He has his Winter too of pale misfeature,
Or else he would forego his mortal nature.
The Human Seasons
2015.12.19 星期六天阴
今日,我的身子又不太对劲,大姨妈没有来,但下身却不停地流血,冷汗几乎打湿了我的睡衣,因感冒,更是咳嗽不止,好似要将整个肺都给咳出来。室友皆去自习了,只留我一人在寝室。我自知如此太懒,所以换了衣服,也打算去自习。
最近,因天气冷,很少有人大清早去自习,路上没有像以往那么多的人,走到柳荫湖的长廊处,我咳嗽不止,想缓一缓再去教室。
刚在长廊上坐下,手一摸大腿后,竟然都是血,我怕极了,躲在那里,十分想哭,却一滴泪也未落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和老天爷结下了什么仇,它竟要这样对我。左边肋骨针尖的疼痛令我不能顺畅呼吸,头痛更令我都不想活,但是要活的,还没有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不能死的。
“咳咳……”咳得太狠,才将我的泪逼了出来。
我的这张脸,可以说是很美的,和莫翎轩一模一样,正因为这样,云起来到我的身边,但我到底不是她,好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所有,失去云起,失去生命……
云起,便是我的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爱他,自从遇到他,一直到现在,我太依赖他,已经无法失去他。
咳得撕心裂肺,只差没有咳出血来,突然手被一人牢牢握住。那只手,温暖有力,我知道是谁来了,明明如此想念他,却没有欣喜,反倒吓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叫道:“别看。”
我看见过自己上次发病时的容颜,实在是太丑了,怎么能让他看见。他半蹲在我的面前,好像明白我的心思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握我的手,好像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的缘故,身子竟没有像刚才那么难受,却还是没有力气。他将我抱了起来,我们的身旁一边本都是柳树,另一边是桂花树,但被他抱着,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已在云起书店的后院子里。
院子里的琼花纷扬而落,若樱花纷飞。我用手围着他的脖子,因为手上都是血,不敢沾在他的身上,所以始终保持握拳的姿势。想咳却不敢朝他咳,所以一直忍着。
多日不见他,他显得清瘦了,不知怎地,脸色竟也是苍白憔悴的,只是艳色的唇依然撼人心惊。疼痛感再次袭来,我疼得闭上了眼睛,不仅心痛,连头也绞着一般的痛,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的。
我靠着他,越发没有力气,他轻柔地对我说:“痛的话便睡一会儿吧!”我知道他可能会施法令我沉睡,可我却倔强地摇头,说道:“不睡……”
害怕一睡再也无法起来,再也看不见他。
小梅和离殇看见他抱着我进来,急问:“安琪怎么了?”
云起毫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未说话,径直将我抱到他的床上。小梅估计见我身上都是血,立即拿了干净的温水来,给我擦了擦手和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这时,一阵昏睡感袭来,我睡了过去。不知是云起施了法,还是身体不支。
我这毛病,医院看不出,不知会不会要人性命,如果会,只希望它再给我一段时间,好让我知道人这一辈子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醒来时,小梅和离殇都不见了,我看见云起在房内练书法,于是跑过去看,只见他写的是王维的《终南别业》,字写得十分漂亮。
诗曰: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这一世的他,便是从这首诗里取名。
看着他写完最后一字,我说:“云起,其实你原来的名字也很好听,比如姜黎、温子扬、或者上官钰泽,为何你还要改成‘云起’呢?”
他看着我说:“姜黎这个名字并不好。”
“怎么不好?”
他当即又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唤作“将离”,看到这,我笑了。将离,将离,说的不就是将要分离嘛!为何要分离,真的分离是心中再也没有对方,所以我们不要分离。
只有“云起”这个名字最好,鼓舞人心,不教人绝望。
我说:“我不要跟你分离,我要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不知为何,这时的胆子特别大,说话没头没脑。
他笑笑说:“一辈子太短,要生生世世。”
看到他明媚的笑容和这暖心的话,总感觉是在做梦。一看手表,竟已是早上10点半了,我叫道:“云起,你饿吗?”
他自然不会饿,却说:“饿。”
“我去做饭。”说着,跑出房向厨房跑去。很早以前,我便想给他做顿饭,却总没有机会。其实他即便不吃东西也没有事,又因为有小梅在,我一直都没有在他面前显露一手的机会。
今天不知怎地,凡事都反过来了。连院子里的琼花树也没有掉一片花瓣,本来自己的身子痛得要死要活的,现在竟一点没事,真如做梦一般啊!
小梅和离殇不在,整个书店只有我和云起两人。先舀米,淘米,接着放米,倒水,然后插好电饭煲,我再洗菜,利落地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小菜,云起给我打了下手,所以很快就做出了一桌子的菜。
其实这么多菜,两人是绝对吃不完的,只是我做菜做得特别过瘾,想让他吃个够。
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自己煮的,自己不爱吃,总觉得别人做得好吃。但我希望,云起能喜欢我做的菜。如此,以后才好做他的妻子。
真奇怪,竟又想到了要做他的妻。今天这个念头,仿佛特别强烈。听到他连连夸我做的菜好吃,我心里格外开心。自己一吃,也不过如此。
吃好饭,一起收拾了桌子并洗了盘子,将剩菜放进冰箱,我们坐在外面的长廊上。云起将我揽在怀里,我对他说:“云起,我好想去看葛岭的那一片花海。”
那一片花都是云起种的,我十分想去看。曾经,自己一个人跑过去,却总找不到它。云起似乎在那设置了结界,不让人看见。连我,也是看不见的,只有他在,才可以。
云起今天不知怎地,十分顺从我,说道:“好。”
我只觉幸福,差点笑得连嘴都合不上。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那片琼花林。水仙花丛中有块干净的石头,我们就坐在那里,看天,看花,说着各种甜言蜜语。待说累了,我躺在他的怀里,他允许我在他的怀里小憩,伸开双手拥着我,我感受到他的胸膛温暖厚实,想睡却又不肯睡,想来这样幸福的时刻,是不能拿来睡觉的。
我说:“云起,你累吗?”我觉得他拥着我,让我睡觉,手臂一定很酸。
他说:“不累。”
我又问:“云起,为何待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快乐吗?”
“嗯。”
我抚着他的脸,那张英俊的容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不知为何似乎总带着一丝疲倦。他没有说实话,其实他是累了的。
但我没有揭穿他,因为我懂他的大男子主义,不管前路有什么,他都不会容许自己倒下。于我,也是如此。
同样坚强的我们至今还没有分手,是因为我懂得他到底是个男人,也有悲伤,也有恐惧,也有软弱,不能认为男人是个强者,就无需安慰和体贴。
男人也是需要女人的体贴的。只有在我的面前,他才会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这就是我爱的人啊!
现在,我们还没有穷途末路,还没有山穷水尽,还没有步入绝望,所以怎么都不肯低头。命运不公又如何,可以自己创造自己的命运,无缘又如何,我们可以自己结缘啊!成事在天,谋事在天的道理,想来大家都是懂的。不能总看天办事,我们也要有所行动啊!
……
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好似很漫长,却又感觉十分短暂。幸福总是很短暂的,不是么!
我正要说什么,天竟下起雨来,细雨飘到了我的脸上,一点一滴,温温凉凉。光顾着和他说话,竟没有发现这天空的变化。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呢?
我觉得诧异,一看云起却见他垂首,身上的赤焰印记再次显现,黑色的诅咒印记缠绕在他的身上,我紧张地唤他:“云起……”
话未说完,只感觉到身后似有一阵强风刮过,我大致猜到了要发生什么,立马起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就在我做了这件事后,云起立即抬起头来,眼中布满愤怒的血丝,也或者是害怕和恐惧。
管它是什么呢,我笑看着他,然后无力地滑落,像一片落叶般摔了下去,而云起一把将我抱住。我没有去看其他,只是看着他,背后的疼痛让我忘记了一切。
就在我挡在他面前的那刻,似乎有一支箭贯穿了我的后背,疼痛感无以复加。也许那并不是箭,因为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它是什么,只能凭我的感觉去判断,温热的液体从后背流下,不知是不是血,如果不是,为何会那样痛。
雨一直下,不是大雨,是蒙蒙的细雨。
云起紧紧抱着我,神色慌乱,我躺在他怀里,道:“云起,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这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我,好似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一般,我那时真的天真地以为他是在乎我,才会如此,其实根本不是的,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不骗你们,他爱的人,并非是我。
我在他的怀里渐失知觉,直到眼前完全一片漆黑。从没想到,原来幸福竟是这么短暂。一睁一闭,就不在了呀!错过便不会回来。
再次睁开双眼,我仍在他的怀里,只是场景变了,我们没有在那片琼花林中,其实还在云起的房间内,而且是在他的床上。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
那,的确是一场梦。
身上已经没有血了,但还有轻微的痛。
云起身上的赤焰印记并没有消下去,我这时发现他流了很多的汗,汗水打在了我的脸上,好似雨落,就像梦里的那场雨。他没有看我,而是始终低着头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扭过头,看见小梅和穆离殇竟然跪在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她们下跪呢?她们瑟瑟发抖,好似很害怕的样子,而身旁正好有一炷香,香已断,也许是被风吹灭的吧!
突然,云起松开了我,没看我一眼,就向门外走去,我的身体虽还未大好,却已有了些力量,叫离殇和小梅起来,她们却死活不肯起来,说着什么“结缘香灭了,是我们没有看好,让它灭了,是我们的错……”,我完全不明白那结缘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刚才在梦里,为何会突然出现一箭射向我和云起。
若说梦里的那场雨是云起的汗水,那么那一箭难道代表着结缘香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并不开心。我带给云起的,根本不是快乐。
走出门,我走到云起身后,那时,他低着头,双手撑着琼花树干,背脊却挺得笔直,没有动,仿似感觉到我就在他身后,说道:“你走吧!”
你走……
无比生疏的语气,无比生硬的语句,令我心寒,我问:“你是让我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吗?”
他说:“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竟突然要让我离开,在梦里,他还说了好多好多的甜言蜜语呢……不过那只是一场梦啊,怎么可以当真呢!我真是太傻了。
他不想再让我留下,我有什么理由留下呢?可是我舍不得,所以呆在那里,不知该不该走。在外,不管遭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都可以忍,伤害地也只是我自己,可是我万万听不得你对我说这样的重话,云起,我对你是不设防的啊!
我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几近掐出血来,这时,小梅和离殇跑了出来,叫道:“安琪……”
我回头看着她们,她们好似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云起再次说:“我要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我不要让你看见我的泪。那么,你要我走,我便走吧。云起,我走了,顺你的意思,再也不回来。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说,要永远当我的大树,最后呢?你赶我走啊!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还没出书店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美丽女子在书店里淘书。她看见我,向我走来,手里举着一本书,问我这本书怎么卖。
我心情不好,自然脸色也差,心说后面有标价,为什么要问我,一抬头,看见她手里的那本叫做《临安夜话》的书,再看她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她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抱着书,微笑地看着我,再次问了我一遍,我没有回答,反问:“你是谁?”
她道:“莫翎轩。”
我当场定在原地,呆了,看来,她终于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她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再也没有用处了。云起是预感到她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从书店里出来,只知道云起再也不需要我了。
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且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书店外,下着蒙蒙的细雨,和梦里的那场雨一模一样。
一想到曾经和云起在一起的快乐日子,眼泪就像水龙头里的水,一下子流出许多。天地虽大,但四处茫茫,何处才是我的归处呢?我蹲在树底下,不禁抱膝大哭,树旁是一个绿色的垃圾桶,我一边哭,一边咳,咳着咳着,又是吐,直到吐到再也没有东西可吐。
说不难过肯定是骗人的,因为我是那样地爱着他啊,只因为他说了一句“你走”,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有人说,爱是救赎,我想不是,有爱才是救赎。你爱着别人,却没有人爱你,那是种痛苦,不是救赎。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我们自己爱自己,这世上,除了自己,真正又能靠谁呢!我希望爱是对等的,但这世上根本没有对等的事,一切都是我太傻,太笨,奢求太多。
也许真的只有无欲无求,才能没有这样的痛苦啊!保持一颗平淡心吧,我劝自己。
2015.12.20 星期天天阴
昨夜里,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今天再次去找云起。
后院里的那棵琼花树下,我看见云起抱着莫翎轩亲吻她的额头。那场梦一直缠绕着我,挥之不去。
梦里的画面很美,但于我,却如噩梦一般。
有了这个梦,我再也不敢去找云起,只怕自己的梦会成真。
昨夜哭了许久,今早起来,眼睛是肿的,十分酸,总也哭不够。眼睛一酸,泪再次落下。感觉自己都快赶上林黛玉了。
我想林黛玉也许并不想那么爱哭,只是哭久了,眼睛会变酸,稍一刺激,很容易落泪。
今天,不敢去见人,在家躲了一天。
2015.12.25 星期五天晴
回了学校,我病了一场,感冒发烧拉肚子,早上总被胃病痛醒,在校外的小门诊挂了三天的盐水,病情才稍稍好转。这几天,我都试图去忘记云起与他的莫翎轩,成效虽然不大,但暂时已经懂得不哭,看来还是有些进步了。
病好后,我让自己忙起来,做各种事情来让自己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已经过去,后悔的,痛苦的,都该忘记,否则永远都不会有现在还有未来。道理虽然懂得,但要做到还是有些困难。
好在,这几天,我的确忙得没法回忆。首先要准备论文答辩,其次要兼职赚些外快,除此之外:
寝室长,网窗卡了,我来救;寝室长,厕坑很脏,我来刷;寝室长,有蟑螂,我来打;寝室长,有老鼠,我来捉;寝室长,衣服掉了,我来捡;寝室长,行李太重了,我来搬;寝室长,没手了,开下门,好,我来开……
我的这些亲爱的室友们,如果没有我,她们该怎么办呢?想来,我一定不能倒下,而且我还有她们,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打垮了我。
2015.12.26 星期六天晴
今天,小梅和穆离殇来学校找我,说云起病了,病得很重,要我去看一看他。
我一开始的确心疼了,但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来了。她接走了小梅和离殇,离开时对我说:“有我在,子扬很好,小梅和离殇是想你了,所以才跑来见你,想让你回去看看。”
她们本来还有话要说,但看见她,都低下头,再也没有话说。
我想了想,觉得她的话是有理的,我和小梅她们的关系不是一年两年了,她们会想我是人之常情。我以前常常去云起书店,现在竟是这么多天没去,她们自然会不习惯。
现在,有莫翎轩在,还需要我做什么。云起是神啊,又怎会这么容易生病,我自己的病才刚好,他可曾关心过。而且是他要我离开的呀,又怎会让我去见他,我难道要死皮赖脸地去缠着他再令他生厌吗?
最重要的是,破坏他和莫翎轩的三世情缘,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2016.1.9 星期五天晴
论文答辩顺利结束后,我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上网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小幺写的一篇叫做《亲爱的自己》的文章(我总不时地去看看她写了些什么),其中有段是这样的:
“有段时间,我特别迷茫。签约签不上,写的东西没人看,寄出的稿子永远被退回,编辑回复说我写的难看、一般……可我还是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百多万字,三年后,终于签约了。朋友说,每次谈到小说,我都卑微地不成样子,他都要变成皇帝了。我说,这样好嘛,小皇帝。然后,我躲在厕所里哭,没有人知道,下楼的时候,眼睛被眼泪迷了,傻得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了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应该是我真的很喜欢写作吧,即使它从没有爱过我……”
看到这,我的眼泪竟落了下来。即使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但我却是爱着他的呀!爱得如此卑微的我们,注定要承受由他带来的各种苦痛,因为我们是付出最多的一方嘛。他能看见的只是他想接受的,而我们却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了出去。
他哪里会晓得呢?
是我和小幺都太过执着了,本可以放弃的,只是放弃后,我们的心还能够完整吗?小幺追求的是理想,我追求的是一个我爱的又爱我的男人……所有的痛苦,到底是因为自己,不值得同情和可怜!
不知道为何小幺又写如此伤情的文章,现在的我,最看不得悲情的东西。因为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再看这种伤心的东西,会更加伤心,甚而落泪。宁愿看一些“俗气”的文章,能让我开怀大笑又能学到知识和道理的,才好。
现在的我,格外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好在,兼职赚到了些钱,钱虽然要等学期结束才能拿到,但我已经将它算入我的资产中。
2016.1.19 星期二天晴
考完期末考,我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拿着简单的行李,独自跑去了平遥古城游玩,中间需在天津转车。
2016.1.20 星期三天晴
早上9点14到达了目的地,虽然很累,但兴致仍然很高,玩了一天,不肯休息。
夜里在古城外的一家宾馆投宿,一晚上50元,十分适合我。
房间很小,但热水、电视、暖气一应俱全。电视已经很久不看了,所以我拿出kindle来看,看到累了,正要休息,房门却被敲响,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房门上没有猫眼,不知道能不能开门,万一是坏人,那怎么办。但我想到我有云起给我的凤簪,若是一般人,根本打不过我,遇到我也是他们倒霉。所以我最终还是开了门。但门一开,外面竟没有一个人。
我想,我真是糊涂,竟然幻听了。
刚关了门,身后竟传来一个男人阴森的声音,他说:“好久不见了,莫翎轩……”
他竟然叫我“莫翎轩”,他到底是谁,又是如何进入我的房间,我突然懵了,呆在了原地。
他又道:“怎么了,吓坏了吗?我记得,曾经的你,从来没有这么胆小啊!连死的都不怕的人,怎么还会怕我呢?”
我的确没有害怕,所以我转身,坦然地看着他。看见他面容的那一瞬,我更是呆了,他竟然就是姜寒,只是长发变成了短发,长衫变成了黑色衬衫。他的右手也是完整的,不对啊,我记得他的手已经被云起砍断了。
他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是不是奇怪为何我的双手还是完整的?”
我冷哼一声。
“那是因为冥王死了,我借用了一下他的手。”
“冥王死了?”我们口中的冥王,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阎罗王。阎罗王不是一个人,他也是会死的啊!
他眉头一蹙:“这事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你必须要跟我走。”
我道:“凭什么?”
“你无需知道这么多,只需跟着我就便是,放心,我不会动你,只要姜黎来了,我就会放过你。”
“我想你错了,我刚和云起闹翻了,他永远都不会来见我了。”
“哦,是么,那我们来打个赌,就赌我若抓了你,他一定会来救你。”
“我不喜欢打赌,更不打算跟你走。现在请你离开。”我跑去开房门,想让他离开,但开了许久,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别弄了,你逃不走的。”
第一次我知道了自己一个人的确不该跑那么远,想找人求救竟也没有办法,可就算在学校,以姜寒的本事,我又能找谁求救。
我说:“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他冷淡道:“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姜黎害死了冥王,我现在接替冥王的职位,不得不逮捕他。更何况,你知道的,姜黎曾经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云起杀了他心爱的女人,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为何他还要斤斤计较,而云起又是什么时候杀了冥王,我记得他拿到结魄灯的时候,冥王还好好地活着。
我不欢迎姜寒在我房里,所以不客气道:“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若可以,我也不会想到从你这里入手了。”
我这才想起姜寒并非云起的对手,想来他定是跟云起扛上了,若我被抓,不知道会不会殃及云起,若真得害了云起,我可是个罪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云起因我遇险。
紧张中,我拔下簪子,朝他扔去,一只朱雀傲然现身,向他啄去。我趁机死命地去开门,想着若能跑出这个门,说不定一切就会有转机了。
可惜,门根本打不开。
姜寒看见朱雀,不甚在意,嘴角微微扬起,道:“好一个朱雀,看来我都不用找人去送信了。”
他打伤了朱雀,命朱雀去找云起,朱雀眼见自己落败,就算拼死也救不了我,只能隐身穿墙而过,向外头飞去。
我抓住门把手,靠着墙壁,身子微微颤抖,姜寒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我正想着拿什么东西砸他,然,一阵眩晕感袭来,我眼前一黑,竟是什么想法也没了。
醒来时,我是在一个甬道内,那好似是在山体内部,却不知是哪座山的内部。大致判断是在古城旁的哪座山里。
甬道内并不黑,墙壁上放满火把,熊熊的火焰照得此处一片通明。
我的手脚都被绑住,动不了,跑不得。
姜寒仍在,他竟拿着什么肉食在喂一只巨大的黑蜘蛛,这蜘蛛的个头竟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大,我暗骂,怪人,妖怪!
他好似看穿我的心思,大笑一声,不再看那只蜘蛛,而是走向了我。那只蜘蛛则自顾自地在甬道内结起网来。
我的胆子向来很大,所以看见这些并没有害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的事,要来的逃不走,不如坦然地活。
我知道他抓我来此的目的,说道:“你估计想得太美了,我不是莫翎轩,你抓了我想引云起来,估计没有用。”
姜寒大笑一声:“果然这一世的你,一点都不像前世般聪明,不过这也不怪你,前世你的魂魄受损,也伤了灵识,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般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曾经在地狱待了一百年,不仅伤了魂魄,还伤了灵识。”
“我不记得有这事。”
“这种事,你自然记不得。不过我可清楚地记得呢,那年,姜黎为了救你,下了地狱,打伤狱卒,遭到冥王阻拦,便将冥王给杀了。”
“你说的是莫翎轩,不是我。”
“是也不是,瑶姬其实是魔神之后的事,想来你肯定知道了吧,她死后,自然上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
曾经我在别人的文章中看见,一个男人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去寻他最心爱的女人,有人问他,是去碧落找呢,还是黄泉,他说自然是碧落,因为仙女是不会去黄泉的。我觉得这话不对,仙女也是人,有她的自由,既可能在碧落,也可能在黄泉,不一定只在碧落。
瑶姬可以在仙界,死后也可能下地狱的啊!
若我身处地狱,他会来陪我吗?不,我认为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继续道:“姜黎救回你的魂魄,然后用结魄灯为你补魂,但真可惜,那小雪妖不懂事,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它,真是前功尽弃,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虽然你已经复生,魂魄还是残缺的啊,除非……”
“除非什么?”
他淡漠一笑,没有告诉我,我又道:“你一直搞错了,我不是莫翎轩,那个女人现在就在云起的身边。”
“我说你是,你自然就是,你以为你看见的莫翎轩就是真的吗?”
“你什么意思?”
“一个障眼法罢了,竟就骗过了你,果然人真是太好骗了。”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纸片人,嘴中默念法诀,那纸片人从他指尖落下,慢慢地幻化成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儿。
我的心咯噔一声,心想,原来他们可以这样啊!难道之前我看见的莫翎轩,只是云起用法术变出来的吗?
突然,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道:“他来了。”然后用一块布条堵住了我的嘴,走开了去,我前面有道门慢慢地掩上,原来我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石室,有门可以关上,门关上后,只留了一条缝让我看见外面的情景,看见的是那只巨蜘结好了网,将那个由纸片人幻化成的“我”缚在了网上。
我想云起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但前提是,云起会来救我吗?
我的心很忐忑,既希望他来救我,又希望他不要来。但他到底还是来了。
再次看见他的身影时,我的眼泪刹那间落了下来,那是我在心里念了千千万万遍的人啊,今天终于再见了,哪能不激动,想来他到底还是在乎我的啊!
云起,我在这……
但云起没有发现这个密室,而是走向了那只巨蜘,用长宁剑毫不留情地将它刺死。然后,我看见你深情而又缱绻地看着蛛网上的人儿。
你将她救了下来,我多想喊,云起,她不是我,你不要被骗了。可我什么也喊不出来,那个混蛋姜寒难道就是想让我看见云起抱着另一个女人吗?还是说他要用这种方式伤害云起?我想,若我真是莫翎轩的转世,为何今生的我如此无用,为什么?
我不停地挣扎,试图发出声音让云起注意,也许他已经注意到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救下假“我”的时候,是将她拥入怀中,我亲眼看见她举起一根银针,狠狠地将其刺入了云起的体内。
云起受了伤,一把推开她,想来发现她是假的了,但剑放在她喉咙上的时候,却始终没有落下。我心说,云起,你下手啊,她不是真的。
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他最终还是下手了,那假“我”自然是恢复了原形——一张纸片。
这时,甬道内响起一阵拍手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姜寒再次出现,他打开了石室的门,让我与云起相见。
但我与他还有一段距离,自己被绑又不能做什么,只能与他遥遥相望。
他向我跑来,却被姜寒拦住,“砰砰”两声,我没想到姜寒竟会向云起开枪。云起手中只有剑,这世上,哪有剑能斗得过枪呢,然,子弹都被长宁剑接住。
姜寒连开了好几枪,都没有拦住云起,于是丢了抢,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剑,他冷笑道:“早知道这些人类的玩意对付不了你,但是中了火寒针的滋味定然不好受吧!”说罢,持剑与云起斗在了一起。
云起身形一颤,似是吃力地挡下,不知是不是那所谓“火寒针”的缘故。
姜寒又道:“要对付我,你就拿出你为神的力量啊!”
我暗骂,变态,他早知云起深中仙家诅咒,就算使出为神的力量,也会被诅咒之力所伤,他根本就是个变态嘛。
我心急如焚,拼了命地想扯断手脚上的绳索,然,不知这些绳子是什么所制,看起来普通,却直到手腕脚腕都见血了,都挣脱不开。
我又急得在心里大骂:王八蛋,姜寒,若今天你真要害我们死在这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死也要拉你一块死。可是骂有什么用,能真的解决眼前的困难吗?就算我们真的死了,他也会好好地活着的,骂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在我力气快要用尽,绳子上都沾了我的血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几只白猴,这些白猴好似懂人性般,跑到我身边,帮我咬断了我手脚上的绳子,我对它们连连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然后它们又跑开了去。
也许它们是这边山里的生灵,然,白猴总是极少见的,出现在这里真是奇怪,也没听说平遥古城有白猴。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从密室里逃出,云起和姜寒正斗了个你死我活,难分难解。
我心想,为何我是个凡人,若是莫翎轩该多好,这样总能替云起分担一些。这时,我注意到姜寒丢在一边的枪,当时我的念头就是,希望枪里还有子弹。刚才记得他只发了六颗子弹,因为我只听见六声枪响。这是一把□□,总共可以发八颗子弹,我抱着侥幸心理将抢端了起来。
学着电视里的姿势瞄准了姜寒的后背,想来我当时真是胆大,若枪里没有子弹,我就像个白痴一般举枪而立。但好在,我猜对了,枪里是有子弹的。
虽然我从没有拿过枪,知道用枪打人是犯法的事,但姜寒不是凡人啊,人间的法律对此是无效的,所以我胆子大了起来。而我的确有用枪的天赋,瞄得特别准,砰地一声,一颗子弹飞了出去,刚好打中了姜寒的后背。
也许人受了这样的伤,是要命的,但姜寒是不会这样轻易死去的。
我不晓得,那子弹竟还能从他的身体反弹回来,向我的胸膛飞来,我还未反应过来,云起已飞身到我面前,用剑挡住了子弹。
他脸色苍白,唇已失了血色,全身都被冷汗打湿,我站在他身后,这才发现他刚才被银针刺入的那块竟已是猩红一块。
我担心地抓住他的手,他的身体竟忽冷忽热。
我正要说什么,他声音平静地对我说:“你快走。”
他在这里,我哪里能走!
我离他近,虽然他已经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异常被我发现,但我还是发现他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在逞强。
这时,突然记起曾经小梅和离殇来学校找我,说云起病重,也许这不是骗我的。为海妖修补魂魄已经费了他很多灵力,当初我发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减轻了我的痛苦。
现在看他的模样,我觉得他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我说:“要走一起走,要活一起活。”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撇过脸去看了姜寒一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挥剑在面前的石上划过,石头碎裂化成万千尘土,掩住了四周的环境。
我本来很怕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下会找不到云起,然,一个人突然抓住我的手,拉着我飞奔起来。我知道他是不会抛下我的,否则也不会舍命来相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却还在那甬道中,好像这条逃跑之路永远没有尽头,而身后的人仍然紧追着我们。云起似乎是被火寒针所伤,体力不支,突然停下,大吐了一口鲜血,我知道这样子的我们是逃不走的。
而这时,云起突然拿走了我手中的枪,很快地退膛,将最后一枚子弹取出,在子弹上抹了他的血后,又迅速地将子弹装了回去,对我说:“这次你再试试。”
我点头,知道姜寒就在身后,我埋伏在甬道内的一个角落中,仔细聆听他的脚步声。
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见那抹玄色人影靠近,知道他来了。现在我只有一发子弹,所以不成功便成仁,必须要打中他。
待真正看清他,我不再等了,冲出去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枪。
他也许是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所以并没有避闪,而这次子弹进入他的体内,却没有反弹回来,我知道我成功了。
这一发不是一个擦边球,而是刚好打中他的要处。可惜,他不是凡人,否则他必死无疑。不过这样也能让他深受重伤。
他扶着墙壁,难以置信道:“怎么会?”
云起道:“子弹沾了我的血,已不是寻常之物。姜寒,你虽然设计在我体内中下了火寒毒,这这到底不是什么要命的剧毒,很快毒性就会退去,到时,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而且现在你还受了伤……”
姜寒冷哼一声。
云起继续道:“其实我跟你并无什么恩怨。冥王死了,你成为新的冥王,你不是因祸得福吗?我是有罪,自会承担一切罪责,但要抓我的人,要对我行刑的人,不该是你,你走吧!从此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姜寒突然大笑起来:“姜黎,你说得没错,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跟你的恩怨早已在前世算清,不该带到今世。只是我当了冥王,要抓你是例行公事。姜黎,你记住,我能放下过去,放过你,但天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嘴角带笑地离开了。
姜寒这人,性格冷漠,很少看见他笑,今日却见他笑了好几回,看来这么多年,他也变了啊!我们都变了,只是心从没改变。
我的云起还是我的啊!
这一刻,我明白了,云起会这么在乎我,我不是莫翎轩的转世,还有谁是呢?我再也不怨恨他将我叫成“莫翎轩”,因为我就是她啊!
这时,云起再也支撑不住,又撑着墙壁吐了一口血,问我:“帮我将火寒针取出,好吗?”
我点头:“好。”
在他脱下上衣前,他又说:“送你一束花。”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话,然后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我看见他的上身,却是一呆,不是因为看见他的胴体而感到羞赧,而是我的确在他的后背看见了一束花,花的脉络却是一道道伤痕。
我离他近,清晰地看清那束花其实是画在他的伤疤上的呀!可我记得他当初拿到结魄灯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些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他淡淡道:“怕你吓到,所以画成了这个图案,没想到还是将你吓到了。”
我忙说:“没有,我没有被吓到,云起,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好似冥想了许久,才道:“当年在地狱伤的。”
我拔火寒针的手不禁一抖,火寒针没有完全没入他的体内,可以用手拔出,但在他的后背,他自己碰不到。
我听着他的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
当年,地狱里,很久的一段日子,只有我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了,替我受了所有刑罚,为了救我出地狱,他将掌管冥界的冥王给杀了。
拔出火寒针后,我想,也许我一直以为自己死后会下地狱,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我的魂曾在那里待了一百年之久,若他没有出现,也许我会一直在那里吧!
云起他做了这么多竟都是为了我,那么我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呢?
子扬,我是翎轩,你的翎轩啊!
我问:“这花是谁替你画的?”
云起如实地告诉了话,以下是我总结他的话得出来的内容。
当年,他虽然将我的魂救出了地狱,但魂魄已损,要多年的修补才可补齐。一日,小雪妖穆离殇发现了这盏点燃的结魄灯,觉得灯不亮,便去挑了挑灯芯,本是出于好意,哪知衣服竟然勾住桌角,不小心将灯给打翻了。这刚要修补齐全的魂便又散了,不知还要耗费多少年才能找回。无期的等待是无比可怕的,所以那个时候的他无比迷茫,所以他总是失神地走在世间,像个行尸走肉般。
直到有日,他路过南京的栖霞寺,遇到了寺里的一位大师,这位大师,现在自然已经圆寂了,但佛法精妙。他叫住了那时的云起,用禅语点化了云起,云起听了他的话,决定用这不齐全的魂让我转入轮回。这样,他既可以慢慢地补我的魂,还能见到我。
听到这,我的心扑扑跳,没想到他对我的心从来不比我少。
我的命是云起给的,因为魂魄不全,所以身体不好,又因为灵识损伤,所以我小时虽然无比努力地学习,却总难跟上别人,只有多跟人接触才可缓解,所以今世的我只能为人。我这算是笨鸟先飞,后来才可以跟正常人一样。
他背后的花自然就是他请求那位大师画的,担心地就是哪天被我看见,我会害怕。可是云起,这是你啊,就算有这么多的刀疤,我还是不会害怕。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怕你。
云起并非不信佛,就是禅语让他更加懂得了爱,而孤独也因爱而来,若不爱,则不会有孤独的意识。佛法,往往是劝我们向善的,若非如此,他则不信,我也不信。
他身上肯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认识很多他认识我却不认识的人,只是这些人很多都应该不在人世了。真不知道,云起这么多年,是怎么过下来的。如果因我的死而使他的余生再无笑容,那么我便不死,因为我要陪着他。
在他慢慢祛除火寒毒的时候,我问:“那个结缘香是怎么回事?”
“点燃结缘香,是为了治你的心伤,让你在梦里将梦想都实现,我只是想让你幸福。”
我之前的确有心伤,那就是我一直以为云起不爱我。而现在……
我明白,那伤全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
然,人不可能一直幸福,梦也总有醒来的一刻。所以最后,结魂香灭了。我想,小梅和离殇之所以会那么害怕,应该是怕云起生气。
我咬着他的耳朵道:“云起,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
在知道我就是莫翎轩的转世,知道自己和他有着三世情缘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我的魂魄不全,一生要被病痛折磨都没有关系了。
为了你,我要好好地活。我不会死的,我的灵魂一直会与你同在。
走出甬道的时候,我往回看,身后哪里有什么甬道,只有一个普通的大坑,坑被落叶填满,旁有杂树。而我们的确是在平遥古镇附近的一座山头上。
外面已是深夜,早已没有回去的车了,但有云起在,回去自是不成问题。那一夜,是我第一次与他穿越群山和幽谷。
云起身中的火寒毒已经尽数被他逼出,他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唇色又变得艳丽起来。
他始终牵着我的手,我说:“云起,我这么大了,可以自己下山,你不用一直牵着我。”
他却说:“习惯牵你的手,不牵着,不习惯,不放心。”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摸了摸,说:“好暖和。”夜里很冷,我的手很冷,他的脸颊却很烫。
他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也很暖,说:“我当你的暖炉。”
我哈哈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便说:“云起,我给你唱一首歌,是陈粒的《走马》,你听嘛……”
他知道我唱歌很难听,所以脸撇了过去,是说自己不想听。可我偏是唱了,其中有段□□这么说:“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我觉得这段歌词形容我和云起自是再恰当不过,所以必须要将它完整地唱完,唱完后,我问:“云起,我唱得好吗?”
他脸色已经黑了,却说:“很好听。”
“那我再给你唱……”
“……”
走着走着,突然鼻子里流出一道温热的东西,我马上用手捂住,对他说:“云起,有没有纸巾?”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手帕,我拿着它,说:“我要拿它擤鼻涕。”然后跑到不远处的树后去擤,只见手帕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拿着它,不禁又要落泪,便用袖子捂住了眼睛。
云起冲我喊:“擤个鼻子,跑那么远做什么?”
我故作轻松道:“不雅观嘛,马上来了。”说着,粗鲁地擦鼻子,确定脸上没有血迹,便将手帕往兜里一放,走到他身边,笑笑说:“哈,现在我们走吧!”
他也许发现了什么,却没有说,只是牵住我的手带我回家。想来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2015.1.21 星期四天晴
今天,给小幺发了信息,我对她说:“小幺,我有一个很好的故事,你可以将它当成你写小说的素材。”
小幺发了个开心的表情,回复说:“好啊,你说。”
“在说之前,我要确定你将它当成真事。我觉得你听了这个故事,很可能不将它当真。”
“安琪,你说的,我都相信。”
“好的,小幺,你听着……”然后我将自己和云起的故事告诉了她,想说的,自然也是想让大家看见的。不想说的,就让它成为秘密吧!
小幺听完,自然大吃一惊,问:“这都是真的吗?”
我说:“如果你不信,就当它是假的吧。但你可以写。”
她又问:“如果我写,你要我给它取什么名字?”
我说:“临安夜话吧!以后有故事,再和你说。”
她说:“好,我喜欢听故事,也喜欢写故事。”
现在,我终于明白云起送我手链表的含义,那代表着表白嘛!原来他早将心里话跟我说了,我却到现在才明白。
回书店后,小梅对我说,当初朱雀前来给云起报信后,云起知我被抓,疯了一般地找我,姜寒没有留下具体地址,云起只能根据朱雀的指示找到我当时住的宾馆,然后他几乎找遍了整座古城才发现有座山头里有异动。
我问她,为何云起之前要赶我走,还说不会爱我,可他的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小梅听完,没有说话。我想,他定有他的苦衷,不用追问,我知道的,时间会告诉我答案。
于此,我想补充一句,除了我和云起闹翻的那段时间,云起每天都会给我发个“晚安”和“早安”,至今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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