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往事书

第38章


“怎么了?易公子还有什么未了的安排?我说过,我既然给了他们解药,放他们一条生路,自然是会信守承诺的。只是,您寻找血优昙还是要抓紧。”
寒光一闪,
易辉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心远的身体。
心远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易辉会出手。
“你不惧怕那样折磨吗?你杀了我,这样的病痛就会伴随你的一生,让你受尽世间一切痛苦之后死去。”
心远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以为凭借恐吓,凭借毒药,就可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吗?让所有人丧失尊严,听命于你?”
易辉冷冷的眼神。
心远愣了一下,旋即,一口鲜血喷在无瑕的白衣上。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就不用忍受日日的折磨,就可以看到父亲和娘亲……”
心远的声音飘渺。
终于可以摆脱那样无休止的折磨了,仿佛看到了父母张开怀抱,心远的嘴角带着笑,没有妖冶和邪魅,是平和纯净的……
心远的眼神渐渐失去了聚焦,再一刻,双目紧闭,再不醒来。
易辉长剑归鞘,神色如常。
第一次,看到易辉如此冷静的拔剑杀人。
如闪电般的出手,决绝而果敢。
白芷惊讶,意外。
“是他配置的药,很多种药物,我……”
白芷眼中蓄泪。
他自己喝下毒药,换取了百姓的平安。此刻,百姓得救了,他杀死了罪魁祸首,然后,谁来救他……
看得到心远死时安详的笑容,是什么样的折磨,会让人觉得死亡是幸福。
最在乎的人,可是白芷却是束手无策。
易辉平和的一笑,拍拍她的后背:
“我相信,是药就能解的,我们不能受他的掣肘和威胁!”
叫来了心远那个沉默的小弟子,询问着关于心远的一切。
小弟子自幼就是心远买来蓄养的。心远养了六七个这样的男孩子,他们的职责是照顾他的起居,然后,每隔七天,在他伤痛到达极致之后,用舌头小心翼翼的舔舐他的眼睛,以缓解心远的毒。
就是这样毒,也是这些年幼的男孩子所不能承受的。跟随在心远身边两三年的人,往往也会中毒而死!
是什么样的病什么样的毒?白芷心惊。
小弟子声音平和的说着这一切,仿佛于己无关。
“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反抗,甚至你可以在他的毒发的时候杀死他……”
小弟子神色迷茫:
“能跑到哪里?怎么活?杀死他又怎么活?”
他们已经被心远夺取了心智。除了服从,小弟子并不懂得其他。
白芷心内悲哀。
火化了心远,说他是殉道而去,村中百姓都在村头,看着心远的骨灰撒入大地,化成下一季农耕的尘土。
把小弟子交给村中人照顾。
小男孩顺从而温和,很被村中人喜欢。
从心远的房中找到了许多医书药典,然而,他给易辉服下的药却毫无记载。小弟子只知道是药,具体是什么药,他也完全不知道。
白芷费力的寻找着一切可以医治易辉的可能,然而,无功而返。
因为自己的无能,让易辉承担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白芷心如刀绞。
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不是霍凌霄,只有霍凌霄这样智慧卓绝的女子才能配上他如海般宽广的胸怀吧……
她曾今因为,这一路有他相伴而窃喜,然而,此刻却是宁愿,让那个女子在他身边。
如果能让易辉得到医治,就算是忘了她又怎么样?
终于是要重新上路,奔天山而去。
易辉虽然神色苍白,但是却是同白芷谈笑,努力的再告诉白芷,他不痛,他没有关系,不必为他担心。
忍不住的打断他:
“你不要说话了,你气血不足,体力不支,我是大夫,我就算是无能,这些也是看到出来的。你不必为了让我放心就强自忍者。你的痛我又怎么不清楚呢?如果是凌霄在,也许她就可以医治你了……”
白芷的泪落下。
易辉替白芷擦拭眼泪:
“世上谁不要承担苦痛,你不要再哭了,我受得住。若是你再哭了,就徒增了我的罪过……白芷,你答应我,无论我们在什么情况下拿到血优昙,都要把它送回黄州。哪怕是我真的撑不住了,也不能用血优昙救我,答应我!”
易辉眼神坚定锐利。
白芷一怔,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点头。
这个男子,无论在什么时候,最先想到的都是别人。是别人的生死,别人的苦痛。
清澈的眼神穿过岁月浮尘,他还是跪在父亲帐中,那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在父亲失望的一声长叹中,再无立足之地,只能离开父亲,刻苦学艺,希望能够再得到父亲的认可。
就算是这一回,真的为了血优昙丧生,能够救治父亲,他也是含笑九泉,现在的苦痛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他怕白芷太在乎自己,会用血优昙医治自己。那样的话,就算是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他又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暮秋时节,落叶纷纷,西北的大地一片萧索。
白芷和易辉打马疾驰,奔向遥远未知的天地。
第二十五章 绝境艰难死向生
到了河阳,已经是西北地区了。估计再走两三天,就可以到西北边境。出了玉门关,到哈密,天山,也就再不远处了。
易辉与白芷到河阳,只休息了一个晚上,就马不停蹄的往前走。
一路上,按照约定没有同慕寒星和霍凌霄联络,是以也一直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但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一路被追捕,那么,慕寒星和霍凌霄就应该没有暴露吧,只要他们能平安的取得血优昙花,那么,他们这一路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中午的时候,找不到驿站茶楼,只能在群山隐隐之中,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下马,随意的坐在山石上,就着水吃着随身带的干粮。
大约是饿了,两个人吃的很香,大口咀嚼着,都顾不上说话。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风尘仆仆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饿了吧,谁让你早上不肯吃东西来着……”白芷笑易辉,话一出口,随即就后悔了。
心远给易辉喝下的药,白芷找不到可解的办法,甚至,穷尽了脑汁想出的药方,竟然连缓解易辉的伤痛都做不到。那毒药,就像是如影随形的恶魔,潜伏在易辉身体的某个角落,一到午夜,就会突然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啃噬着他的皮肉,心肺。漆黑的夜里,易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抗着体内彻骨的寒冷的痛楚,看不到一丝光明,就如落到了地狱一般。
比死更恐怖的痛苦,才会让心远那样的扭曲吧。
但是,易辉不允许自己放纵。他是易家的长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所作所为,都要光明正大,俯仰无愧。他不能因为毒药而就此堕落。
那一日,在那个荒凉的山村,纵使是痛不可挡,眼前昏暗,他又如何不知道,美丽温柔的白芷的深情款款……然而,越过一步就是一死难孰的罪,哪怕是孤独的面对难以承受的寒冷,也要拒绝怀抱的温暖。
痛苦一日比一日更甚,而易辉也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力,体力迅速的流失。他变得羸弱,乏力。
夜夜难安,可是他仍旧每天早上早起,匆匆赶路;吃法味如嚼蜡,但是,为了补充体力,他也一口口往下咽;但是,从前天起,他竟然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几口水喝下去,也是胃痛难当。
早上白芷递给易辉一杯水,易辉刚喝进去几口就吐了出来,一阵干咳,甚至吐出了血。
此刻看着易辉纵使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却也是神色如常。白芷反倒有些不自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闪烁。
易辉毫不在意的笑笑,仍旧大口的吃着手里仅剩的半个烧饼。
一口烧饼一口水,易辉吃的滋滋有味。
也大抵因为如此,白芷才总忽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中了剧毒的病人。
低低的咳了几声,易辉用手捂住嘴,嘴里含着又腥又咸的血,易辉强忍着把烧饼咽了下去,眉间划过一丝一闪而逝的痛楚。
只要还有一丝意识在,也是要努力的保存体力,也是要往前走下去。
起风了,山谷中的风回荡着,呼啸着,扬起了一阵沙尘。马儿也嘶鸣起来,带着惊恐和不安。白马靠近了易辉,低头蹭着他的肩膀,踱着碎碎的步子。
“咳咳,总是这么大风啊……”沙尘迷了白芷的眼睛,白芷一边揉眼睛一边道。
易辉警觉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他们来的路上,马蹄扬尘,迷蒙了道路。
是敌是友,有时候并不需要看清来人。战场的历练,易辉敏锐的感到了杀气。
示意白芷上马,迎面,也是一大队人马,冷冽的杀气逼来。
两旁都是隐隐群山,山路狭窄,他们很难择路逃脱了。
不由的紧张,白芷在易辉的身后,悄悄的拽住他的袖子。
来人竟然是雷容等人。
原以为离开穗城之后,他们又在山村耽搁数日,已经甩开了雷容等人。但是,他们不过又走了这一日,竟然又被他们追了上来。
“易公子武艺高强,实为一代英杰啊。”雷容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易辉沉默,冷着脸看着雷容。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一株药草,竟然勾结在一起,为难与世无争的药师谷。原来对这些所谓武林前辈的敬畏早已经是荡然无存。
“我们不过是想让霍谷主陪同我们到天山一趟,易公子又何必不放手?易公子一代才俊,自然知道见机行事的道理,我们也不愿意伤了易公子,希望你还是能理解的……”
易辉冷笑一声。
“易辉自幼受教,心中端的是道义和情义,莫说凌霄是易辉未过门的妻子,就是普通朋友,无故遭人的欺凌胁迫,一会也是要挺身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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