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年少

有人在按门铃。
    这种单元楼，孙眉没住过，规矩还是明白，没到必要，谁也不会打扰到谁。高雅歌从那时起就对孙眉说过，原本就是这样，加上上海人的势利眼，我就算想和别人打招呼，那也得有个对应的人吧，你说是不是。
    孙眉怀着疑惑的心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说着谁啊，打开门，她定住：是袁蓓蓓，袁蓓丽和汪清芷。
    来者倒一点也不生疏，特别是清清芷一把推开孙眉，顾自走进屋内，在小客厅坐定。随其后的袁蓓蓓到是脸带三分笑：“孙眉，进来啊。”袁蓓丽则是打量着房内的一切。
    既来之，就安之，古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孙眉倒想给她们倒水，可是一对上汪清芷那趾高气扬的脸，她才懒得去倒，她大剌剌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汪清芷这么扬着头颅，莫视着眼前的一切。
    袁蓓蓓象是一枚淑女：“孙眉，好久不见，你好吗？”
    孙眉倒不好对笑着的人说恶狠狠的话，虽然她心里清楚他们都不是善荐，不过，在没变故前，她不想先撕破脸：“还行。”
    袁蓓蓓马上换了个脸色：“孙眉，那年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你现在反悔了吗？就因为你，傅博赡不想和我订婚，是不是你赖着他，不让他和我订婚，你知不知道，就算他现在不和我订婚，我们还是会结婚，我姐也一样。我和你从小一起玩大，我和你的感情，象姐妹一样，我说的话你难道不相信吗？孙眉，你清醒一点吧，不要被表面的迷惑，你爸爸妈妈省吃俭用供你们上大学，容易吗，你是不是想留在上海，还没去处，要不我帮你，算是你放过博赡，因为，想留上海的人何止千千万，没来头，外地的，谁会接收。”
    袁蓓丽打断袁蓓蓓的话：“蓓蓓，你总是磨磨蹭蹭，我要是你，就没那么好说话。是你的，你还用这么客气吗，她不就是想从此麻雀变上凤凰？”不虐屑的看着孙眉：“孙眉，念大家一个村子出来，我也不让你难看，依我妹，帮你找一份能留在上海的工作，你若说好，过完年马上就可上班，若不行，那么，你是不想念以前的情份，我们也就不会再客气，只怕到时候，上海不得留，只能回湛水，我想这不是你辛辛苦苦读书要的结果吧？听说，你家还是那样子，孙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回湛水，就意味着只能留在小城市，你和博赡的事还会成吗，他难道会跟你去湛水，他家好好的公司不要，跑小地方去受苦？只怕到的那时，博赡多半是不会和你在一起，你说，你这样子划算吗？明明有大好的机会留下，现在，自己亲手送掉，可惜啊，可惜。”
    汪清芷开口道：“蓓蓓 ，蓓丽说的对，孙眉，我不为难你，不是我做大人的不理解你，你想想，我们什么家庭，你家什么家庭，以后，我们宜安还要做大，你家能帮的上忙吗，还是说你有能力帮得了博赡，你不能，这是明摆的，要说爱啊什么的，博赡也不缺，蓓蓓可喜欢我家博赡，我相信，就算现在博赡不爱蓓蓓，等到他们真正结婚，他们定会相亲相爱的。自苦婚姻父母作主，讲究门当户对这样子我做不出来，但是，我们终归是要讲究一下事实的，还有你那个妹妹，不在上海，把博易喊了去，存什么心，分明是没存好心。孙眉，这事，你推托不开吧？你看，蓓蓓，蓓丽还是很讲情份？都说不会为难你，会帮你解决工作问题，这样子的媳妇才是我们傅家想要的。人要懂得舍取，心比天高这种事，书上可以有，现实，我们现在是现实里，是不是，我想这点你要明白。
    话再说回来，不是我做长辈的要挟你，如果你不想和博赡断，包括你那个妹妹，我会有办法叫你们分开，到时候，结果会怎样，你们自己去想。”说完看也不看孙眉一眼。从她进门到现在，一眼也没看孙眉。
    袁蓓蓓说：“孙眉，听我的吧，我们是老朋友，我哪会害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欲泪盈盈。
    袁蓓蓓从包里不知在摸什么，半天，摸出纸和笔来，在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递到孙眉面前的矮几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想通了打电话给我们，我们说话算数。我们也不会逼你，是好是坏你自己想去。我想三个月的时间大概够了吧？”站起身：“汪阿姨，蓓蓓我们回去吧。”
    孙眉是眼睁睁的看着三人从她面前离开，出门生，她们还给她把门带上。
    孙眉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汪清芷来时她是什么表情，现在还是什么表情。可是她的内心，却乱纷纷。
    在大学开始的一年时间里，孙眉和王可元，杨小菡书信来往还是可以的，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谁先不写，现在己无从考证，也许想着我明天写，我后天写，这么推了几次，后，就忘光光也有可能。反正，到的大二的时候，她们间的书信己没再来往，后来就是习惯性的没来往，可能大家都融入到大学生活中，有太多的事等着她们去发掘，暂时性的忘记老同学也是可能的。
    今年上半年的时候，王可元来信问孙眉，近况如何？孙眉当然是一切OK，那会儿，她当然是一切OK.。
    她问王可元，你怎么样啦？
    哪想，王小妮子倒是很大方的说，她己在湛水找到工作，一毕来就可过去上班。这是同一封信中的内容。各自都附了电话号码。
    后来，再不用写信，打电话多方便，虽说有点贵，可是又不是天天打，比起信来，倒是更合算。
    随着说话的增多，大家对对方的挖掘工作也做的很到位，问好，问生活，问学习，问感情生活，一样一样没落下。
    孙眉当然说，她是孤家寡人。王可元哈哈一笑，说不信，你孙美女会没人追。孙眉连连说，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多老实的一个人。反问王可元，你是不是好事近了。
    据孙眉以前的所知，想来，张江也应该考了上大学，王可元就要毕业了，这么一来，俩人如果就此事订上一婚，公开化也是很正常的事。
    哪想王可元说出来的话让孙眉大吃一惊，我和张江早己分手，现在我和陈海军在一起，毕业后，我们就会结婚。
    孙眉半天闭不上嘴，等反应过来，才结巴着问，你们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她是真的想不通，想不通。
    王可元的回答也没出孙眉意料，她幽幽的说，以前的事不说也罢，换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反正，孙眉，现在我很快乐，我很幸福。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当伴娘哦。
    孙眉除了说好的好的，其他己没话可说。
    此时的王可元大概只等过年，过完年，到的下半年，她就可和陈海军结婚，这事不会再变，杨小菡也是这么在背后说王可元的。
    孙眉现在会想起，她只是在安慰自己，看看，事实多变人不是吗，十多年前她和傅博赡有交集，那时，她，还有谁会想到十多年后他们还会再有交集，会谈情说爱。谁又能想到他们家会发达，会不可一世。还有袁蓓蓓家，只怕让十多年前的汪清芷和袁土根家做亲家，会要了她的命也说不定，现在呢，非得要她做她家媳妇。
    再看看，当年湛水名列前茅的自己，还有不爱学习的高雅歌，孙眉可以想象，就算自己明年毕业了，也不见得会比高雅歌好上一分，说事在人为，说时事造化人都可以，说摆脱不了命运也行，事实就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再想想远在湛水的爸爸妈妈，那日渐白了的发，还有孙伟说着生活会越来越好的话，现实啊，正在一点点消磨着大家，也许会越来越好，当然会越来越好，但总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高地。
    摆在面前的，回湛水找关系，留上海和傅博赡分手，让孙眉想也想不好，想也想不清楚。
    孙眉但愿自己是一只驼鸟，可以把脑袋拱在沙里，不去想，哪怕屁股就此没，她只想这么躲着，一阵子也好。
    孙眉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屁股发麻，久到有开锁声响起。
    “我回来了。”高雅歌踩着高跟进来，手上拎着一袋水果：“想吃什么，我买了苹果，梨，还有提子？”
    孙眉的脑袋里还是一片乱哄哄，随口应了一声。
    高雅歌当作没看到孙眉的样子，问她：“你家小傅马上来接你了吧？”
    孙眉嗯了一声，高雅歌的这一问，倒问住了她，是呀，傅博赡今天还会来，说好的三人一起最后的晚餐，明天，她就要回家去。
    孙眉唔了一声
    高雅歌跑进厨房洗水果，嘴里说着：“我洗完，你家小傅该到吧？”
    傅博赡没有令大家失望，高雅歌才进厨房没多久，门就被敲响。
    孙眉是敲门声响了会才去开的门，门外的人没动静，问：“可以走了吗，我就不进门了？”
    孙眉理也不想理，仍坐回原位，这时，高雅歌洗完水果出来，看到门外的傅博赡：“怎么不进来呀？”那笑的，别提有多高兴，孙眉哪会注意，只是很木然的看了眼门。
    傅博赡一脚跨进门：“可以出发了吗？”
    “马上马上，稍等会。”
    等到高雅歌人从房间里出来，己是几分钟后，孙眉现在倒没再傻坐，有点回魂了，两个大活人在她前面动来动去，她老是麻木不仁，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