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向流水一样快,春夏秋冬,转眼间就是一年过去。
然后又是一年,又是一年。
三年,我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有一段时间我住在许公馆,那段时间许平远出了一次远门,据说是谈铁路公司的事情。他从不把生意场上的事情告诉我太多。许公馆看上去是那么繁华的一个地方,可是实际上自从许宗济死后到现在,住在房子里的只剩下他留下来的第二任妻子和三个姨太太了。
我似乎明白,为什么许平远和陆文西都不愿意住在公馆里。
许平远的继母李翠婉是舞女出身,性格很不好,平时和下人都相处得关系很差。我曾经亲耳听到李翠婉背着我和别的姨太太小声议论,声音尖利,语气刻薄:“你说杜韵之?她啊,哼,她就是块盐碱地,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们家平远啊,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要什么没有啊,偏偏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要我说他就应该早点续个二房,把我们许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老爷……”
那之后我难过了很久。我也说不清是为了谁,也许是为了我自己,也许更是为了他。
***
午夜,也许唯一在这个城市里还能人声鼎沸的娱乐场所,也只剩下丽岚舞厅了。
声色犬马,夜夜欢歌。华丽的霓虹灯散发出诱惑而淫靡的气息。
这是一个普通的舞厅,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黑暗的交易。
脑满肠肥的商人掏出一支烟递给对面抽大烟的瘾君子,后者表情贪婪地点头,几个小时后这个城市就会有人死在来路不明的刀下。
纨绔子弟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搂住怀里舞女柔软的腰肢,动作猥亵。
穿着长衫的流氓私下里传递着一把乌黑锃亮的□□,准备着依照委托人的要求,做掉某个输光了家产却死死赖着不走的杀红了眼的赌徒。
城市黑暗的边缘,开出腐烂的花朵。
许平远来到丽岚舞厅,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经过一天艰苦卓绝的谈判,公司财务方面的事情尚未处理妥当,眼下他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喝杯酒,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白兰地,加冰,谢谢。”
漂浮着薄荷叶的洋酒递到他的手中,许平远靠着吧台,目光无意识地投向舞池里扭动的人群,乐队奏出爵士乐,是个比较舒缓的节奏。
而当他的目光回到吧台,他看到了一个人。
方玉祺。
“一杯白兰地。”
方玉祺要了同样的一杯酒,不同的是她身边已经堆起了好几个空酒杯。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许大少爷吗。”
方玉祺俏丽的脸上因为薄醉而染上了红晕。她烫了头发,抹着艳丽的口红,身着短款旗袍,肩膀上搭着小披肩,在舞厅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变得如同染了颜色。
她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阔太太,而不是一个少女。
“嗯。”许平远简短地回答。
“怎么,没有和你太太呆在一起?”
“她在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方玉祺妖娆地微笑,动作优雅地搛起手边的精致烟杆,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在对面沉默着的男子脸上:“那你今天可真是有兴致啊……”
许平远猛地抬头:“你怎么也开始抽这个?”
那是鸦片烟,有着和普通香烟不同的气味,危险的气味。
“因为……我喜欢。”
她真的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小女孩了。
方玉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酒液从嘴角流出来,拉出一条闪亮的长丝,消失在领口。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许平远说。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方玉祺苦笑,“你从小到大,几乎没说过关心我的话……”
她把酒杯递给服务生:“加满。”
“别再喝了。”
方玉祺回头,对上男子漆黑的细长双眸,微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喝一杯。”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喜欢了他十八年,可是他却从来没爱过她。
她看着他逐渐学会用公务繁忙来应付她,她看着他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第一次对她发火,她看着他在酒宴上杀死了她的父亲,她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孩结婚。
缘分这东西很怪。它是很多时候让人痛苦的根源。
英租界。
时间真的是太晚了。许平远把方玉祺送回了家,后者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罗兆丰为方玉祺准备了单独的一套公寓,这反而减少了不少麻烦。许平远当然不愿意再去罗氏公馆,尽最大限度不让自己想起关于罗氏的一切,这或许能使他暂时忘掉仇恨。他忍耐了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上楼。
轻轻把方玉祺放在床上,拉开被子,方玉祺咯咯地笑着,抓住许平远的西服袖子:“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如何?”
“你醉了,赶快睡觉。”
方玉祺突然把脸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
“那个女人……你告诉我她究竟好在哪里!我比她有钱,我比她漂亮,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
男子沉默地听着。
“可她呢?她是什么出身,她爸爸做的是小本生意,你和她才认识了多久?她有我的财富吗?她,她甚至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她的身体突然被翻过来,黑暗中男子的双眸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怎么?许平远,你生气了,不让别人说她?哈哈,哈哈哈哈……”方玉祺放肆地笑着,“我揭你的伤疤了是吧?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是,在你眼里她也许比我好上几百倍几千倍,可那又怎样?她无法给你生孩子……”
女子缓缓拉开自己的衣扣,露出雪白如凝脂的胸口肌肤,红唇如血。
“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如此渴望那个男子做一些事情,可是她错了。他没有。
他只是无声地拉上她的衣服,转身冲下楼。
……
……
杜韵之听到公寓门响,已经将近凌晨四点。
她披上睡衣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男子脚步踉跄地走进客厅。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许平远脱下西装外套,甩在地毯上。
“你……你喝酒了?”
浓重的酒气。
杜韵之想要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男子,却被男子大力一推,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在地毯上。
男子的身躯随之覆了上来,疯了一般撕扯着她单薄的睡衣。
“别这样,许平远,不行……”
女子挣扎着想要抗拒,却被男子压制住无法动弹。
“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粗重的喘息。
“求你,许平远,停下,现在不行……”
然而她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男人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嘴唇啃咬着她的耳根,脖子,锁骨,一路向下……
杜韵之闭上眼睛。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呵呵……你一直认为我们维持现在这种状况没有关系,是吗?”男子双眸染上丝丝缕缕的□□,他把头埋在女子胸前,细细咬啮着她纤细的锁骨,留下点点红痕,“我想要孩子,比谁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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