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展现完美笑容,仍旧说:“顾太太,顾律师现在不在办公室……”
韩西想,算了,顾南方的傀儡,通通都是骗子。不等前台说完,她就直接上楼去了他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韩西不是希望它可以流到遇到顾南方之前,一切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只希望可以流到两秒钟前,在准备进来的一刹她迟疑了,然后默默的转身下楼。就不会看到这样刺眼的一幕,苏沫抬手帮他整理领带,脚尖踮起,小腿勾勒出性感完美的弧度,而她回眸间的惊诧表情又是那样妩媚,跟小兔子一样。转而又是势在必得的从容……那一天在D城韩西怎么样羞辱了她,时至此刻,她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
韩西怔愣在那里,极力的想要维系一个表情,用尽全身力气却仍旧徒劳。
只是梦幻的讷讷:“南方……”她这样郑重其事的叫他,只希望他给她一个解释。
可是,当他冷漠起来,连这个都成了奢求。只是板起脸:“你来做什么?”
韩西嗡嗡的发声:“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想要和你谈一谈。”
顾南方直接否决了她:“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见她站着不动,他直接接通内线叫助理将人请出去。
韩西就跟只木偶一样,被人提着线拉出来,一到事务所门口就没人再管他了。助理转身进来时,还刻意跟前台说了句:“以后别让她冒然的撞进来,顾律师都生气了。”
流年不息,辗转分离。
韩西越来越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东西是真实且可以抓得住的呢?如果同床共枕的人都不行,那么那些萌生的爱恋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楼下,才忽然想起出来得急,忘记拿钥匙了。站了一会儿给顾南方打电话,她抑制着破音的冲动,一字一句:“你回来一下吧,我把钥匙忘在屋里了。”
顾南方冷冷说:“韩西,这样的小把戏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他无情的挂断了。
韩西站在那里仍有企及,他会回来,或者一开始不想回来,但后来心软了……濒临绝路的时候还心存希冀,以为再走一步就能海阔天空,这是多么可怕的念头。只会彻底将自己陷入绝地,连回头的可能都没有了。
变天了,眨眼乌云密布,没多久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秋季的冷雨,灰蒙蒙的。
韩西站在冷雨中一动不动,没多久便被打得浑身湿透。而她单薄的身影被凄迷成落寞又卑微的形状。
那一场雨下得很持久,直到几个小时之后才停下。
韩西仍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不是她多么悲情。她只是觉得,不被这么淋一场,她是不会清醒的。
有的时候割舍是件无比痛苦的事,在她心中顾南方已经与她血脉相连,不痛到麻木,挥刀的那只手便很难抬起。
她掏出手机,那只手已经冷透了,按键的时候就在微微颤抖。
顾南方声音低哑:“嗯?”
时至此刻韩西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冷漠的抬头看着万家灯火,轻轻说:“我同意离婚。”
那边半晌没有声音,不知何时被挂断了。
不远处骤然亮起两束刺目灯光,引擎轰鸣,眨眼开走了。
韩西终于被突来的声音惊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站下去了。她打车回了娘家。
王琴问她怎么回事。
韩西敷衍说:“去采访,淋到雨了。”
王琴一边抱怨,一边催促她去洗澡换衣服。
担心说:“可别再感冒了。”
韩喻告诉王琴:“你给她煮碗姜汤去去寒。”
王琴接着进厨房了。
夜里韩西作了可怕的梦,梦里她和顾南方手牵手在路上走着,忽然一辆汽车急速驶来……那一刹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可是随之而来的痛楚让先前飞起来的感觉荡然无存,撕心裂肺的痛触啃咬着她,忍不住掉眼泪。却感觉一只手被人牵住,侧首看过来,是顾南方,他们躺在一片血泊中,他好看的白衬衣被染成妖娆的红色,而血液还在涓涓的流出,分不清是谁的,很快血流成河。韩西在梦里还在想,他一定很痛。可是,他仍旧微微笑着:“西西,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的修指用力,紧紧拉着她,想将她拉到怀里来。却渐渐用不上力气,她看到他下嘴唇咬出花白的印子。可是,直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仍旧没能拥她入怀。
她感受那烫身的血液在四周滚动,想靠过去,全身酸痛无力。眼睁睁看他挣扎着闭上双眼,她终于不可遏制的哭起来:“南方……”
“小西,小西,快醒醒……”
王琴将韩西叫醒。
哄着她:“别怕,你作噩梦了。”又来试探她的温度,叹气说:“看来发高烧了。”
韩西躺在床上呼呼喘气,睡衣被汗水打湿了,粘乎乎的站在身上。而她的全身酸痛滚烫。就算王琴不说,她也知道自己发烧了。
可是不想动,韩喻要送她去医院也不肯。缩进被子里说:“妈,你帮我拿片感冒药吃吧,明天早上我自己去医院。”没有力气,懒得动一动。
两个人劝不动她,就先给她找来感冒药和退烧药吃。
没几个小时又烧起来,好不容易撑到早上。王琴陪着韩西一起去医院……
回来的路上接到顾南方的短信,只说晚上会将协议书拿给她,钥匙也已经让助理拿过去了。韩西轻轻的吸了口气,转首看窗外,王琴问话也不吭声,只怕轻轻的一张口眼泪就流下来了。
最后没跟王琴一起回家去,告诉她公寓的钥匙送过去了,便直接坐车离开。
王琴不放心,没几分钟又打电话来嘱咐。
韩西咬唇应着,那一刻听到自己的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到家后先去洗脸,镜中人脸色苍白,像鬼一样。简单的涂了粉,打上鲜艳的唇膏,才看着好看一点儿。
没多久门铃便响起来。
没想到顾盈夏会过来,她本来就高,一米七几的样子,看人的时候习惯微微颌首,便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韩西在心里斟酌措词,最后什么也没叫,请她进来。
顾盈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听说你同意和南方离婚了,东西什么时候搬?可以找最好的搬家公司,钱我来出。”
韩西其实很想问她,你算老几?
最后只说:“不需要,至于我和南方离婚的事,还都说不准。”
顾盈夏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态,现在的女孩子我多少了解一些,嫁给南方,自然想扒着不放。可是,我劝你别再幼稚下去。你知道南方当初为什么会跟你结婚吗?”
要来了,所有欲盖弥彰,她从不欲深究的问题,这一刻无论她愿或不愿,都要从一个女人口中再无所遁形。
顾盈夏继而说:“完全是因为苏沫,她谎称自己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才一怒之下娶了你,这样的不理智……不过,既然是误会就很容易被解开。现在苏沫愿意放弃骄傲回到他身边,你觉得你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么?这些年南方只爱过苏沫一个女人,她是他的初恋情人。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南方是怎么对苏沫好的。他所有的怒火只是因为在乎她,所以才会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玩闪婚这么幼稚的游戏。现在他幡然醒悟了。你也该从他们的世界里退出去了,南方和苏沫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如果你识趣的退让,我们顾家也不会亏待你,你想要多少?”
韩西捏紧了拳头:“你觉得顾南方值多少钱?”
顾盈夏微微一怔:“我没想到你是这么难缠又贪婪的女人。”
“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野蛮又没有教养的女人,没人告诉过你,不能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之前我容忍你的野蛮,是因为你是南方的姐姐。既然你为姐不尊,我也就没必要尊重你了,请你离开。”
顾盈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韩西扫地出门,看来之前软弱的认知是错误的,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早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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