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老公独家婚权

(041)


韩喻和王琴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她,见时间差不多了,打电话来问。
    “小西,快到家了吧?”
    韩西说:“再有半小时。”
    王琴电话里一阵欣喜。
    韩西听着那声音百味陈杂,当年一走了之实在太任性了,最担心的人一定是自己的父母。刚去的一年里,韩喻和王琴每隔几天就要打电话问一问,不放心,还刻意飞到韩国去看她。王琴坐飞机也会晕,连续几天吃不下东西,回来后听说还病了一场。即便是那样,韩西都没说咬着牙再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有人说她心狠决绝,韩西自己并不否认。
    回家的前两天最忙了,亲朋好友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就会打电话来问候一声,有的约她一起吃饭,都被韩西推辞掉了。她这次是带着任务回来的,而且和解谈判近在眼前,就是明天的事。她不会天真到像张佳致那样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丝毫不敢懈怠。
    倒是张佳致,回来第一天就相了一场。晚上打电话说对方是个油腻的胖子,满是嫌弃的说:“你知道我最讨厌胖子,一身肥肉,首先说明这个人懒惰,能躺着绝不坐着。我找男人呢?还是找床呢?”
    韩西泼她冷水:“床和竹竿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我告诉你,型如乔木的男人有的时候他绝对是幻想。”
    “你老公不就是?”
    韩西微微一怔,某一个瞬间她竟然恍惚。觉察之后,脊背生寒,全身都冷透了。
    声音不由黯淡:“我明天要和高手过招,你知道胜算这种东西几乎不存在。你确定还要跟我讨论胖子和床这种辩证哲学?”
    张佳致这才突然想起正事,感叹说:“的确让你休息好比较重要。我先挂哈,明天谈判结束我去找你。你是咱们公司最拿得出手的法律顾问,一切全靠你了。”
    她将电话挂断了。
    韩西躺到床上困意全无。
    望着天花板的时间久了,渐渐头脑昏眩。回来或许是错?可这里毕竟是她的家乡,不能背井离乡一辈子。而她和郝风然决定好了要在这里举办婚礼,这次或许就是个好机会。
    摸过手机给他发短信:“你干嘛呢?”
    “练舞。”
    郝风然没段日子就要开演唱会了,再加上近来的档期又排得特别满,所以连睡眠的时间都被严重压缩,据经纪人说时常整夜不睡。
    韩西盯着屏幕上的两字微微发笑,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带着温度的。她几乎不相信世界上还有郝风然这样的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单纯善良。记得郝风然说过,他们两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极其相似,只是两人的保护色不同。他像纨绔的贵公子,而她像柔弱可欺的小女孩儿,其实骨子里尽是孤勇,都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不顾一切,也可在绝望中自行了断。可韩西觉得她没有郝风然那样好,她骨子里是邪恶的老巫婆,骑着扫把的那一种。
    “要开演唱会了,是不是很辛苦?”
    很快传来短信提示音。
    “的确,不过一想到你就不累了……老婆,我好想你。”
    “我回来了。”
    隔了几秒钟,他的电话便打来了。韩西接起来的时候心脏还是很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却声音平静:“怎么打过来了?”
    郝风然嗓音低沉:“回去做什么?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临时被张佳致抓来的,本来前一刻还在店里买鞋子。”她顿了下又说:“而且我打算等你演唱会结束,我们在这里举行完婚礼再回去。”
    他的声音轻快起来:“小西,我爱你。”
    韩西仰面笑着:“我也爱你。”
    “到时候来听我的演唱会,我等着你。”他还有工作,没聊几句便挂断了,只嘱咐她:“乖乖睡觉。”
    韩西的心在欢乐的氛围中渐渐平静下来。想一想,残缺的旧事都不算什么了。她已经结婚了,而顾南方也早在两年前就跟苏沫公然注册结婚。他们俨然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一辈子不可能再有交集。
    于是坦然的前去谈判。
    顾南方和两年前一模一样,清冷如玉,内敛却不失锋芒。韩西走进来的一瞬,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仿佛看到什么耀眼的东西。声音懒而冷:“韩律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律师。”
    韩西虚情假意地跟他打招呼,应付的很是吃力。以为自己忘记了,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还是脸色发白。到了最后唇齿发麻,索性话都懒得说,这个人实在锋芒过人,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像当年那场惨败的婚姻,轻轻的被他挑落下马,粉身碎骨。
    就算她这两年历练得再彻底,跟顾南方已有的修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谈判不出所料的惨败。
    所以当顾南方起身说告辞的时候,韩西自若的伸出手来跟他冰冷的指尖相触。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一点儿都不意外,大方的赞了一句:“顾律师果然名不虚传。”
    顾南方定定的看着她,眼眸似夜空下的海,若有所思:“韩律师过奖了。”
    韩西倒觉得一点儿都不为过,这个男人吃人不吐骨头。
    助理将人送出去,韩西冷若冰霜的坐回去,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会议室的雕刻木门打开,身着性感包屁裙的张佳致踩着十寸高跟鞋走进来。
    “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这步棋走差了。”
    韩西抬起头看她:“无论结果什么样,都是你自找的。我早说过了,顾南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现在你满意了吧?赔偿比我们料想中的还要翻一番。”
    张佳致痛心疾首:“顾南方可真是个狠角色。”这样一想,是她低估了男人,他们痛下起杀手比谁都无情。接着沉吟:“我们以后倒是可以请他帮忙打官司。”
    韩西沉默地垂下眸子吸了口烟,青葱手指微微翘出好看的模样,像郁郁葱葱的兰花。阳光下那么晃眼又那么落寞。抽了一截,掐灭后按进烟灰缸里。站起身说:“走,去吃东西。”
    张佳致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做生意本来就如此,都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很快调整情绪:“走吧,去吃烤肉,之前谢君恒还说一起吃饭,正好打电话叫上他。”
    韩西抓上包,两人直接去了一家韩国餐厅。
    张佳致说:“在那边呆久了,东西吃着越来越习惯了。”看了韩西一眼:“你说跟一个陌生的人一起生活,会不会也越来越习惯?”
    韩西懒洋洋的说:“会的。不过也不能排除另外一个极端?”
    “怎么说?”
    “有日久生情,当然也就有日久发霉的。”
    张佳致前仰后合的笑起来:“小西,我说你现在太能扯了。”
    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了。
    谁都没想到谢君恒会带着付泽一起过来,滋滋的烤肉声中,立刻便能感觉出氛围僵硬。
    付泽这两年官场混得风声水起,从进来却总感觉站立不适。韩西觉得付泽这两年的变化挺大,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了。眯眸想了下,骤然觉得不是他变了多少,而是面对张佳致他无所适从。
    就连张佳致都安静起来。
    最自在的还属韩西和谢君恒,一边拿生菜卷着涂满酱汁的烤肉,一边回望过去。
    切得薄厚均匀的肉片鲜红欲滴,沾上调料之后烤得咝咝作响,韩西味蕾大开,只差吮着指头吃。
    谢君恒拿夹子熟练的翻着肉片,不由抬起头来笑话她:“饿疯了?”
    韩西正将一大口生菜放到嘴里,口吃含糊的应他。
    “早上没吃东西,真的特别饿。”
    没人知道之前那一场败仗伤了她多少元气,有那么几个刹那甚至怀疑自己会吐血而亡。
    周遭再怎么热烈都是别人的事,张佳致一直觉得自己是情场老手,被一刀劈开怎么样?碎骨断筋,还是看到了血迹。
    她从大学时代就跟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连等一等她,他都不肯?
    咬到了手指,疼得吸气。一抬头,付泽正看着她。时至今天这个男人出落得越发绅士端正,看一眼都觉鲜美可口。
    张佳致却突然没胃口了,站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才出去不久,付泽也借口出去了。
    韩西和谢君恒心知肚名的对视一眼,谢君恒告诉付泽:“不用急着回来,我跟西西有话说。”
    付泽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韩西吃得几分饱,靠到椅背上感叹:“今天之后,我想付泽和张佳致都该释然了。”
    谢君恒动了下唇角:“你猜他们会聊什么?”
    “聊现在吧,过去太烂熟于心了,反倒没什么好聊得。”韩西从包里掏出烟点上,只吸了一口,就被谢君恒直接抢过去揉碎。
    “女人抽什么烟。”
    韩西笑嘻嘻的:“我只是偶尔抽一根。”
    谢君恒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半晌:“什么时候学会的?”
    韩西抿着唇眯眼睛,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两年前的一个深夜,窗外是异国的冷雨纷纷,心如刀绞,无计可消,就顶着大雨出去买烟,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雨淋透了,点了几次才点着,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有了顺理成章啜泣的理由。那一夜肺腑中都是灼烧的痛触,仿佛终于弄清楚是怎么个难受法,哭了整整一夜。从那时就染上了烟瘾,忙碌烦恼的时候总会抽上一支。就像人痛不可遏的时候会找医生打一针麻醉,等到神精都麻痹了,一切痛触就都感知不到。
    郝风然也不准她抽,说一定要帮她戒掉。一次他回韩国看她,连续下了几天的雨,路面积水,她两手拎着高跟鞋趴在他的背上,就听他说:“小西,以后烦恼的时候可以找我出气,把烟戒掉好不好?”
    韩西揽着他的脖子,说:“好,等到生孩子的时候我就把烟戒掉。”
    张佳致两个小时之后才回来。
    韩西转首问她:“付泽呢?”
    “在外面抽烟。”又说:“你们都吃饱了吧?小西我们回去吧,我晚上还有事。”
    回去的路上,张佳致打着方向盘长长的吁了口气。
    “介怀了这么久,忽然觉得没什么了。”看了她一眼:“小西,你知道么,这两年我常常想,他为什么不肯多等一等我?我或许是背弃爱情的那一个,可是,我却不是最先抽身的那一个。付泽说他老婆快生了,但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算太清平,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他还问我过得好不好。”
    “你怎么说?”
    “当然是不好,你看我到现在还像野鬼一样四处游荡。既然他也不好,我们就当是扯平了。而我的一个心结忽然打开了。觉得既然都过去了,何必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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