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老公独家婚权

(042)


韩西靠在椅背上,笑了声:“果然释怀了,人有的时候耿耿于怀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非要心理上做个了结。”
    “那你呢?”
    风水轮流转,终于问到她的身上来了。张佳致目不转睛的盯了她两秒钟。
    这些年韩西是怎么过来的,没人比张佳致更清楚。才去韩国的那几个月她几乎生不如死,许多恶习也是那时染上的,连她都没想到,顾南方竟伤她伤得这样彻底。
    韩西眼光一滞,面无表情的转首窗外。须臾,淡淡说:“我和你不一样,不是见一次就能了结什么。”
    她的伤口在心里,摸不着看不到,却深入骨髓,只怕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张佳致说:“我觉得经过这一次你也该彻底释然了。顾南方没什么好留恋,而郝风然对你又再好不过,错误的人生被纠正,也该感觉圆满了。”
    韩西不止一次这样安慰自己,幸福的时间久了,再多的伤口也能愈合完全,她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却抵不过现实残酷,不得不承认痛苦的事情会使人心里烙下阴影。以后漫长的路上如履薄冰,唯怕再一失足成千古恨。
    顾南方将外套搭到椅背上,书房的灯骤然亮了。
    苏沫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整个人很不真实。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南方桃花眸子不适的眯起来,伸手去整理桌上的文件,面无表情:“加班。”
    “吃饭了吗?”
    “吃过了。”
    “你不去休息?”
    顾南方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头:“我还有工作,你去睡吧。”
    苏沫倦怠的看了他一会儿,纤细的手指微微的攥紧:“我听说你今天去见她了。”
    顾南方终于肯抬起头看她,一张脸冷得厉害:“苏沫,你派人监视我?”
    苏沫心口怦怦的跳着,冷静地看着他,也像悲中从来:“我是无意间听你同事说到的,今天上午我去过你的事务所找过你,他们说你去跟‘新世界’谈判了,据我所知他们现在的法律顾问可是韩西。既然双方谈和解的事,没道理不见面。”
    顾南方的脸色并未缓和,冷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谈判的结果你也打听到了吧?还满意么?”不等苏沫说话,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
    苏沫站着没动:“南方……”她想跟他谈一谈。
    就听顾南方又重复一句:“我让你出去。”
    到了现在,她在他面前所有的骄傲都荡然无存。有的时候她也会质疑这种生活是对是错,如果当年她不强势的想要纠正自己所谓的遗憾,或许一切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倦怠的转身回房,不由苦涩的想,顾南方的目地达到了。
    顾南方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撑着太阳穴剧烈喘息,最后实在忍不过,翻出抽屉里的药吃。
    任何止痛的法子都是有倚赖性的,用得时间久了,终有一天不仅治不了他,还会毁了他。
    可是,对于毁灭这种事,顾南方素来表现得无动于衷。
    伏在桌案上缓解疼痛,白皙的手指抠紧桌沿,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周身明快的灯光中他像一只困顿的兽,渐渐的,连呼息都变得薄弱,时间久了,终于枕着手臂昏睡过去。
    做了梦,像无数次梦到的,时间还停在久远的过去,一切尘埃落定的日子都没有改变。他拿着钥匙开门,有人拿明快的嗓音唤他:“顾律师……。”而他下意识弯起唇角,故意不肯答她,笃定下一秒那声音还会响起来,而且是一声接一声。可是,没等到,脸上浮现的笑渐渐虚幻得不似真的。蓦然抬头找寻,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那一声招唤仿佛仅是自己的错觉。他慌起来,忽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怅然若失,半晌回不过神来。
    发现天亮了,室中的灯还亮着,花白刺眼的光色,落雪一般清冷。被他起身后关掉。抬腕看时间,该去上班了。客厅内静悄悄的,顾南方去冰箱里拿面包烤了两片,涂上果酱简单吃过之后抓起钥匙上班。
    乔玄在事务所门口看到他,不禁想今天是几号。吃了一惊:“今天怎么来上班?你不该去看医生?”
    顾南方微不可寻的抿紧唇角:“你也觉得我不行?”
    乔玄怔了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会质疑你的能力,只是身体比工作更重要。”
    顾南方不听他多说,已经闪身走了进去。
    乔玄叹口气,顾南方这个人一直以来乘风破浪,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满身傲骨的人,又怎么可能示弱。
    早上逛超市的人很多,苏沫买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挤出来,竟然没有人认得她。不禁怀念起那个风光的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粉丝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一直以来她很享受那样的追捧。再看现在的自己,黯淡无华。有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痴痴的问,这真的是她么?为什么突然像站到了背光面,一切光环都不见了?这哪里还是那个力求完美的自己。
    给顾盈夏打电话,她也刚好有时间,就约出来一起喝茶。
    顾盈夏一落座就嚷着累,昨晚没有睡好,眼睑下细碎的纹络,自己都觉得可怕,伸手摭了一下。
    “女人不睡觉,真是不得了。”
    苏沫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怎么又熬夜?”
    “工作没做完,加班了。”越发觉得女强人不好当,午夜抱着企划案的滋味要多清冷有多清冷,半点儿怜惜与温情都没有,有的时候肚子饿,想吃一碗面都没人煮,自己却又懒得动弹,大都空着肚子做事。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而她却像块硬邦邦的木头。受岁月摧残,被风霜雕刻,等到立地成型的时候,一定也是无趣木讷的样子。哪里还会有男人喜欢她?
    想到这里不由发怔,这或许就是示弱的表现。年轻的时候对男人嗤之以鼻,只要事业成功,找个男人又算什么难事?
    如今慢慢领悟,想上床的男人的确从来不缺。可是,肯拿真心来换的,却没见一个。
    刚毅如顾盈夏,某个瞬间也会惊魂一梦的想:“自己还能嫁出去么?”
    苏沫也劝她:“实在辛苦就找个人嫁了吧。”
    顾盈夏微微皱眉,茶杯端起又放下:“以前你可从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们只要坐在一起就会斗志高昂的相互打气。现在这样算什么?
    苏沫喝了一口茶水说:“以前没说过,是因为你没有人呵护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现在我在你的脸上看到疲倦了。”她顾盈夏什么时候这样示弱过?
    顾盈夏吃惊的看着她:“真的么?”接着又问:“还是说你被婚姻虏获了?”
    提到这个苏沫就觉得特别烦:“你知道的,我们一如既往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是他知道了我向你打听韩西的事,很不高兴。”
    “知道又怎么样,这一次他也没说对她手下留情,看来是已经不在乎了。”
    苏沫冷笑着摇头:“你不了解他。”
    他真正的残忍不是明刀明枪,立落斩杀不会真的让人痛苦。在她看来,他的残忍更像是为了保全她。所以当顾盈夏告诉她这个结果的时候,她一点儿都笑不出。很想问顾南方:“你就那么怕我么?”什么时候她苏沫在他眼里成了会要人命的女妖精,以至于他要这么紧而慎微的防着她。
    顾盈夏本以为自己很了解顾南方,可是这几年过去,发现自己想错了。所以,听到苏沫说这话,她竟然无言以对。沉默一下,只说:“那天我倒是看到韩西了,跟两年前比起来变了很多……”
    擦肩而过却险些认不出她,气质宜人,步履生风的一路走过去。顾盈夏觉得韩西一定也看到她了,可是视而不见,眼风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不到就滑过去了。就是这微不可寻的藐视,却让顾盈夏挫败到了极至。她还记得韩西当年将她扫地出门的样子,张牙舞爪,哼笑一声:“我早该想到她不是善茬子,当年真是小看她了。听说她现在成就不小,最重要的是胜在年轻。”真是比不得。
    顾盈夏这样一说,苏沫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发现约友人排解抑郁是错误的。提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回家,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去前面的路上打车,结果袋子坏了,橙子滚落一地。周遭的人侧目望过来,她站在那里狼狈不堪,不可遏制地厌恶起现在的生活。
    晚上等顾南方回家,又借口大吵了一顿。实则一直是苏沫在歇斯底里的谩骂和抱怨,顾南方懒得搭理她,拿起外套出门。
    去酒吧喝酒,没想到会碰到韩西。
    她陷在深红色的沙发里讲电话,容貌清丽的脸上笑意明显,嘴角微弯的样子好看到刺目,牙齿上的银弧亮闪闪的。顾南方还没有喝酒,就觉得脑子发晕。
    想也没想,抬步走了过去。
    韩西看到他,说了句:“就这样吧风然,晚上回家我打给你。”她挂断电话自若的请他入座。
    “顾律师也来喝酒?”
    顾南方将西装外套放到一边,坐下来问:“想喝什么,我请你。”
    他穿一件纯黑色的衬衣,记忆中是他最钟爱的颜色。这会儿没有打领带,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也闲散地卷着,有一种公子哥特有的放荡不羁。
    两年的时间过去,他似乎哪里不同了。
    韩西凌厉的一眯眼,觉得他没以前精神了,靠在那里总感觉懒洋洋的。她没想到自己还能笑着开玩笑:“这顿酒的确该由顾律师请。因为顾律师的关系,我们公司可是损失了一大笔。”
    顾南方微微一笑:“很抱歉。”
    “生意场上,成败都是难免的。”
    韩西一来一往,自若而从容。干戈化玉帛,似她真的已经不恨他了。一言一行都仿佛召示着这个人在她的心里终归变得无关紧要。
    顾南方觉得烦躁,扯了下领口。抬手叫酒。
    等到侍者端上来,亲自为韩西倒满,修长的手指松松的握着瓶颈,酒是腥红的,像血一样流淌。
    韩西失神的看着,觉得那些流淌出的液体就像一条记忆之河,血液的腥咸弥漫,再度像恶梦一样缠上她。他肩膀漫出的,她身体里流出的……心中喟叹,真不该跟他一起喝酒。
    包里的电话响起来,她一直在走神,竟然没有听到。还是顾南方提醒她:“电话。”
    韩西马上掏出来接听,是张佳致打来的,跟她告捷:“小西,我可能要嫁出去了?”
    “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韩西知道她今晚去相亲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修成正果。怀疑她也是自暴自弃,不由提醒她:“你最好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对方竟然是我的初中同学,当过兵,现在算是我们的同行。关键人看着挺踏实的,我想结婚就该找这样的吧。”
    “你既然这么觉得,那就彼此了解一下吧。”顾南方还在对面坐着,端起杯子喝酒,也没有听她讲电话的意思。她还是说:“过后再说,我这会儿在酒吧呢。”
    挂掉后扔到一边。
    看一眼,相顾无言。大家都是深谙此道的成年人,锋芒向相没必要,像老熟人一般叙旧更加是无稽之谈了。他的眼睛深得像漩涡一样,韩西移开目光看向别处。酒吧的歌手正抱着吉他唱一首英文老歌,声音低沉缓慢。让人想起泛黄的电影画面,男女迎风拥抱,目光干净而清澈,仿佛看到人生最简单的那段岁月,这世上爱情最大,有了爱情一切都可不计后果。闭目听着,恍若隔世。
    不知不觉两瓶酒都已经喝完了,这样快。韩西抓起包:“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要我送你吗?”顾南方问得很随意,成年人就是这样好,再多的尴尬都可从容地一笔带过。
    “谢谢,我可以叫代驾。”
    “真的可以?”
    韩西看向他:“没问题。”
    顾南方只说:“小心一点儿。”
    她就要退场了,或许有生之年,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料想之外,却又心平气和,甚至觉得散场来得毫无准备。
    顾南方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忽然一杯酒泼了上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说你怎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原来是做这种龌龊事。”
    苏沫气得一张脸扭曲了,趁人不备还想出手打人。被顾南方钳制住手腕:“苏沫,你发什么疯?”
    一时间凝聚所有人的视线。
    韩西几乎是在万众瞩目间狼狈的抬起头,额发还在滴水,脸上的妆一定已经冲花了。而她却忍不住笑出声:“苏沫,你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么?”抬手抹了一把,四平八稳:“做龌龊事的人不是我,是你。当年如果不是你破坏了我的婚姻,会第三者上位?再者,谁说我要吃回头草了?”
    再不肯多看一眼,她抓紧手里的包离开。
    不理会顾南方眼中是如何的黯淡。
    那一杯酒泼得好,兜头灌下来,将几个人都唤醒了。
    原神归位,该恨的恨,该怨的怨。人的灵魂深处都住着一只恶鬼,相安无事的时候,看似忠良。唤醒了,天诛地灭。
    苏沫瞳孔放大,韩西一股风似的在她面前刮过去了。顾盈夏说得没错,这个女人再不似当年,她卷土归来,重重的赏了每个人一巴掌。才发现这些年她处心积虑得来的,不过一场泡影,涟漪一起,四散无踪。
    挣开顾南方的手。
    “你会后悔的。”
    顾南方神色变得狠戾:“苏沫,你敢?!”他伸出手来再度钳制住她,眼底腥红:“最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沫盯紧他,眼泪一滴一滴的淌下来。
    “你对我的爱呢?”
    警方过来逮捕韩西的时候,将韩家人吓坏了。就连韩西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年做生意即便有小的瑕疵,可是大面上合法合理。就算有事,也不会先问责到她的头上,张佳致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这些常识她怎么会不懂。
    便问:“你们为什么逮捕我?”
    警员出示逮捕证后说:“我们怀疑当年吴敏的死跟你有关系,我们已经接到举报,并拿到了相关证据。所以对你进行逮捕你,请你配合。”
    韩西脑袋“嗡”地一声响,顿时一片空白。他们说的是小吴的死,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可是,如果不是拿到了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便不会过来抓人。她的心里瞬间向被投进一块巨石,无底深渊一般沉下去,沉下去……
    王琴看警察把人带走了,急得直掉眼泪。
    “我女儿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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