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原来摩天轮的出口有两个方向。
    李念念先下了座舱，选择了左边，而陈俞初晚了一步，选择了右边。
    怕太晚了不安全，李念念坐完摩天轮便回宾馆去了，她坐的是29路公交车，公交车本来就很慢，再加上她又忽然有些饿，去超市挑了些零食，才耽误了许久。
    鼻尖里窜入曾景润的汗水味儿，李念念不知道刚刚他渡过怎样漫长心慌的时光，只是不自在的推了推他潮热的臂膀：“学长，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去了么？”
    “手机怎么关机了？”
    曾景润感觉到李念念的抗拒，才晃过神来，手臂紧了又紧才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问道。
    “关机？没电了啊，就关机了。”
    “你……刚刚出去了？”
    “嗯，”李念念举了举手中的袋子，“下了课我就出去逛了逛，好久没回来了，还怪想的，有点儿饿了，还买了点儿吃的。”
    “你自己去的？”曾景润意识到语气的不豫，忙接着问道，“小赵没去么？”
    “嗯，小赵哥说他要去看姐姐，晚上也不回来了，我自己去的，还拍了照片呢。”
    难道她没见到陈俞初么？
    还是在跟自己撒谎？
    曾景润按住心底的疑问，浅浅一笑道：“都是我没带好头，没有遵守培训制度，在外住宿了。”
    “学长是回家啊？哪里是在‘外’呢。没事儿，我保证守口如瓶。”
    “滋滋滋——”曾景润的手机在手中震动着。
    他接起来，听到听筒传来夏达隐在乱糟糟的背景声里的焦急：“我说，大少爷，你话说到一半，咋还把手机挂了呢？”
    “没什么，”曾景润瞧了眼一脸无知的李念念，“人找到了，不用担心。”
    “啊，那就好，我赶紧跟陈总说一声，他还在那边调监控呢……”
    “成，挂了吧。”
    “学长，你在找人么？”李念念瞪起眼睛看着他，后知后觉的问道，“你半夜来这里，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有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啊，就是……问问今天培训的课程。”
    “哦，那打电话就可以了啊，还用跑过来么？你看你，一头的汗。”李念念从塑料袋中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哦，我忘了，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打电话也是不通的。”
    “是啊。”曾景润的镜片反着光，看不清楚眼底的内容。
    李念念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责怪自己的粗心，连忙解释：“学长，要不，你拿我的培训笔记看吧？我记得可仔细了呢。”
    “不了，小念。”
    “那……”
    “你早些休息吧，晚上少吃甜食，对牙齿不好。”
    “没关系，我买了益达啊！”
    “……记得刷牙。”曾景润挥挥手，便下楼去了。
    他的房间正上方就是李念念的，推开房门，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曾景润躺在床上，想了想，给夏达拨了过去：“表哥，给我陈俞初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喂，你好，哪位？”
    “是我，曾景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问道：“小念……平安到了？”
    “嗯，不用担心。”
    电波静默着，两个人都在沉默中思量忖度着对方的意图。
    陈俞初率先打破沉默：“您还有事？”
    曾景润想问他是否还喜欢小念，可是却没有问出口。
    喉结一上一下，“没有了，再见。”
    他紧紧握着电话，想驱散心中的不安，若是陈俞初也还如小念一般旧情难忘，自己岂不是半点儿机会也没有了么？
    这世间，任何困难都无法阻隔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
    而到了自己这里，没有相爱，只有一厢情愿的爱。
    曾景润感到深深的无力，还好，此刻她就在自己的上方，抱着棉被，窝在床上，吃着零食，嚼着益达，也许还会去刷牙。
    这样就很好了。
    一夜无梦。
    说是三天的培训，除去报到的上午和返程的下午，其实只有两天。
    夏达依旧热情，与阴阴的天气形成强烈的对比，早早的就在B市理工大学门前停着车等候。
    “你怎么又来了？不上班啊？”曾景润嫌弃的看着他。
    “刚完成一个case，总得让我缓两天吧？你比你嫂子还黑心呢，我看别干公务员了，回来公司上班吧？绝对有成为十佳企业家的潜质。”
    “没兴趣。”
    曾景润帮李念念放好行李箱，带着她和赵栋梁一起上了车，去往火车站。
    “真是时光如水，生命如歌啊，你看这天儿，都要为我们的分别而哭泣……”夏达握着方向盘等红灯，笑嘻嘻的透过后视镜看着李念念，跟朗诵诗歌似的唱着。
    “牙疼么？”曾景润冷着脸问道。
    “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我这不是感叹时间过得快，还没好好来得及跟你相处，你就要离开我了，你说，是不是？表妹？”
    “啊？”李念念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夏达在跟自己说话。
    刚刚培训结束后，举办了一个小考试，有几道题自己都没有写全，她此刻正在担心着考试成绩。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夏达真的当自己是她的表哥一样，念叨着。
    “没有，”李念念问曾景润，“学长，我刚刚考的好像不太好，没关系吧？”
    “不用担心。”
    “哦。”
    “怕什么啊？小李，”赵栋梁以过来人的口吻，在李念念身边安慰道，“这样的考试又没有排名，就是为了培训有个结果才举办的，我也没写完呢……哎呀，糟糕，好像忘记写名字了……”
    “啊？”李念念看着他后悔不迭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没事儿啊，小赵哥，你不是说考试只是走过场么？”
    可是，貌似没有什么作用。
    直到下了车，赵栋梁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碎碎念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都忘记帮李念念拿行李。
    曾景润却没有忘，可是李念念却拦住了他的手臂，拒绝道：“没事儿的，学长，我自己可以的。”
    曾景润面上一僵，手指和心上都空落落的。
    “你是女孩子，照顾你是男士的本分。”
    夏达笑嘻嘻的接过她的行李箱，不客气的往曾景润的手里塞去。
    “……好吧。”
    李念念只好空着手走在曾景润的另一侧。
    夏达却转过方向挨着她走，“小念，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啊？”
    “昨晚？你怎么知道的啊？是学长说的？”
    “那你就别管了，但是我们家大少爷是很少会讲别人的是非，当然，个别人除外。”
    夏达冲着李念念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在冲我使眼色么？
    李念念侧着头望着他，眼里有迷惑。
    “夏达，……”
    曾景润警告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妈妈。
    他暗暗叹了口气：“喂，妈，昨晚上有急事，所以临时出门了……嗯，已经在车站了……好的……嗯，行，您放心，再见。”
    眼神扫到一脸迷糊的李念念身上，想着刚才母亲难得热情提到“带女朋友回家吃饭”的话题，心中不忍拒绝，为难的应了下来。
    可是，这个姑娘什么时候才能会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家见您呢？
    透过车窗，夏达热情的朝他们挥着手，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喊道：“表妹，记得来玩儿啊！”
    李念念忍俊不禁的看着她，抿着嘴小声答应着：“好的，表哥。”
    这也算是来这的一次收获啊，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热情的人。
    “学长，你表哥真逗。”
    “嗯，其实他平时不这样，只是可能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比较亲近吧。”
    曾景润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摆弄着手里的电话，笑着问：“没忘了充电吧？”
    “没有没有，昨晚上回去我就给它充电了，但是后来看电视剧来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早上起得晚了些，又赶上考试，都忘记开机了。”
    “叮叮当当……”
    诺基亚特有的开机音乐响了起来。
    “怎么不考虑换一个手机呢？”
    “是用了好几年了，有些旧呢。”李念念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电话，笑了笑，“可是我舍不得呢，用久了，习惯了，也有感情了吧？我妈总说我跟个守财奴似的，啥都舍不得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曾景润沉沉道，“也许，你只是还没找到更喜欢的呢？”
    “也许吧……”李念念不甚在意的回答道，“我昨晚上拍的照片呢？……”
    “阿景！”
    一只大手拍上了曾景润的肩头，他疑惑的抬起头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洋溢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阿井？”
    原来是陈煜井。
    他穿着西服衬衫，正站在曾景润一侧的过道内。
    “唉，别提了，替老常加个班，他来出差，结果半路上儿子要生了，没办法我就来了。”
    “你，出差？于枣能同意么？”
    “那也没办法，谁让是为了我弟弟呢！”
    陈煜井往边上站了站，让出身后的空位，原来那里还站了一个人，棕黄色的头发下，嘴角斜斜的翘起，不悦的反驳道：“我付过加班费的。”
    这一声把李念念惊醒，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站着的高大男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