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怎么会介意呢？
    起码，曾景润不是一个让自己讨厌的人。
    李念念当然没有拒绝于枣，更何况她也只是客气的一问，总不好看着人高马大的曾景润跟别人挤着坐。
    “小念，喝果汁么？”
    曾景润神色坦然的坐在她的右手边，端过来一壶鲜榨果汁倒满了一杯。
    “谢谢学长。”
    李念念拿过来，看着红红黄黄的颜色，不知道是什么，便尝了一口，唔，好酸。
    她忙放下果汁，皱着眉头找水喝。
    “给。”
    一瓶矿泉水递到自己的面前，“谢谢，”她道着谢接了过来，抬头一看，是陈俞初。
    他拿着两瓶矿泉水，沉着一张脸也坐到了自己的一边。
    “这是加了柠檬汁的混合果汁，”陈俞初端起刚刚李念念用过的杯子，浅浅尝了一口，眉头皱紧，“确实很酸。你不会喜欢的，小念。”
    陈俞初的出现让李念念有些恍惚，他怎么可能还能当做从前一样这么亲切的呼唤自己呢？
    “她不喜欢喝酸的。”
    这话就是对曾景润说的了，陈俞初好像怕人不知道一样，顿了顿，加了一声“曾哥。”
    “哦，没来过这里，是我疏忽了，”曾景润一笑，语气熟稔道，“小念确实比较喜欢吃甜食的。”
    李念念仰头喝了一大口矿泉水，才觉得嘴中的酸味散开了些。
    她将陈俞初面前的餐具杯拿了过来，给自己倒满清水，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陈俞初说道，“我用这个杯子，那个不要了。”
    陈俞初怔了一下，嘴角挑起：“我也不要了。服务员，再来一套餐具。”
    张华捧着餐具挨着陈俞初坐下：“陈哥，要不，用我的吧？”
    这么快就叫上哥了？
    陈俞初你真是好样的。
    看着张华春风满面，陈俞初笑而不语，李念念就觉得心口像堵着一大团棉花一样喘不过气来，一丝冷笑爬上她的嘴角，声音变得轻柔地不像话：“陈俞初，你女朋友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成功得看着张华的脸色一灰，李念念心里稍微好过了些。
    张华的失望转瞬而逝，她忙弯起嘴角，热络地说：“哎呀，陈哥都有女朋友了？也难怪，您条件这么好，女朋友也一定很漂亮吧？”
    “嗯，也就一般吧。”陈俞初嘴上说不要那杯果汁，手上却还是拿了起来，又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跟小念差不多……漂亮。”
    停顿做什么？
    听话听音，李念念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刚想反唇相讥，就听张华连珠炮说道：“跟念念差不多漂亮的人，我好像没见过呢！今天来了么？”
    哎呀，这俩人是合伙骂我呢么？
    说相声呢？
    “你……”
    “来了。”陈俞初点点头，明明是回答张华的问题，他却对李念念偏着头笑着。
    什么意思？
    李念念被笑得有些不自在，狐疑的看着陈俞初长长的眼睛，来不及细想，就听曾景润温和说道：“既然来了，就叫过来一起坐吧。”
    “是啊是啊，”张华也热情的邀请说，“一起坐热闹。”
    “好。”陈俞初点头道，目光在李念念的脸上逡巡，喉结一上一下，沉声说道：“小……”
    “哥！哥！让我跟你一起坐吧？”
    坤子胖墩墩的身子费力的挤了过来，打断了陈俞初，手中拿着杯子，讨好的笑着。
    这个时间点卡的好巧，众人不禁乐了起来，尤其是张华乐的最欢：“哎呦呦，难道这就是跟念念一样漂亮的人么？陈哥，你女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嗯？
    李念念迷惑于陈俞初刚刚的表情中，忽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哎呀？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么？
    “陈先生，你当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
    “啊？”
    坤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说我呢么？还是说我哥啊？不是让你别见外，喊我坤子就成么。”
    坤子，自己当然是喊不出口的。那应该是他的朋友才会那样叫他，自己哪里算的上是他的朋友呢？
    李念念心里是拒绝的，发现自己忘了，他俩都姓陈。
    “当然是小陈先生了。”她忽然想起夏达来。
    “哦，”坤子点点头，“那也不对啊！那俩词儿是形容男的的么？”
    “张华说您和我一样漂亮啊，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李念念捂着嘴笑道。
    “唉，那就没办法了。也只好如此了，谁让你是小美女呢？”
    陈坤假装垮着脸，无奈的应和着。
    “小念……”
    “小念……”
    不约而同，曾景润和陈俞初同时叫着李念念，话音未落，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宠溺。
    “小念，”陈俞初快速问道，“明天柳依的婚礼你去么？”
    “去不去，关你什么事儿？”
    陈俞初不气也不恼，嘴角斜斜挑起：“你要不去的话，我好替你随礼啊。来，份子钱先拿来。”
    “给你就给你。”李念念嘴上答应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包。
    陈俞初一看她的迟疑，忙说道：“没啥事儿就去呗！你是不是怕她太漂亮，把你比下去啊？”
    “我会怕她？”李念念冷笑了一下，“去就去。”
    曾景润摸向钱包的手改了方向，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胖乎乎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穿过凳子间的缝隙，挤到了陈俞初的面前，扯着他的西装不松手，“小爸爸！小爸爸！你怎么跑了？你快过来陪我玩儿喝酒的游戏！”
    喝酒？
    陈俞初哭笑不得挣开胳膊，“小鱼，你又乱说话，让你妈听见了，又该骂我啦。快回去找妈妈！”
    “妈妈好忙，你陪我玩儿，小爸爸！小爸爸！你吃没吃完饭啊？”
    陈俞初看着面前空空的餐桌，“你说呢？”
    “吃完了吧？走，咱们去玩儿喝酒的游戏！”
    张华忙将自己买的芭比娃娃推到小鱼的面前，哄道：“小鱼，这是阿姨给你买的娃娃，拿去玩儿吧。”
    她早打听明白了，陈俞初是科长的小叔子，小鱼跟他很亲近，若是小鱼也跟自己亲近起来，岂不是很多事儿都能水到渠成了？所以也存了要讨好这个小姑娘的心思。
    谁知道这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居然一点儿也不配合，“不要不要！小鱼最讨厌娃娃了！她们没有毛，光溜溜地，太丑了！我不喜欢！”
    张华尴尬地笑了笑：“那……那你喜欢什么啊？阿姨给你买！”
    “不行！我妈妈说过，不能要陌生人的礼物，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妈妈会打手手！”
    说完，果然就转过身去，只当她不存在一样，只拉着陈俞初的胳膊晃：“小爸爸！小爸爸！你吃没吃完饭啊！吃没吃完饭啊！吃没吃完饭啊！”
    一声比一声大，只喊得陈俞初脾气全无，只好投降道：“吃完了！吃完了！没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么？都让叔叔吃光了。”
    “小爸爸，盘子和碗也是你吃的么？”
    “……对。”
    李念念忍俊不禁，这样的小娃娃太可爱了，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张华的芭比娃娃她不喜欢，她到底喜欢什么呢？
    “学长，”李念念转过头去问曾景润，“你认识小鱼么？”
    “嗯。怎么了？”
    “能帮我问问她喜欢什么么？她刚刚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
    “当然可以。”
    曾景润起身绕过去，摸着她的头发，和蔼的问道：“小鱼，还认识叔叔么？”
    “认识啊，妈妈说你是她的初恋。你是初恋叔叔么。”
    曾景润是科长的初恋？
    李念念忙睁大了眼睛，都说童言无忌，孩子的话看似不合理却都是真的。
    嗯？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呢？
    “咳咳，”曾景润没料到小鱼会这么说，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否则，你的爸爸就是我了。”
    “爸爸？”小鱼被绕糊涂了。
    “小鱼，你喜欢什么礼物啊？”曾景润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完成李念念交给他的任务。
    “我喜欢……小兔子！我最喜欢小兔子啦，它们有长长的耳朵，白白的牙齿，红红的眼睛，一蹦一跳最可爱了。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小鱼自顾自的背起了儿歌。
    “那阿姨给你买一个怎么样？”
    这孩子着实伶俐可爱，李念念忘了张华的闷亏，张嘴问道。
    可能是孩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顾到问她话的人是谁，她很快就回答说：“妈妈不让买，妈妈不让买，妈妈不让买……”
    就这么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哽咽了起来。
    陈俞初知道其中的缘由，只好把她抱在腿上，轻声哄道：“小兔子到家，妈妈会过敏的。”
    “过敏是什么？”小鱼抽抽噎噎地问。
    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叫过敏呢？
    陈俞初绞尽脑汁，只能挤出四个字来。
    “就是……生病。”
    坐在一旁的李念念听得明白，心思转了转，问曾景润：“学长，你有纸和笔么？”
    “你运气真好，小念，我刚买了一本。”
    “速写本？”李念念拿过来一看，“学长还会画画？”
    “没，正打算学呢。”
    “哦，有铅笔么？”
    “铅笔……”曾景润翻了翻包，想了想从上衣衬衫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钢笔来：“这个可以么？”
    “也行。”
    说完，李念念便接了过来，在速写本上涂涂抹抹了起来。
    曾景润坐在她身旁，侧过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陈俞初也看到了李念念的动作，拍了拍小鱼的脑袋，“你看阿姨干什么呢？”
    小鱼停止哭泣，睫毛上挂满泪珠，撑着桌子伸长脖子看过去，“咦？小兔子？”
    “嗯。”
    李念念画完最后一笔，从本子上撕下这一页来，上面画着正是一个小姑娘和一只小兔子在星空下玩耍。
    画面虽简单，只寥寥数笔，却把小鱼的形态样貌勾勒的十分相像。
    “这是小鱼么？”
    小鱼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她的鼻子，呆呆的问道。
    “对啊，是小鱼和小兔子，你们成为了一对好朋友，一起玩儿呢。”
    李念念指着画，耐心的解释道，“听说过神笔马良么？阿姨的画是有魔力的，知道么？跟他是一样的，而且阿姨的画还有预测未来的功能哦！将来，你一定会有一只这样的小兔子陪你玩儿。所以，现在就不用伤心了，因为未来你肯定会遇梦想成真的，对不对？”
    “嗯，嗯，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小鱼咧开嘴笑了，抱着画快乐的跑开了，还不忘拽着她最喜欢的小爸爸陈俞初，边喊边跑道：“妈妈！妈妈！……”
    “小念，画的真好。学过么？”
    “学过一点点，后来没再坚持，就当兴趣爱好了。”
    “你也给我画一张未来，怎么样？”
    李念念将笔还给他：“学长，哄小孩子的话也当真？不过是
    曾景润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笔，笑道：“送你了。”
    “那怎么行？”李念念没有当真，反而想起一件事儿来，“学长，你真的是科长的初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如果你想知道，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小念，你想知道么？”
    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好奇？
    曾景润的失望在眼中一闪而过，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李念念的肩膀，云淡风轻道：“都是陈年旧事，没什么可说的。”
    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