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第二天是周末，李念念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了新鲜蔬菜，打算做一点儿蔬菜汁喝。
    她洗干净砂锅，看着两口袋的山药和红枣，叹了口气，依旧煮了粥。
    几次去看曾景润，他都是睡着，也不知道康复的怎么样，不过据米多说，好像还挺合胃口的。
    自己能为他做的不多，力所能及的也就剩下这样的小事儿了。
    煮了粥，装好，顺便带了一杯蔬菜汁，正准备走呢，有人敲门。
    “小姐，您的快递，请签收。”
    李念念捧着一大束粉色玫瑰花，问快递：“这是最后一束了吧？”
    “对的，”快递员翻着快递单，“一共是七束，昨天有位姓米的女士替您签收了第六束。”
    “咱们这花送的很尽责啊。”
    “我们花店一向最守诚信，每天早晚两次快递，如果无人签收，就会顺延到第二天。”
    李念念关了门，将这捧花也放到了阳台上，和另外一捧挤在一起，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她不再觉得这玫瑰花味道刺鼻呛人，反而渐渐有些适应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发呆，是陈俞初。
    她盯着屏幕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喂？”
    “在干嘛？”
    “没干什么。”
    “没事儿咱俩去看家具吧？今天没啥事儿，就一批货进场，坤子看着呢。”
    “嗯，”李念念用手指揪着花瓣，她并不想去看家具，想起陈俞初的妈妈，她只觉得心累，更何况昨天虽然澄清了有关那张流产证明书的误会，可是他妈妈说的剩下的三个问题其实没有解决，李念念不想承认那是对的，可却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杯咖啡不光是浇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浇熄了她对未来的热切期盼，自己会幸福么？
    “有点儿累，不愿意动弹。”
    “那，我陪你去看看电影？冰河世纪出续集了，好像还没下线，咱们以前一起看过的……”
    冰河世纪？
    李念念想起那只执着的松鼠，自己是和谁去看的来着？
    “不去了，这几天好忙，家里乱死了。我跟小姨在家收拾收拾，下次吧。”
    “那好吧，”陈俞初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念，你……还在生气么？”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是李念念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带着轻快：“没有，上一礼拜班儿有点儿累了。不说了啊，小姨叫我呢。”
    她忙收了线，就见米多揉着眼睛走出来：“我啥时候叫你了？”
    “我先走了，”李念念没回答她，背上包就准备出门。
    米多叫住她：“喂！大早上的干嘛去啊？做饭了没？”
    “有粥，自己吃吧。”
    “又是山药小米粥啊？我都快吃吐了，我又没得胃病……”米多不满的抱怨着。
    “凑合吃吧，那么多山药不吃该坏了，多浪费粮食。走啦！”
    李念念兴冲冲地去了医院，却扑了空。
    “人呢？”
    她指着空荡荡的床铺问护士。
    “哦，出院了。”
    “怎么能出院呢？他不是还得卧床休息么？”
    护士不耐烦的翻翻病历卡：“胃炎而已，死不了人。再说，这床位这么紧张，大夫都同意了，人自己也乐意，你谁啊？管这么多？”
    面对护士的咄咄逼人，李念念没吭声，悻悻然的出了医院。
    对啊，自己有什么资格问来问去的呢。
    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回了家，米多居然没睡回笼觉，而是在打扫屋子。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小姨，你干嘛呢？”
    “如果勤劳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我就改掉好了。”米多学郭芙蓉说话，翻出一把彩虹色的长柄雨伞问她，“你怎么买这么花哨的伞啊？”
    李念念接过来一看，伞上的标志好熟悉，她想了想，说：“哦，是咖啡店的。”
    “咖啡店？你偷的啊？什么时候添的这毛病？”
    “呃……这是他们店的便民伞，上次去的时候下雨借给我用的。”
    “那还不赶紧给人送去？便民伞也不是只方便你一个人。”米多推着她出了门，“顺便买点儿牛肉回来，这两天吃粥吃的嘴都淡出鸟来了。”
    李念念不知道，这去医院的一来一回，原来已经将近中午了。
    她嘟囔着“一天天啥也不干还要吃要喝的”一边抱着雨伞去了咖啡店，交给服务员：“不好意思啊，最近有点儿忙，总忘，送的晚了些。”
    “不要紧的，小姐。有一位先生也是刚刚给送回来，”服务员打量了下李念念，恍然大悟道，“对了，那位先生上次是跟您一起来的，个子高高的，戴眼镜，好像身体不太好的。”
    “学长？”李念念惊讶道，“他刚才在这儿？”
    “是啊，你们正好前后脚来的。他刚走，您就到了。哦，对了，这是他的钱包，落在柜台上了，我们正等着他回来取呢，那麻烦您带给他，好么？”
    那黑色钱包李念念见过，确实是曾景润的。
    “好的。谢谢啊。”她忙接过钱包，推开门，“叮叮当当”声响起，她站在店门口四处张望着，不知道曾景润现在在哪里。
    “小姐，”服务员追了出来，“这是找给那位先生的零钱，麻烦您一起给他吧。”
    李念念接过来，随手打开钱包，就要放进去，可是随即她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
    这钱包里有两个夹层，一个夹层里放着一些钞票，另一个夹层里则塞得鼓鼓的。
    李念念从鼓鼓的那层拿出一张好像是叠好的红色纸币，举到眼前来看，好像是个心形图案。
    一张一百元被叠成了心形，放在了曾景润的钱包？
    难道他还擅长折纸么？
    李念念脑子里浮现着他坐在桌子前，点亮台灯，钞票在指尖翻飞的画面，不禁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要知道，折纸这种事儿，除了孩子们，成年人中热衷的男性恐怕是很少的，女性也不会很多。
    自己其实也只会折这种心形，还有小船，这两种算是比较复杂的了，再多的种类也不会了，可以做无聊是的消遣，但是却不会当□□好来做。
    现代社会，有太多方式可以来消遣，可以去爱好。
    折纸，恐怕会显得有些单调和乏味。
    李念念又看了看钱包里，好像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心形，难怪会鼓鼓囊囊的。
    她将这张叠成心形的红色一百元塞了回去，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人影，便掏出手机给曾景润打电话。
    手机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李念念抬头去看不远处那座高耸的公寓住宅楼，微一思索，便向它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却看见了一个消瘦的身影从一旁的药店走了出来，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李念念愣了一下，看着身穿白衬衫的他低着头没有见着自己，忙挥手喊道：“学长！”
    是曾景润。
    他抬头循声看过来，也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李念念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钱包送到他的面前：“好巧啊！”
    “是啊，好巧。”曾景润点点头，镜片后的眼睛里看不出颜色。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从他的正上方洒下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蒙蒙的光辉，白色的衬衫柔柔的散发着光芒。
    李念念面向着他站好，阳光从他身上反射出来，她觉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笑道：“我刚刚去咖啡店还伞，她们说你刚去过，也是送伞，还把钱包落下了。店员认出我，就把钱包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学长你刚才要买什么啊？”
    “豆浆。”
    “咖啡店里怎么会有豆浆卖呢？”李念念一乐。
    “所以来药店看看。”
    “药店也没有啊，只有那边的超市卖。”李念念指了指前方的商店说道。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曾景润点点头，没再说话。
    “学长，”李念念看他脸色苍白，有些担心，“我刚才去医院了，护士说你出院了。身体好了么？这么快出院没关系么。”
    曾景润摇摇头。
    “人家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好好养身体才行，你在街上这么走没有关系么？还有要去的地方么？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了，打算回家了。”
    李念念忙笑着说：“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曾景润默默的看着她，似乎在犹豫什么。
    “那，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不送你进屋，目送你上楼，怎么样？”李念念有些心有余悸，经过上次的事情她才知道人的身体是多么脆弱，无论看着多么健康的人都有可能突然倒下。
    “太阳这么大，你身体还没好，真的不用我送么？”李念念追问道，她看不清曾景润的表情，他又一直沉默，倒叫她揣测不明他的意图了。
    以前和他聊天也没这么费劲啊。
    “学长？”
    曾景润仿佛才听到一般，点点头，“那好。”
    李念念走到他的身旁，笑着说：“学长您想喝豆浆，一会儿我去买。”
    “不用了，”曾景润侧头看了看她，那眼神里仿佛有说不尽的愁绪，李念念还没看清，忽而镜片一闪，他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刚刚走得有些累了，你能扶我一下么，小念？”
    李念念忙道：“好啊，没问题。”
    她伸出手臂，挽上曾景润的胳膊，白衬衫的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一丝丝温暖贴着手臂传递了过来。
    李念念微微笑着，一个小酒窝漾在脸上：“学长，你穿白衬衫真好看。”
    “那是你的眼光好。”
    “嗯？”李念念有些糊涂，在他身上看了看，才恍然大悟道，“这是我陪给你的那件么？”
    “是啊。”
    “哎呀，该死该死，我本来要给你照原来的品牌再买一件的，可是后来忘记了，以后一定给你补上。”李念念想起来那次乔娇娇血流成河的情景。
    “不……”曾景润本来拒绝着，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