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南安

30 三十


当日傍晚,安宁就出发回南部海郡之时,当然因为萧逸反对,故而安宁并未成功带走朵儿。朵儿并未提出异议,但理所当然的送安宁出谷。一路上二人并未说太多话。
    安宁眼见二人即将出枫林,顿住了脚步。
    朵儿仰头笑开“怎么了?”
    安宁轻轻扶着朵儿的脸颊,那滑腻的触感让他流连。朵儿微微低下头嗔道“好多人看着呢。”
    安宁自然知道,各自的隐卫正在暗处看着主子的一举一动。但眼不见为净,心里毫无压力。南宫家早就为安宁准备了上好的马,那马儿也甚乖巧,静静的在一旁等着安宁。
    “好好照顾自己。”安宁看着朵儿的眼睛,温软嘱托。
    “嗯”朵儿答了之后再也不敢看安宁,低头细语道:“在朵儿心中,安宁哥没有什么做不到,你一定可以的。”
    安宁将朵儿楼近一些,低头在她额心落上一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徒留一阵尘埃。
    朵儿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奔向天际线的人,拂去脸上的泪花。“安宁哥,你等我。”
    安宁次日凌晨就到了南合东南边的境地,此片地方,之前早些时日被高华占领,但这几日却又夺了回来。
    小门子早早在营地入口等着安宁,看见太子安然无恙的回来,赶忙奔到跟前牵着马头缰绳。安宁下马后,面色如常,小门子心想,想必是太子知道这几日终于得了一胜,心头舒坦。安宁将马鞭丢给小门子。
    自从鹿原之战后,南境的将士都知道他们这些时日效忠的太子却原来只是个替身,但门公公亲自拿出了太子的密函和交予的帅印,众人也都不敢嘈杂置喙。
    况且后来连连败退,高华攻势凶猛,又听闻那北境鹿原之胜乃是太子主帅,不由得更是战战兢兢,各自痛定思痛,如今终于是在太子回营之前打了一次胜仗。
    安宁进到主仗时,每一个副将都严正以待。却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是一脸严肃的进来。
    安宁坐回主位,巡视了一圈,淡淡道“王副将何处?”
    小门子躬身道:“殿下,王副将上月战死南合五郡。”
    安宁垂下眼眸“我军军力几何?高华军力如何”
    小门子咬了咬牙“三十万大军,余二十万左右,高华三十万大军余二十万左右,但后方仍有三十万补给。”
    安宁沉声道:“几日前夺回南合东南之地是众将之功,但主位却不知,高华南攻之军主帅已换,那主帅因缺作战之经验,疏忽右翼进攻之地势,故而被我军抢的先机。但本宫认为那人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军也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至此,面对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强大,而我们也只能越来越强大,方可立于不败!”
    众将听罢,众跪答是。
    安宁训话之后,去了偏角一帐。那里卫十三早已跪等在那。看见安宁进来,殷切的看着安宁。
    安宁取下身上的配剑丢在小门子,脱下外衫,放松的躺在竹榻上。小门子赶忙上前为安宁捏着腿,许久,安宁终于抬起眼皮。“说吧,你想要什么?”
    卫十三将直着身子给安宁磕了一个响头。“殿下,属下知错,不敢有什么要求。”
    安宁嗤笑“不敢,不是不想。”
    卫十三并未抬头,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属下愿意继续为殿下效命,请殿下成全。”
    安宁显然困极,眼皮又重新盖上了。
    小门子看了看安宁,又看了看卫十三,对十三没好气道:“没眼力劲的,没看见殿下困了吗?还不去为殿下准备午食?”
    卫十三抬头,惊喜的看着小门子。小门子嗔道:“还不去!”
    待那卫十□□下后,安宁淡淡道:“十三想见他儿子,暂时是不能够的。”
    小门子含笑着为安宁盖上一层薄毯,含笑道:“殿下,如今变了。”
    安宁轻笑“哦?小门子,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小门子继续为安宁捏着手臂“殿下如今可比从前善良了,十三是我带出来的,做了那么大的糊涂事情,如今殿下饶了他,奴才心里高兴。殿下就算废了他,也是该有的。”
    安宁微微睁开一条眼缝,使劲揪了小门子那白玉似的脸一下。“留下他,是恩赐,把他儿子留着,是手段。从此他还不乖乖的替本宫卖命。善良是什么东西?”
    小门子揉了揉红了的脸,嘟了一下嘴,并不多说,心中腹诽殿下就是嘴硬。如今十三可有可无,殿下说出那么大一套,当真他看不出来。
    殿下从来对忠于他的人都是极好的,钱财,力量,势力。都是尽最大可能的赐予。
    可是对出卖他的人太子殿下就从来没有手软过,十三算是第一个吧。
    小门子本想问为何安宁会独身一人回来,听到安宁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悄声退了出去。
    安宁在三日前就已收到线报,高华统帅现为李樗,李汤安排了多个身经百战且能力超群之人作为副将辅佐李樗,甚是棘手。
    甚至安宁怀疑,上次那场败仗,或许是他们故意为之,看出来南夜诱敌深入的意图。但南夜抵抗得如此激烈,以命相搏,高华应该不会怀疑。
    可是如今自他来后十日,高华军队竟然毫无动作。
    安宁手支着下颏,另一支手轻敲着案几。他要让那高华的二十万大军进得来,出不去。
    南夜首次在东海岸发其主动攻击。
    高华大惊,东岸部分大片绵延的沼泽,山林,物产稀少。并非是兵家选择登陆之地,且利于地势,南夜处于易守难攻的形势。两军也只是各自驻守对抗,鲜少主动出击。
    未想到南夜剑走偏锋,所幸高华军纪严明,战争中很快很快整理好防线,海炮船猛烈攻击南夜进攻。打撒了南夜疯狂的攻打,各自后退三里。
    可就在那场中趁着黑夜与炮火的混乱中上百艘漆黑的战船从十八条水道行至海口,沉入了大海。而在曼山雨林中,黑影穿过山林,风餐露宿,顺着山脉,绕行到高华殖民后方。
    高华所占领的地势大多都是南夜南境的平原之地,本想作为以后北上攻打京都的后备资源储地,但未想所留民众稀薄,竟然连生产物资也无法提供。且南合之地除去平原之地,周围山脉邱林,地势繁杂。狂高华不能断开主军与海运之路。
    高华之所以按兵不动,是乃因北境之地南夜得胜之师若与南夜南军会师,则对他们不利。若北师挥师南下,则他们可以进行第二轮北攻,无论从北向南,还是从南向北,都是相同的策略。势必要让南夜顾此薄彼。
    但高华却得到线报,南夜北地驻军竟然重新整军,帝国竟然开始大肆征兵调集北境,且将士待遇优厚,且大军并未随同南夜太子挥师南下。
    这就让高华有些计量到底攻南还是攻北?
    南地险要,北地荒芜,东部又是大片沼泽。这南夜国力虽不强,但地势却是极好的自守。
    却没想到一直安分抵抗的南夜,竟然在那东部发起了进攻。
    随后南合的南夜军队也开始发起反攻。
    一时竟然全面开战。
    朵儿将铃铛涂了一层绿色的树汁,铃铛抗议的摇了摇身子。随机一顿,耳朵一束,吵着朵儿叫了几声。
    朵儿奔至铃铛身边,拍了拍他。重重吹了声口哨,天空中一声嘹亮的箫声,随机一只双翅张开如人般大小的大鹰掠下,朵儿对着那只鹰吩咐道:“赶紧去探路,回来告诉我还要多久他们才到。”
    小青不满的盘旋了一圈,还是向北边飞去。
    朵儿取下头上的头盔,擦了擦额上乌黑的汗水。这时燕子干净将水壶递过来,“小姐,喝水。”
    朵儿看着身后山林中乌压压的一大片人。皱眉道“以前看哥哥都是挺干净的,怎么我就这样狼狈!”
    燕子递给朵儿一方棉帕“少主有经验。”
    朵儿呼出一口气,“通知下去,原地扎营休息”。他们已经奔走了十日,朵儿想想,觉得应该与西面的人会合后再一起出发。当她知道,南宫家仍然还有五万军力藏在曼山之中时吓了一跳。
    朵儿想起当日南宫锐把令苻给她时,第一次郑重而带着冷意的对她说:“朵儿你要永远记住,辰家是辰家,南宫家是南宫家。”
    朵儿其实明白,若非自己与母亲,南宫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五万军力暴露。但是她很好奇,却也不敢问自己的哥哥,除了这五万,南宫家到底还有没有。
    南宫家隐藏的军力与普通的军力断然是不同的。
    南宫家如今如此既是与南夜同仇敌忾,但也同时暴露了实力,朵儿不知道若将来战事平息,帝君舅舅会不会从此忌讳南宫家,安宁哥将来会不会......朵儿陷入了沉思。
    燕子其实不明白,为何小姐非要在这大热天穿一身铠甲。
    当朵儿收到小青的回信后,决定原地等待。
    二日后朵儿等到了要等的人。
    朵儿行至帐外,手中立着红缨枪看着向她走来的人。两人却在百步外站定。
    来人与南宫锐年纪相仿,一身黑色劲装,脚踏厚底皮筒靴,身形修长。看到朵儿一愣,朵儿孤疑的看着那人。朗声道:“来着何人?”
    那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但也朗声道:“种树人。”
    朵儿微微一笑,扶了扶盔帽边缘。走进那人“给我看。”说罢伸出手。
    那人拱手一礼,“请姑娘先给我看。”
    朵儿向那人身后望了望,随后从怀里掏出令苻,那人看了再次向朵儿拱手一礼。有些歉然:“小姐稍后。”
    随后那人转身,行到几排从军后,那里有一辆车马。那人行到车马旁,低声道:“世子,到了。”
    朵儿虽然看不到那几排从军后的光景,仍哧了一声。
    那马车中打了一身哈欠,随后一只手将车帘打开,一双干净的白底黑皮靴子踏了出来。“太颠簸了,本世子都没有睡好。”
    随后一个俊朗的男子下了马车十六七岁样子,只见那人一袭深紫常服,腰系白玉口,窄袖白缎上绣了金丝蝴蝶。面色微微有些黑,显然经常在外受到阳关沐浴。头发随意在后面用玉扣束在后背,额上一抹银纹抹额,倒是干净利落。更衬得整个人英朗。
    他微笑着背着手走到朵儿跟前,突然一伸手将朵儿抱在怀里。“呀,朵儿妹妹,原来你长得这样啊,你没见过哥哥吧,快叫齐哥。”
    朵儿一使劲,努力推开那人。恨恨道:“给我看!”
    那人无奈笑着,从袖带中拿出一块蝶形翠玉。只见那玉中刻着一个“弃”整个玉波光粼粼。朵儿将玉丢给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向前走去。
    那人见朵儿要走赶忙追上前去。“朵儿,怎么一见哥哥就这般不高兴啊?”
    朵儿哼了一声:“明明说好在三日前赶上的,你们这么拖拖拉拉,你可知道前方战事多么焦灼,你竟然还有心情睡觉,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晃过来,还有时间在途中打猎?”
    那人搂着朵儿的肩头,道“朵儿妹妹啊,你急什么?我可没收到辰安宁让加速行军的命令?若我们早到了,反而容易被察觉,要出其不意,让高华措手不及,懂不?”
    朵儿推开那人的手,白了那人一眼:“你这是像去打仗的吗?”又指着那人身后的大军“你看你的人,没有一人穿铠甲,像是去打仗的吗?”
    那人故意叹了一口气。“谁让南夜穷呢?这几年哥哥都是在山上种树垦田为生啊。”
    朵儿嗤了一声,不再理会。
    此人便是南夜夜北都尉析王辰水析的长子,命为辰安齐。
    辰安齐啧啧道:“你看你,长得又不是美若天仙,又不淑女,又不温柔,如今穿着这么难看的一身,更像个男人,你说那辰安宁怎么就不让我看你呢?恩?他真是瞎操心,看了你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朵儿听着那人数落完她,突然转过头,辰安齐探究的看着她“怎么了,我说错了嘛?”
    朵儿磨牙道:“你不可以告诉安宁哥,我带军的事情哦!”
    辰安齐摸了摸下巴,其实连他都没有想到,南宫家竟然派了宝贝女儿带军,他以为会是小锐。于是辰安齐居高临下的道:“来,叫齐哥,再给哥笑一下。”
    朵儿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像两边上扬,笑道。“齐哥。”
    辰安齐拍了拍朵儿的头盔道:“这样才乖。”
    朵儿笑的更开,声音更甜“齐哥,我告诉你哦,若是你向安宁哥报信,见到他时我就会告诉他,一路上你对我动手动脚,意图不轨,就是不知道到时你们的兄弟情深到如何了。”说完笑的更加和善,飘然而去。
    辰安齐一怔,随即指着朵儿叫道“最毒妇人心啊,最毒妇人心啊。”
    辰安齐,是辰安宁乃至帝国最大却最隐秘的一颗暗桩,也是帝国最后的底牌。带领着南夜六万密军常年隐没在曼山西北之林中,盯着帝国的南境。而这支奇军的统帅就是南夜析王世子辰安齐。
    辰安齐自小出生便体弱多病,五岁未满时就被送入道观,拜师学艺,无人知道他到底身在何处。因为生他时,析王妃因难产伤及元气,故而他也是析王唯一的子嗣。
    他的传闻朵儿也是听过的,记得少年时,朵儿有次无意问辰安宁“听闻二舅舅有一子,进入道观学艺多年,不知如今如何?”
    朵儿记得安宁当时看了自己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说不定那小子被山里的狼叼走吃了,谁知道呢。”
    只因为那辰安齐自小在辰安宁心中就爱抢他的东西,记得那小子还在咿呀学语时,析王将他送入地宫让御医调养,因为体弱多病,且辰氏子嗣稀薄,那孩子自是得到大人的诸多照拂。可那小子只要看到他有什么,必然哭闹着指着他手中的东西,直到那东西到他手中方才罢休。
    幸好在他南游之时听说那家伙被送到山林里,听到消息后,辰安宁为此大大庆祝一番。
    后来自从辰安齐给朵儿细细讲了辰安宁的计策,朵儿终于不再催促辰安齐,两人一路打闹笑骂,朵儿不明白,怎么二舅舅如此刻板铁血的一人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她更诧异,南宫家的秘军隐秘在曼山东段,辰家军在曼山西段,这么多年都未暴露,相安无事也是奇迹。
    还有一日就到曼山西南地界,这一出山林最为茂密,飞禽鸟兽更是众多。辰安齐正对朵儿叙说几年前他们曾在淮南之地种树的事,却见朵儿突然沉默不语,明显感觉朵儿情绪变了。不知这丫头怎么了,不再多说,开始布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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