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胡千寻来到我们学校,并没有多少具体的工作要做。除了简单听取一下校长报告的教学进程,我们没有看到她训斥过某个老师,也没有见她干涉过任何的政令方针。如果资本家对这个学校的接收仅仅是这样的话,仅仅是派来这样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子来做督学的话,我想我们的校长还是很欢迎的,因为除了资本家带来更多的投资和生源之外,这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无损于校长的权威,更无损于我们党国教育事业的发展。
我们欢迎改制,欢迎对我们的教育制度进行监督批评。
不是吗?
我们看到,除了每一次开会时,主席台上原来是金校长一个人唱独角戏,现在变成了两个人,那个美丽的女子,也冷静的坐在了主席台上,话不多,偶尔发言,讲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根本不了解教育机构这个对她来说相对陌生的世界。
胡千寻就住在校长办公室前面校长住的那个院子的东边,另一个小的院子,三间正屋,两间西屋,她就和那个十八岁的女车夫住在那里。时间长了,我们也知道了,那个女车夫,叫唐小山,是胡千寻的父亲从福利院领来的孤儿,长大后就成了胡千寻最好的伙伴。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机会了解,庭院深深,男女有别,我们没有去她那里打听这些凡俗小事的理由。
平时,只见她和那个唐小山一起,也去街上买菜、逛街、散步、驾着马车远行,偶尔也去饭店吃饭。我不知道她在街上表现如何,不知道她给这条街上的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总之她们回到我们学校以后,就像两个异类,沉默寡言,默默生活,如果你不主动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从来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大家都觉得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太久,连我也觉得豫州教育集团该换人来做督学了,该换来一个强硬派了。可是我又感到有点不舍: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哪怕她一直无所作为,那在我们学校,至少也起到一个“养眼”的效果,我们的女老师,哪有这么漂亮的人哪!
学校里人多以后,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真应了一句话:人一上百,形形*。那些学生,或者说其中一部分来历不明的社会青年,来到我们学校以后,打架、上网、谈恋爱,致使学校的管理重新成为令人头疼的问题。开除学生又成了我们学校的常态。只是,由于一些年轻老师的做法有欠考虑,竟然出现了一些被赶走的学生回过头来威胁老师的现象。——在这里,我们现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到以后的章节里,我们再专门讨论关于学校管理这样一个话题。我们接着说我和胡千寻的故事。
学校出了一些不好的现象之后,我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也不小心得罪了学生,会受到他们隐蔽的报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我并非智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我历来生活得大大咧咧。所以我觉得,我除了言谈举止小心之外,最好还要提高防范意识,说不定有哪个老几看你不顺眼,背地里就打你的坏主意。
于是我骑着白马,回了一趟老家,找了一件武器,带在了身边。
什么武器?只是一把铜笛。
记得我上高二的时候,那年的暑假,我和哥哥一起到山西晋城找我的父亲,准备在那里度过相对比较凉爽的夏天。有一次我在杂乱不堪的工地上,无意间找到一根浑金色的铜管,有三尺多长,拿在手里非常顺手。
在我们经常打群架的老家,多年以来,我就像美猴王一样,老想找到一件顺手的兵器。我试过西瓜刀,也试过练太极拳用的阴阳剑,甚至试过马戏班子的长枪,可是都不顺手,总觉得拿在手里不舒服,不能够把我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兵器上,可是现在这根铜管,让我爱不释手。
后来一位心灵手巧的工友,又用气焊在铜管上打了九个孔,如果用塑料胶布贴住第二个孔,就可以吹出曲子来。这样,他就把我这件冷兵器,变成了一根可以附庸风雅的铜笛。
我拿着这根铜笛参加的第一次战斗,就是跟着我哥哥,还有七八个人,去围攻一位姓李的包工头。当时,有个二包工把一个小工程包给了我的父亲,工钱甚至都已经划拨了一部分,但是那个李包工头竟然越过二包工,越过一包工,直接找到一位官员,硬是把那个小工程从我父亲手里给生生抢了过去。看到我父亲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我哥哥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七八个年轻的工友,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去找那个姓李的算账去了。
原来我说过,和我哥哥相比,我的性格要懦弱得多,沉默得多。我知道我自己,做事不喜欢高调,不喜欢张扬,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哪怕别人说我是“哑巴蚊子咬死人”,我也改变不了。我愿意做一个沉默者,默默的过自己特立独行的生活。但是,沉默归沉默,我并没有丧失男人的本性,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同样义愤填膺,所以,看到哥哥他们去围攻那个李包工头,我也毫不犹豫的拿起铜笛,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我们在一家宾馆的门口看到了那个李包工头。当时,他的司机打开车门,他正准备坐到一辆桑塔纳轿车里去。
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坐到车上了,已经关上了车门。我们只好把轿车团团的围了起来,我哥哥用西瓜刀敲着车窗,喝令他立即下来。那个司机顿时吓得手脚颤抖、惊慌失措,脸都吓绿了。
李包工头估计喝醉了酒,正低着头,闭着眼准备睡觉,一看我们围住了轿车,于是就把一只手伸进西装衣服里,缓缓的掏出了一把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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