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十一月初九,下了一场大雪。十几天后,道路还一直泥泞不堪。黄梦营村后的官路上,每天依旧不太准时的驰来一辆辆公共汽车。你瞧,又一辆汽车开来,停在了路边,车上照例慢腾腾的走下来一个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最后,人都走完了,车上却又走下来一个穿着肮脏的军绿色棉袄的乞丐,他仿佛睡着了,刚刚被车老板叫醒,被车老板连说带骂的赶了下来。
他,像个野人一样,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子,穿着厚厚的棉袄,黑色的裤子,走路一瘸一瘸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长得垂到肩膀;胡子又密又黑,几乎遮住了半边脸。我们所能看见的,除了鼻子,就只有一双还算有神的大眼,似乎要证明,他也在惊恐的注视着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也许,他根本不是个乞丐,只是一位落魄者。可是,我也见过因为落魄而失意的人,没有,没有他这个样子的,他是典型的大侠级别,典型的狂野,目前我只能把他当做乞丐。
尽管他的整个脸部基本上都已经被毛发遮住了,可是村民们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依然很犀利,估计比犀利哥还要更犀利哥。
他没有来到村子里,没有到村子里去寻找任何一户人家,只是下了车,熟练的拐了个路口,就朝村北遥远的田野走去了,消失在茫茫雪地的另一头。
村北大约两公里远的田野里,不知哪年哪月,建造了两座烧砖瓦的土窑。早些年因为污染环境的原因,镇里早就不让村民们再私自烧制砖瓦了,但是那两座土窑,还一直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在猎猎的北风中显得孤独而沉默,仿佛两个被老师罚站的孩子。
几天之后,就有好事的村民传来消息,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乞丐,就住在田野西边那个高一点的土窑里。
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星期六,我回家拿更厚的棉衣,在大门口,听到几个小孩正在议论那个住进了我们村北窑洞里的乞丐。一个小孩说:“那个要饭的,眼还怪大哩!”
我骑着马,来到门前,对那几个小孩说:“去,到别的地方玩去,小心被马踢了!”
一个小孩突然用手指着我说:“北边窑里来个大眼要饭的,眼长得跟你的一样!”
我母亲正好从院子里走出来,对那几个小孩笑道:“哪来的要饭的啊,敢长得跟俺儿一样?”
我知道,精神空虚的母亲听到有一个乞丐的眼睛比她儿子的眼睛还要大,好奇心肯定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对这一情况,虽然她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事实上,从内心来说,她非常在乎。
果然,第二天上午,我的母亲就叫上另一个妇女,和那几个小孩一起,不惜长途跋涉,越过两公里的雪地和田野,去窥探了那个乞丐。
中午回来的时候,我母亲的面色很阴沉,把我叫到一边,悄悄的对我说:“北边窑洞里那个要饭的,怎么像你哥啊!不会是你哥吧?”
我冷笑了一声,转头走了,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母亲。
我母亲只好又回到堂屋里,跟我父亲诉说她的幻觉。
父亲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突然掐灭了烟头,狠狠的踩在脚下,对我母亲说:“走,咱俩看看去!”
见我母亲这样认真,我也只好找一找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朝村北的田野走去。
漫天的雪光中,远远的看见,那个乞丐,正坐在窑洞的门口抽烟。旁边站着三个孩子,正在静静的看着他,这一切虽然是那样的无聊和好奇,但是又仿佛充满着现实主义的诗情画意。
我那伟大的父母亲,此时,已经站在了窑洞的门口。我却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的停下了脚步。
我不得不悲哀的认识到,这个胡须和长发一起飘荡的乞丐,他,正是那该死的黄金龙!
此时,他,已经彻底的变得和自己的心灵一样肮脏。某年某月的夏天,那个我不愿提起的豫州,那个打过我的混账,他的领带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肮脏的军袄;那小汽车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袄后面肮脏的被褥。
我不禁转过身去,开始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耳边飘来父亲对黄金龙厉声的训斥:“去,到集上把头发剪了!”
父亲的左眼很凌厉,右眼却已经变得很仁义了。
黄金龙在我父亲的逼迫下,由我的母亲拽着袖子,一瘸一拐的被拽到常楼集市上,找家理发店剪了头。当然,胡子也被理发师割掉了。
我的父母还准备把他送进洗澡堂,让他洗洗澡。但是他死活不肯,我父亲气的连打了他两个耳光,准备打第三个耳光时,黄金龙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父亲的胳膊,然后使劲的扭转我父亲的手,准备让我父亲去打父亲自己的脸。我母亲见状,慌忙上前将他们拉开,又拽着黄金龙的胳膊把他拽回了家。
看到黄金龙低着头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来,看着他那刚刚剪掉头发的秃头,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又泛起一阵阵的鄙夷。
黄金龙,你不是不好意思回家吗?你不是有志气、不愿意回家吗?那你就应该走的远远的,你回到黄梦营的土窑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一不做二不休,要出走就出走,要回家就回家,你这算什么?不愿意回家,又要回到家乡,你呆在家乡转悠什么?你以为胡子长了,头发长了,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啊!你这个可悲的无耻的可怜虫!
刘巧颜无语的看着这一切,时而流露出很生气很愤怒的表情,时而又表现出一副很受伤很委屈的样子。但最终,她没有对任何人发火,最终还是归于沉默。我知道,对我父亲,她不敢发火;对于我,发火没有意义。对黄金龙,估计目前的状态,她也只好装作不认识。我知道,这个笨女人,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如此刻薄的对待她的原因,她终于明白了,在这个破烂的家族,至少在老人们眼里,她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跟谁睡,跟谁上床,她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我相信,在我和她完成婚礼仪式之前,她和黄金龙,毕竟还是度过了许多很愉快的片段,也度过了很多不愉快的日子,现在,看到黄金龙回来,那些充满了热吻和眼泪的爱情,不可能不在她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对于这个沉默的外来客,小春生的好奇心被充分的激发了起来,只要一有空,就围着黄金龙不停的看,不停的问:“你是谁啊?呆俺家干什么?不吃俺的饭吧?”每当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人看见,黄金龙都只好把脸别过一边,坚持不看他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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