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音

32 安于瀛洲


清蘅面无表情:“白含光,你来拦我的么?”
    白含光不作回答,目光从他们牵着的手转到容莞脸上:“阿容,你做这个选择时可想过我的话?”
    “含光哥……”
    “往后有我在,没人可以逼她做选择,她爱的,恨的,由我报答,也由我扫清。”
    由我报答,也由我扫清。短短一句话如山体里的回音反复在她耳边回响,振聋发聩,叩心戳骨。
    白含光发出一声吼叫,双目骤亮,白光裹身,刹那间雷鸣呼啸,白色巨龙当空而现。容莞全无防备巨龙的利爪挥扫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清蘅,容莞也因此被甩出几丈远撞到山岩上,肝胆俱裂的疼。
    巨龙收紧利爪,生生要把清蘅捏碎了似的。容莞又急又怕,两手借着山石支撑站起,想要驭风飞去身上却疼得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尖锐的龙爪刺进清蘅身体,龙首凑到他跟前:“我就不信被帝君和九叔伤成这样你还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清蘅,你根本配不上阿容,早早死了赎罪去吧!”
    在他手中如同蝼蚁的清蘅无反抗的动作,通身只头发丝在动,让人以为他已放弃求生的念头,要不是龙爪戳出的窟窿里血肉还在自行愈合真跟具死尸无差。
    半晌,清蘅抬起头如墨黑瞳里流露出极度的不耐烦,“真不知胤琩君看重你哪处,一介莽夫,你家帝君尚且忌讳三分,你却什么都不打听清楚贸贸然出手。”
    这眼神激怒了白含光,血盆大口张开对准清蘅的上半身一口咬下,而原本被禁锢在利爪中的人一掌拍向他下颌,硬是将整个龙首拍得倒仰过来。
    疼痛来得猛烈,根本由不得白含光运力缓解,而抓着魔君的爪子也突然像握着□□似的又冷又僵。
    清蘅踩着他的指节抽身而出:“六界之中抵挡得了这寒气的屈指而已,你不在其列。”
    说完,白含光巨大的身体上覆满了白色冰珠。
    白含光哪里接受得了,盘旋着俯冲而下将清蘅再次缠住,密不透风,他身上的冰珠因这举动相互凝结成块使得他再无法动弹。
    结冰的身体渐渐疏松,清蘅轻而易举的走将出来。
    飞到白含光眼前,清蘅伸出一只手:“要不是因为容莞你的下场可不止如此。”
    伸出的手掌一震白含光周身云雾瞬间退散,他也由此坠了下去。
    下坠时他想起胤琩君曾经说过的话:魔君清蘅,六界至阴之物,灵力之盛,仙神两界无人能出其右。
    清蘅飞至山岩接住站立不稳的容莞:“你重伤未愈,得快些带你去疗伤。”
    容莞抓他的手臂,紧盯他嘴角浓稠的黑色血液。
    清蘅见此侧过脸,擦了擦嘴角:“这不是白含光所伤,还有他没大碍你不用担心。”
    容莞知道他没伤白含光是因为她,心里暖暖的。
    一路东行,清蘅带容莞来到瀛洲。
    东海仙山,烟波浩渺,曲水流长,建于云雾中的楼阁质朴而精致,不若白龙宫那般奢华气派,却是绝顶的仙境,仙草仙树更是随地可见,就是吸进肚子里的气也带着甘甜,如此怪不得凡人纷纷踏上求仙问道的路子。
    容莞来不及感叹此地的安宁祥和,一群仙女腾云驾雾的飞了过来,停在她和清蘅面前,行礼:“清蘅大人大驾,有失远迎,下仙已遣人去通知上仙,在此期间大人可要到湖心居稍作休憩?”
    “如此甚好,另外还烦请女仙给这位姑娘换身干净的衣服。”
    为首的仙女长袖掩嘴笑道:“那是自然。”
    说完,她身后的几个仙女走到容莞面前,行了礼柔声说道:“姑娘请。”
    容莞看看清蘅,清蘅将她凌乱的长发拨到脑后:“去吧,换身衣服舒服些。”
    原来他一直知道她身上的衣服让她很不舒服。
    仙女带她穿过长长的水上走廊,来到仙湖中心的宅宇,进入内阁花瓣铺地,白幕轻扬,正中间的水池上热气蒸腾。
    “姑娘身上似有阴间之气,先沐浴去去气可好?”
    当然好,她早想洗个热水澡了。
    褪下衣衫进入水中,仙山上的温汤果真也是灵丹妙药,被烈火焚烧过的筋骨变得舒缓起来,由内到外,由上到下。
    要不是急着见清蘅她真想把自己泡死在里面。
    换衣服的时候长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似有人向她这边跑来,她以为是清蘅衣服穿了一半就要出去,那位仙女女官用披帛拦住她,取笑着说道:“姑娘别急,清蘅大人的步子怎会如此紊乱?想是上仙回来急着去看清蘅大人呢。”
    她脸一红安静的走到原处任仙女们给她穿上衣裙。
    女仙官退后一步欣赏的看她:“去了尘污,姑娘真是明秀温婉的女子,气韵也绝非常人可比。”
    她的夸赞让容莞有些无所适从,容莞别开脸,仙山上的凉风吹来,沁人心脾,也吹开了半开的木窗。
    木窗外的河廊上清蘅和大司命凭栏而立,正互相说着话。换下血衣,他又是那个清贵逼人的魔君,一颦一笑,卓尔不群。
    河廊上的两人走进中段的凉亭坐下,大司命给他和自己倒了杯茶,青玉茶盏上映着水波,悠然转动,大司命一饮而尽,百感交集。
    他看对面那人循序渐进的闻香、浅酌,比蓬莱仙君还懂得闲情逸致,哪里看得出跟白小九大战一场还在幽冥呆了三天三夜的样子。
    大司命又饮下一杯茶,清蘅放下茶盏,笑着说:“你再这么喝下去就成水厄了。”
    大司命一肚子火被他这一笑驱得一干二净,他叹了口气,开诚布公:“幸好你没事,不然我……”
    说了一半他实在说不下去,只能又把茶当作酒喝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你是真担心我,我出了事你定会找他算账,可你与他交情甚深内心并不想跟他兵戎相见。”
    大司命不反驳,也不再掩饰:“我与胤琩君年少相识结为莫逆,我疼惜你,怪他不肯放过你,可不管怎么怪他心底里总不愿与他动干戈,因此我时常觉得连我都对你十分不公。”
    清蘅却是坦然:“你不必为难,我不在意这些。”
    大司命羞愧的埋下头,想到件事又迅速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清蘅,问:“那丫头,就是容姮的女儿,你是要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还只是为她洗骨疗伤?”
    见他不答,大司命急了:“你莫非要留她在身边?清蘅,白龙宫都知道她会引来祸端你怎么就不清醒呢?我知道你救过她,她也救过你,可纵观六界,被星阙重伤不死的有几个?她那天不仅现了真身还惹得你到幽冥大闹一场,这么大动静胤琩君不会不管。”
    他还是不理,大司命气得差点跳起来,围着他走了几圈,坐下,直剌剌的看着他:“难不成你对她动了情?清蘅,西域昆仑山金马与神族帝系同承一脉,历来通婚,她本来流迹人间无人知晓倒罢了,一旦为人所知了,万事皆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清蘅这次终于回应他了,却是出人意料的道:“我与阿莞的缘分始于千年以前,原本我因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将这段缘分延续下去,但她为我挡下了星阙,那一剑落下时我告诉自己有生之年她都由我护着。”
    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大司命无法只得暂且妥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九霄台决战那会儿,我隐隐听到你跟胤琩君说到咒术,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容莞从阁内走出,站在门口朝他看来。她穿着缇色衣衫,衣衫因风而舞,水面的雾气氤氲而上,乍暖还寒,未干透的长发披散在她身后蓬松的张开,发下的脸干净透白一如那年雪山深处未历世事的沉睡容颜。
    清蘅看着容莞回答道:“是我被人下了咒,血咒,血主是胤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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