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音

49 延命之法


王英兰口目放圆,逼问道:“你做高唐之梦了?梦到谁了?是不是大司命?”
    大司命?胡扯!借她一百个胆也不敢梦他一根手指头。
    “你梦的不是他?”
    容莞翻了个白眼,王英兰稍稍松口气,气未达喉立马又提了上来,眼睛睁得比方才更大:“不是大司命难道是少司命?你痴傻了不成,跟少司命干那事和跟女人干有什么区别!”
    容莞伸直了脚尖踢她,软绵绵的,要放过去王英兰准被她踹河里去了。
    王英兰贼兮兮的笑:“你可不能怪我瞎猜,在敦煌时给我报信的鸟儿好几次说你跟少司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睡一榻。”
    “报信的鸟儿?”
    “嗯!”王英兰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临湖的拉门前,伸出右手,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一只画眉鸟飞到她指节上,叽叽喳喳。
    王英兰走回到容莞跟前半跪坐下,道:“我们青丘灌鸟虽不及天上神鸟也是少有的灵族,以百鸟传音不在话下,你离开敦煌后,我一直让鸟儿告诉我你的消息,无大碍或是化险为夷的我便没出来找你,这次你去归墟非同小可我立即赶了来,路上遇着仇人耽误了好些天,幸好那个叫霍云的武夫把你带了出来。”
    容莞惊奇的凑过去,食指犹疑的碰碰画眉的小脑袋,画眉缩着头煞有介事的瞧她,乌溜溜的眼睛外一圈白纹,平添了几分滑稽。
    “它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霍云不见了。”
    “霍云?”
    王英兰抬抬手指,画眉扑扇着翅膀飞走。
    “那武夫不仅能带你去归墟还能把你带了回来,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凡人,当着我面拿剑指你,不查清他底细我不痛快。”
    “那你可查着什么?”
    “说来奇怪,那武夫就跟魂飞魄散了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兴许他是回方洲找他师父了。”
    “不可能,除了九重天宫、紫宸宫和西海凤麟洲有活物气儿的地方就有鸟儿能到达,方洲的鸟儿跟我说了,霍云根本没回去。”
    容莞隐隐有些担忧:“莲濯对他下过毒,莫不是中毒死了,尸首也未留下?”
    “中毒?就他?我看他比牛壮比狐狸狡猾中什么毒?说出来骗你罢了。”
    “我亲眼看到的确中毒了。”容莞全身靠在凭几上,眉头微合:“他若真中毒死了,我跟清蘅大人也是祸首之一。”
    王英兰见她自责,腹诽了霍云几句,道:“阿容你别担心,我看他不是普通凡人不会早死,这不还有鸟儿们呢吗!”
    容莞轻轻嗯了声,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抬起头:“英兰既然你能让鸟儿传信,那可否帮我找个人?”
    “这有何难,你说便是。”
    “此人是蓬莱绿珠楼主人七夫人之女,名字里也有个安字,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为人子女跟父母总有几分相似,我让司命画幅七夫人的画像给你,你让鸟儿们照着七夫人的相貌找。”
    “这不是件易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
    两人接着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大司命差人叫走王英兰,说是大司命待会儿要过来给容莞施法延命旁人不得在场。
    容莞疑惑道:“延命?”
    王英兰早早的心领神会,半责怪半安抚道:“谁让你瞎胡闹,你这身子现在比凡人还不如,不设法给你延长寿命,你活不过冬天。”
    “啊?”容莞心被王英兰这些话一撞,“活不过”寥寥几字头一次跟她扯上关系,警醒她,哪怕是她寿命也有终止的一天。
    她渴望过死亡。
    王英兰走后不久大司命独自来到她房中,他喜欢焚香进来即在香炉里添了一味香,那香味容莞没闻过,头次闻有些晕眩,沉沉的。
    大司命察觉到她的不适亦无换香的意思,他站在香炉旁,面色一如往常的清冷,道:“你又多管闲事,多此一举了。”
    容莞不太明白:“上仙何意?”
    “清蘅让你等他回来,你等着便是,为何要去归墟?”
    “我不放心他,我怕他回不来。”
    大司命缓步走向容莞:“我以为,你相信他早已无坚不摧。”
    容莞一怔。
    大司命继续道:“容莞,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为清蘅的人了,若是再聪慧些就更好了。”
    “上仙……谢上仙救命之恩。”
    大司命摇摇头,眸底是深深的无奈:“你要谢的人,从来不是我。”
    容莞难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熏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容莞昏昏欲睡,大司命的影子参杂在帷帐之间,晃来晃去,令她眼花缭乱。
    闭上眼睛,耳边安静了下来,极轻的脚步声慢慢向她靠近,脚步声消失后,容莞感觉面前多了个人。
    容莞睁开眼睛,对面坐着的却不是大司命,而是清蘅。
    容莞长吸一口气,清蘅在她要发出尖叫前将食指轻轻按在她嘴唇上:“嘘,除了你和大司命没人知道我在瀛洲。”
    容莞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眼睛一热顺势抓住他的手,满是说不出的千言万语,“清蘅……你……”
    “在归墟换得你的血初开始我的确混沌不清,但跟莲濯大战中我便想起了所有事,你的命大司命无法延续,只有我可以。”
    容莞没仔细听,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清蘅的手一阵痉挛,容莞抬头,撞进他灼热的眼神里。
    他抱住她的肩,双唇随着风一起落下,缠绵炙热,从她的嘴角开始描摹,到整片唇瓣到眉眼到脸上的枝梢末节,一遍遍印刻一遍遍追寻重复,滚烫到身心悸动。
    放置在她肩背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温暖的气息里回荡着他清冽的嗓音,里面带着刻骨的痛惜:“很疼吧?”
    容莞不明白他话里意思。
    “九霄台上,那一剑很疼吧?幽冥里,恶鬼噬身很疼吧?归墟换血,很疼吧?等我的时候,心很疼吧?”
    他从未如此脆弱。
    容莞想也不想的摇头,摇得像孩子手里玩的拨浪鼓。
    “我知道的,很疼。”她身上心上的疼痛他是看的最真切的人,从九霄台上她为自己挡下那一剑开始,他便做了决定,无论这一世是什么光景,他都不会放开她,然后尽其所能的把这一世变得越来越长。
    “阿莞,闭上眼睛。”
    容莞听话的闭上眼睛。
    未免她偷看清蘅抬手在她眼前一划封住她视线,大司命点上的那味熏香同时起了作用,侵略的香气占据了容莞全部的想法。清蘅放下心来,一手掌撑地绕着坐立的容莞画一个圈,圆圈首尾相合后圆弧的轨迹上浮现鲜红的血迹,血迹再由深到浅到消失。
    这个房间里早早摆好的阵法被唤醒,来势汹汹的剥夺走清蘅体内的精气揉进熏香之中,寻找同样带有清蘅气息的宿主,即是与清蘅的血禁锢在一起的容莞。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容莞听到肉体坠地的声音,她忙睁开眼睛正看到用胳膊肘支撑身体的清蘅向她爬来,她探过身去抱住他,他笑了笑。
    “方才没告诉你,施完这个术我要闭关一阵子。”
    感觉到她突然变僵硬的身体,他握住她的手:“这次不会走远,就在瀛洲,有你和大司命看着。”
    她忍着泪摇头:“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你没有,做错的一直是我,我明明答应过你要呆在你身边呆到你腻烦,可我却一次次失约,一次次要你等。”
    “阿莞,血咒有疼过吗?”
    容莞一愣,不经他这一说她都忘了自己体内是有血咒的,也就是说自她跟清蘅换了血,胤琩君便再没催动过血咒。
    “没有吗……”
    “嗯,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
    大司命敲了敲门,推开,独自走了进来,看了看一躺一坐的二人,道:“结束了?”
    容莞怀中的清蘅嗯了声。
    “结束了就跟我走吧,小丫头你到清蘅出关再不得离开瀛洲半步。”
    “我……”
    “你还不能跟他一起入关,现在不是双修的时候。”
    “上仙!”清蘅对他使了个颜色,大司命蹙了蹙眉:“你还没跟她说?罢了,随你吧。”
    “双修?”容莞疑惑的望着清蘅,没等来回答,大司命已走到他们跟前:“走吧,玉醴泉源头我给你收拾了个山洞,比这屋子宽敞得多。”
    瀛洲云雾障身,三人到山中央的玉醴泉源头并无第四人发现,大司命给清蘅收拾的山洞在妙林深处,玉醴泉水之畔,景色奇佳,除了栖息的白鹤再无人光顾。
    依依惜别过后,清蘅进入山洞之中,容莞想起双修的事还没弄明白,随口问了大司命。
    大司命目光怪异:“你不懂双修的意思么?”
    “依稀记得谁说过,时间太久远,忘记了。”
    “双修便是男女共同修炼,你现在徒剩一副残躯要想长生只得同男人双修,清蘅断不会让你跟旁人双修,他自己刚耗去大半精气为你续命,再跟你双修定会被你吸走全部精气,此番景况闭关聚神是最好的法子。”
    他越说容莞越是明白双修的含义,不觉面色绯红羞愧不已,大司命没注意依旧喋喋不休道:“接你到瀛洲那天清蘅本是要与你一同双修的,奈何你生死垂危行不了双修之术唯有先续命才行。”
    “上仙你别说了……”
    这个大司命耍起流氓来真比司命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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