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是朵莲花

“喂，杜鹃，你别吵彩虹哥哥，彩虹哥哥要学习了。”辛虹对正在旁边摇晃他胳膊的杜鹃说道。
    “不嘛！我要彩虹哥哥陪我玩！”杜鹃撒着娇说。
    “不行，彩虹哥哥要做完这些作业才跟跟你玩。去去，你自己一边玩一边啃玉米棒子去。”辛虹推开杜鹃，塞给她一根煮熟的玉米棒，自己拿笔继续写字。
    “臭辛虹，坏辛虹，不跟我玩，我不喊你彩虹哥哥了。哼！”杜鹃在一边生气地拿着玉米棒子乱啃，好像玉米棒子是她的仇人似的。
    “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
    莲花发现杜鹃竟然拿了本书在读，而且倒背如流，她什么时候学会认字了？
    莲花欣喜地走到杜鹃身边，一看，杜鹃书拿倒了，原来她只是顺口打哇哇。
    不过，莲花没有失望，反而无比开心，女儿终于开窍了！
    暑假时，杜若虚想学城里人那样，让孩子早识字，提前上学，可是杜鹃却死活不愿意跟着杜若虚识字。
    一直到开学了，莲花让杜鹃去上学，可是杜鹃就是不肯坐在教室里，拖也拖不进。
    谁知现在开学半个多学期了，杜鹃没进过一次课堂，居然能将自己所教的一年级课文倒背如流。当然，她肯定是每天在学校里玩，听孩子们读书听熟的。那些孩子莲花怎么教他们背书都背不下来，可是没上学的杜鹃比那些已经上学的孩子还背得流利，莲花知道自己的女儿记性一定不差，估计将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彩虹哥哥，你在写什么？”杜鹃看辛虹在一本本子的封面上写字。
    “我在写我的名字——辛虹。”辛虹指着那两个用铅笔写得端端正正的字说道。
    “辛虹。”杜鹃认真地边读边辨认着那两个字。
    “彩虹哥哥，你会不会写杜鹃的名字啊？”
    “会呀。”辛虹在本子边上写了杜鹃两字，指着两个字让杜鹃认读。
    “杜鹃，这就是杜鹃，鹃鹃的名字。”杜鹃两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兴奋得笑成了两弯月亮。
    “看，这里有辛虹！”杜鹃在一堆作业本拿着本作业本中东翻西找，终于从中抽出一本得意地递到木芊芊面前，指着作业本封面两个字兴致勃勃地说。
    正在改作业的木芊芊看着杜鹃欣喜地笑道：“鹃鹃真棒，这么小就会认字了。”
    然而接着木芊芊的脸色变得难看了，那堆本来叠得整整齐齐的作业本被杜鹃翻得乱七八糟！
    “妈妈，那里有个大呀，还有一！”杜鹃看着村子墙上刷的一行的标语，兴奋地发现有很多她见过的字，兴致更高，大眼睛不停地在墙壁上到处扫来扫去，只要看到她认识的字，就要拉着莲花上前仔细辨认。
    莲花奇怪，杜鹃怎么突然就认识了这么多字了呢？！现在杜鹃都快要成为找字专家了！每每看到她认识的字，杜鹃都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告诉莲花，炫耀她的新发现！
    “咦，鹃鹃，你怎么坐在这里？赶快下去，跟你弟弟杜仲玩去。”木芊芊一进二楼的教室，就看见杜鹃规规矩矩地坐在辛虹旁边，背上还背着个小书包。
    “不，我要跟彩虹哥哥一起读书！”杜鹃脆生生的声音，真好听；眼睛水灵灵的，真好看。
    木芊芊听她十分认真地回答，于是欣喜的笑了，然后换成严肃的语气说：“好吧，不过你上课不能吵闹，不能随便走来走去哦。如果你不听话，吵到彩虹哥哥和别的哥哥姐姐们学习了，木妈妈会赶你走哦。”
    “嗯。”杜鹃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点头。
    一节课下来，木芊芊对杜鹃的表现十分满意，可是，她毕竟年龄小，也没上过一年级，虽然，杜鹃有学习的兴趣，但不知能不能持久。而且就这样突然跟进还是不行，孩子的学习基础必须打牢。
    于是木芊芊找到莲花把这事说了，两人形成共识，劝杜鹃先跟莲花到一年级去跟跟，看能不能真的跟上孩子们的学习进度。
    可是杜鹃却不愿意，非要跟着辛虹坐在一块上课。原来，她是为了跟辛虹在一起有伴，才去坐在教室里模仿辛虹读书的模样的，结果，学得还很不错。
    正在莲花和木芊芊为杜鹃不肯离开辛虹到一楼教室上课而一筹莫展时，却自告奋勇，要给杜鹃去做思想工作。他对杜鹃说：“鹃鹃，你看这些都是彩虹哥哥去年读一年级的书和作业本。彩虹哥哥是先读一楼再读二楼的，其他那些哥哥姐姐也都是先读一楼再读二楼的，你也要一样哦。不然，你就不是个好学生，所有的哥哥姐姐都会不喜欢你哦。”
    “只要彩虹哥哥你喜欢鹃鹃就行了。”
    “可是，彩虹哥哥只喜欢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鹃鹃听妈妈的话。”
    “那鹃鹃你要赶快听你妈妈的话，到一楼去上课啊。”
    “人家不想去嘛，人家想跟彩虹哥哥你一起上课呀。”
    “那不行，彩虹哥哥就是大哥哥，彩虹哥哥就是要比妹妹高一个年级。鹃鹃到一楼去上课，下课和放学后都可以跟彩虹哥哥来玩啊。如果你不去一楼上课，彩虹哥哥以后都不理你了。”辛虹连劝带吓唬说道。
    “好吧，彩虹哥哥你说话要算数哦，下课和放学后要来跟鹃鹃玩哦！”杜鹃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同意到一楼一年级教室上课了。
    “嗯，彩虹哥哥下课和放学后都会去找你的。”
    “彩虹哥哥，我们来拉钩吧。”
    “好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谁变谁就是小狗。哈哈哈……”
    到期末考试了，还不够入学年龄，迟了半个学期才入学的，年龄最小的杜鹃竟然考了一年级第一名。当然，二年级的第一名绝对是辛虹了。
    村里的人都赞叹说，龙生龙，凤生凤，生个老鼠打地洞。老师家的孩子理所当然要读书读得好些。
    也有人说，老师大都一心扑在工作上，只顾着教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没时间去教，结果很多老师的孩子反而没培养出来，实在可惜。
    杜若虚寒假回到家，听说杜鹃的情况，高兴得合不拢嘴，看来家里又要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了。莲花和杜若虚都争着说杜鹃读书像自己当年一样，这叫聪明有种。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杜仲和杜衡将来是不是也和杜鹃一样读书读得好呢？
    “鹃鹃妹妹，别在彩虹哥哥的书上乱写乱画！”辛虹严肃地说。
    “彩虹哥哥，鹃鹃没有乱写乱画，鹃鹃在画彩虹哥哥和鹃鹃。”
    “哦，鹃鹃学会画小人啦？来，给彩虹哥哥看看。”辛虹很好奇地往杜鹃画画的地方看去，没看到两个小人，却看到纸张上方用几种彩色蜡笔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弧线，弧线下面画了朵五颜六色的小花，他仔细打量着，“咦，这是什么画？好像有彩虹，还有……小花？”
    “对呀，天上的彩虹就是彩虹哥哥你呀。”杜鹃用那白皙皙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纸张上方用几种彩色蜡笔画的几条弯弯曲曲的弧线得意地说道，接着她又指着彩虹下的那朵小花自豪地说道，“这朵小花就是杜鹃花，杜鹃花就是小鹃鹃。”
    “一朵花怎么有那么多颜色啊？”辛虹指着那朵涂满了各种色彩的小花说道。
    “那是彩虹照射出来的啊，彩虹有七种颜色，照得杜鹃花也有七种颜色啊。”
    “哦，那不成了七色花了吗？”
    “七色花，好啊，鹃鹃要做七色花，做彩虹哥哥的七色花。”杜鹃幸福地跳起来。
    “嗯，鹃鹃妹妹真棒，画得真好！你就是彩虹哥哥的七色杜鹃花。”辛虹没发脾气，反而很珍惜地将那本画了彩虹和小花的书收了起来。
    “妈妈，妈妈，我们回来啦。”
    “杜妈妈，我们回来啦。”
    辛虹、杜鹃和杜仲三个人每人捧着一大捧红艳艳的山花兴高采烈地跑进学校，三个人都是满身汗水，脸上红扑扑的，满脸兴奋的神情。
    他们以前只敢在学校边上这座大山山边，扯点村民们都不爱要的毛细笋，拣点小蘑菇。后来王家村的后山发现了锰矿，到了一九七五年下期学校开学不久，县里派了一个锰矿小队来挖锰矿，一共十多个猛汉子，全都临时居住在学校大门内的二楼旧看台里，他们清早上山挖矿，下午快天黑才回来，这时每当放学后寂静的王家小学就热闹起来了。
    这是杜鹃他们三个人跟着十几位锰矿工人第一次去远在几里外的王家村后山扯竹笋，结果没扯到竹笋，却摘回来一大捧山花。
    “妈，村里人都说这是红色的花，就叫红花，好乖呀，大家都说还可以给来吃，我们吃过了，有点酸有点甜，不能吃多，吃多了会像喝酒一样醉。来，你尝尝。”杜鹃摘了一朵被村民称为红花的花朵送到莲花嘴里，没发现莲花的神情有点呆滞。
    “妈，我看到一条好大的蛇，有扁担那么大，比扁担还长，差点吓死我了。”杜仲兴奋地用双手比划着，还有点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一叫，那些锰矿叔叔就过来把它打死了。”
    “妈，红花丛里还有一种紫色的花，叫牛屎花。它比红花还高，比红花还大，还乖，我好喜欢呀，可惜不能吃！”
    “彩虹哥哥说姐姐是红花，他是牛屎花，还要说我也是什么花，我说我不是花，是树。可惜我们都没见过杜仲树，也没见过杜鹃花，不知道杜仲树和杜鹃花是什么样的。还是彩虹哥哥好，我们都见过彩虹，好漂亮哦。”杜仲晃着小脑袋说。
    “咦，杜妈妈，你怎么啦？生病啦？”一直在看着、听着他们说话的辛虹没有回应杜仲的羡慕和赞美之意，而是注意到了莲花的脸色仍然是一片惨白，表情十分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