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是朵莲花

会后，吃完晚饭回校，大家要去准备第二天的开学工作。莲花和陈雄、杜小溪等往东北方向这条路去的同事们一起在前面走着，而辛一生一个人却孤独地远远缀在后面，边走边拿个酒壶往嘴里灌酒。陈雄想要陪他一起走，却被他赶回了大部队中。
    “辛一生真可怜，老婆差点被人欺负，自己差点坐牢。现在老婆也跑了，家也不成家了。他自己整天泡在酒缸里不省人事，学区虽然把他暂时安在太阳小学，但不知他还能不能好好教书，真怕他就这样废了。”有老师这样感叹，莲花听了更是为辛一生的现状担忧。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看起来煞是热闹。但莲花却感到了其他人对自己的孤立和冷落，那些该死的谣言还是带来了不良后果！
    莲花越走心情越低落，只是默默地走在杜小溪旁边。还好有杜小溪夫妇信任好关心自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回到王家小学，天已全黑，辛虹一个人坐在学校大门的门槛上眼巴巴地翘望着。一盏孤零零的小油灯陪伴着他，在风中闪闪烁烁，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熄。
    眼见莲花等人打着手电筒走近，等莲花跟其他几个还要往前方赶路的同事道别后。辛虹赶快迎上来问：“杜妈妈，我爸爸呢？”
    “咦？你爸爸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吗？你等一下，应该就快到了吧。”这个辛一生，什么时候完全掉队了？他不会一路喝，一路醉，醉得找不到路了吧？莲花心里深深地为他担忧，但又不得不安慰辛虹稍等。
    这个可怜的孩子，年龄还这么小，就碰到这么多闹心的事。这几天，锰矿工人们休假回去了，学校里黑黢黢，静得可怕，他却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等待，这得多大的勇气啊。杜鹃和杜仲和杜衡还要等明天才跟他们奶奶一起过来，没有他们作伴，这个暑假发生了这么多事，都不知辛虹是怎么过来的。
    莲花让辛虹在一旁等辛一生，自己则开始收拾一个暑假没住过的房子，幸好房子小，东西不多，回水里村之前莲花都给那些大件的物品用废报纸盖上了，所以房子很快就收拾妥当了。等莲花缓过气来，却发现辛虹也不见了人影，她着急地找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没有回应，估计辛虹找他爸爸去了。莲花正自责，自己不该忙着收拾而忘了盯着辛虹，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晚上跑去找人，多危险啊。
    突然，莲花听到学校大门外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滚落地下。莲花忙小心翼翼地朝大门外望去，却见一个人影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摔倒在地。莲花仔细一瞧，那不是辛一生吗？
    莲花赶忙跑过去扶起他，说：“辛老师，怎么喝这么醉呀？快回家去！”
    辛一生醉醺醺地挥挥手，把莲花推了一个趔趄。
    他大着舌头说：“我……没……没醉，我……我……自己……走。”
    结果，他歪歪扭扭没走两步，踢到他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酒壶，又差点摔倒了。酒壶又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
    莲花伸手一拦，辛一生才没真的倒下。
    突然，辛一生直直地瞪着莲花，眼中现出狂喜之色，大着舌头说：“芊……芊……你、你……回来了！”
    他猛地趔趄着扑向莲花，一把紧紧地抱住莲花，满嘴喷着酒气说：“芊芊……回、回来就好……想死我了。”
    莲花被他霸道地抱着，抱得死死地，动弹不了，紧贴在他身上。
    辛一生身上的热气、酒气以及那种霸道的男子汉气息传来，让莲花似乎有了短暂的晕眩和窒息。
    虽然辛一生满身酒气，高大的身躯沉重地倾靠在莲花身上。可莲花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嫌弃，反而十分依恋不舍，差点沉溺在他的气息中。这是她曾经十分渴望却又不敢尝试的气息！
    辛一生的头因酒醉而无力地靠在莲花肩上，火热而柔软的双唇触着莲花的耳朵，呼出的酒气同样让莲花沉醉。
    “芊芊……”辛一生大概是喜极而泣，滚烫的热泪流在莲花的脸上，耳上，肩颈上，让莲花猛地从沉醉中清醒过来，他把自己当成了木芊芊！
    “我不是芊芊！”莲花恢复了理智，用力想要推开辛一生，无奈辛一生抱得过紧，他推不开！
    辛一生的唇搜索着，就要吻到莲花的唇了，莲花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强忍着晕眩，抬腿朝辛一生的小腿踢去。
    “哎哟！”辛一生这才痛得松手，“芊芊，你……”
    他因酒醉而颤抖的手颤颤地指着莲花，话还没说完，就双腿一软，“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辛老师，辛老师，我不是故意的。”莲花赶紧跑过去，抱起一看，他的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不知是醉晕的还是摔晕的。
    “爸，你怎么啦？”辛虹忽然从黑暗中跑出来，一脸焦急地查看辛一生的伤势。
    “虹虹，你……我……”莲花没想到辛虹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知辛虹刚才看到了多少，会不会误会自己。
    “杜妈妈，我爸爸好像没什么事，就是醉倒了，摔了一个大包出来。您先帮我把他弄回家里去，其他的等下再说。”
    “好的。”莲花很惭愧，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孩冷静。
    两个人连拖带拽地把辛一生弄回他房里躺下，莲花找来药酒，让辛虹帮他爸爸受伤的地方上药消肿。接着，莲花又煮了醒酒汤送过来，让辛虹喂给辛一生喝。
    “虹虹，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爸爸的。”莲花跟辛虹解释。
    “杜妈妈，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不怪你，是我爸喝醉酒自找的，他太想念我妈妈了。”辛虹懂事地摆摆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杜妈妈，我一直都相信您是好人。刚才的事更加证实您是一个不会乱来的好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就是不信，硬要误会您。我代表我爸和我妈向您道歉。”辛虹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语气十分真诚。
    “虹虹，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等他醒来，我要尽力劝他少喝酒，多管管你。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你，还有抚养你长大的责任，不能再这样醉下去了。”莲花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心中暗叹：可怜的孩子，家庭的变故让他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大人。自从辛一生出事后，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就学会了料理家务，照顾亲人，承担了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承担的许多责任。他稚气的眉眼间暗藏的那缕忧虑让人看了心痛。
    “嗯，杜妈妈，您真好。有您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辛虹由衷地说道。
    “好孩子。”莲花把辛虹搂入怀中，就像搂着自己亲生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莲花又煮了一大碗甜酒蛋汤送过去，说是酒后第二天早上这样喝了，不易伤身体，让辛虹服侍辛一生喝掉。
    开学事多，莲花和刚调过来的杜小溪夫妇俩一起忙了一天。上午家爷送杜鹃、杜仲两姐弟来了，杜衡还小，仍留在老家给家爷家娘照顾。
    杜鹃两姐弟一到，学校里就充满了欢乐的笑声，加上其他来上学的孩子们整个学校都热闹起来了，本来一脸愁容的辛虹也很快被这种气氛感染，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辛一生早上喝了甜酒蛋汤后，又睡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才病怏怏似的起来在辛虹的照顾下吃了莲花送过去的晚饭。
    杜小溪夫妻俩也在莲花家吃了晚饭，莲花要求他们帮忙去劝劝辛一生，要他们主要从教育孩子（辛虹和他的学生）的角度，特别是照顾抚养辛虹长大成人的角度去警醒辛一生，让他意识到他还有未了的责任，需要他清醒振作起来。
    辛虹很赞成莲花的想法。杜小溪夫妇跟辛一生谈了很久，直到夜深才离开。临走前，他们欣喜地让莲花放心，辛一生想通了。
    学校开学报名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莲花竟然看见辛一生刮了胡子，穿戴得整整齐齐，神清气爽地朝自己走来。那冷冽却又高贵的气质让莲花看得差点忘神了。
    “莲花，很抱歉，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昨天陈雄和杜小溪跟我谈了很多，辛虹也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让我感到很惭愧。”
    “没事，没事，用不着跟我道歉。”莲花连连摇头。
    “昨晚我不该那么糊涂，喝那么多酒，做那么多傻事，幸好是碰上你，如果是碰上别的人，我不知又要背上什么罪名了，那我就真的对不住芊芊，也对不住你了。最近，我一直在想，芊芊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更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她这样做，一定有她迫不得已的隐衷，一定是为了我和辛虹好，所以我会想办法去弄清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找她回来。”
    “是呀，你说得对，想办法去找她回来吧。”莲花没想到辛一生看问题这么敏锐，对木芊芊这么信任。她差点就要把杜若虚告诉她的有关芊芊的秘密和盘托出！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但直觉让她感到木芊芊的事没那么简单，不知她遇上了怎样的难题，如果辛一生去找到她也许会对她有帮助。莲花真心希望他们能够破镜重圆。
    “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我一家人的关心和帮助，要不是你的帮忙，我们来自外地还真不容易在这里待得这么舒心如意。”辛一生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忏悔和诚挚的谢意。
    “我，我没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我们大家互相帮助嘛。可惜，你们还是……遇到了那么大的麻烦，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你已经尽全力了。刚从里面出来时，芊芊告诉我，你是最尽心尽力帮助我们的人，托关系帮助她找了很多人。”
    “可惜还是没发挥多少作用。”莲花遗憾地说。
    “那不怪你。反而是我们连累了你，毁了你的名声。莲花，你是个自尊自重的好女人，也许只有我最有资格说这句话。我只想说，你是我辛一生这辈子最敬重的女人。为了不再给你带来困扰，也为了不再犯昨晚那样的错误，更为了让辛虹健康快乐的成长，我决定今后戒酒，振作精神，今天就去上班。”
    “好啊，不过，学区早就准了你一段时间的假，你不必那么着急去上课的。先好好调理身体和心情再去上班也不迟啊。”莲花关心地劝道。
    “我可以了。我准备今天就搬到太阳小学去，这里的房子要腾出来给陈雄两口子住了。我们不住在同一所学校，平时不再来往，我想，那些谣言迟早会不攻自破。”
    “你……真的想好了？”莲花忽生不舍，却不能挽留。
    “嗯。辛虹在这里读书，还请你多照看。”
    “你放心，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