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会回来

第5章


  “你怎么突然这样问?难道这你也能看得出来?”耀扬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的一个朋友,很能看透男人,她告诉我,你这样的男人,肯定是心里放不下一个人。”我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心潮澎湃地等待他否定我说的话。
  “也许吧。”耀扬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吧?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能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吗?”我显得那样的迫不及待。
  耀扬叹了一口气,以示默许。
  我知道,面前的耀扬即将揭开一个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故事的序幕,而他却不知道,这于我,是怎样锥心的疼痛。
  “平凡,遇见她的时候,是1999年的复活节。”
  1999年的复活节,我掐指算着时间,显然不长,此刻的我,只能从单一的时间长短来判断他们感情的深浅。
  “我们没有曲折离奇的相遇故事,我们只是简单的一见钟情。可是平凡,你知道吗,一见钟情,太不容易了。”耀扬忧郁地说。
  我替他要了一瓶伏特加,看得出来,他需要这个。
  我还是没喝,我说过,我的酒量只是用来对付那些酒池肉林里的老男人们的。
  “你们,还在一起吗?”这是我最想问的关于他们两个人的问题。
  “我一直认为我们应该在一起,可事实上,她已经跟人飞往巴黎了。”耀扬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她变心了,跟别人走了?”我重复道。
  耀扬点了点头
  “你忘不了她?”我问得很简单。
  耀扬还是点头,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掩饰已经写在脸上的忧伤。
  “可是,事实是,她已经离开了你,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平凡,你肯定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
  耀扬说完这句话就倒下了,瓶子里面滴酒不剩。
  他最后的这句话,让我持续愕然了好几分钟。
  因为不知道耀扬的家在哪里,我把他带到我的公寓。此刻的耀扬躺在我深蓝色的沙发上,苹果绿的灯光映衬着他淡淡的愁容。他的衬衣褶皱迭起,他的手垂在沙发之下。我轻柔地把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脸上长了淡淡的一层胡须,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诉说着与我无关的东西。
  我谦卑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激动地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爱情的萌生,并不一定需要一个百折千回、迂回曲折的过程,就像我对耀扬的情,完全来路不明。
  第二天清晨,耀扬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平凡,你的房间怎么如此明亮。”
  我走过去,拉上我的蓝白格子的窗帘,阳光正从那里倾泻进来,带着一团团耀眼的光亮。
  “平凡,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进单身女孩的房间。”
  “可是,那你和她?”他谈了一年的恋爱没进过单身女子的房间,这让我诧异。
  “她从不带我去她的住处,直到年初,我有了一次机会,可是,那不是单身女子的房间。”
  “你是说?”
  “在我们遇见之前,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在我们遇见之后,他们仍然住在一起。”耀扬哀怨地说。
  “你是说?”我彻底迷惑了。
  “是的,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彻头彻尾的第三者,然后,带她去巴黎的男人做了第四者。”耀扬平静地说。
  这个女人,显然是玩弄爱情的高手,小漫也是,可她们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
  小漫的每一段感情都是在独立的状态下发生的,也就是说每个被她玩弄过的男人至少还拥有一段属于他们俩的单独时光。
  然而,这个女人,却让很多段感情重叠发生,她是蓄意的感情骗子。
  一个简单的多角恋的故事,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旷世骇俗。
  然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能让耀扬这么谦卑地去爱他?
  但是,我没有直接问耀扬,这句话不应该从我的嘴里问出来,这样,会让我显得那么得没底气,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她打败了。
  尽管我是多不愿意,但我还是把她想象成一个清丽动人的女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耀扬的那份怀念。
  加上昨天晚上,耀扬在我的房子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中午的时候,我们坐在我新买的原木餐桌上喝海鲜粥,桌身有细致分明的年轮,靠椅上铺着小漫从台湾给我带回来的雪白色的仿真貂毛。
  海鲜是耀扬还没醒来的时候,我去超级市场精挑细选买来的。
  “平凡,你一直是单身吗?”耀扬问我。
  “对啊。”我利索地回答。
  “你真是个简单的女孩子。”耀扬由衷地说。
  “是,我的确没那么复杂。”我紧张地说。我恨不得说,我的确是个好女孩子,比她好几百倍。
  我感觉我在耀扬面前说的话都一厢情愿地带着某种暗示,而耀扬完全听不出来。
  晚饭我们吃的是咖喱鸡饭,我是照着书一步一步学着做的。我一厢情愿地认为,喜欢吃韩国菜的耀扬一定也会喜欢吃咖喱鸡饭。
  然而,吃了第一口耀扬就跑到洗手间吐了。尽管我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在拼命忍着。他知道我做这顿咖喱饭不容易,鸡丝是我戴着眼镜一根一根切的,切成了线条那样的大小。
  “对不起,咖喱味让我想呕吐,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酒还没有散的原因。”
  耀扬的脸上满是歉意。
  “没关系,我还是给你煮一碗苹果粥吧。”
  我围着胸口有一个大大的赤木晴子,袖子上镶着蕾丝边的橙色小围裙在洁净的厨房里忙来忙去,切着苹果丁。
  出来的时候,耀扬已经离开了。
  十月底的C城真正开始冷起来了,我在经过商场的橱窗时买了一件黑色的大排扣风衣。我把头发拉直了,还摘下了柬埔寨女郎的大耳坠,换上了银质雕花的小耳环。尽管我未施粉黛,但是当风把我宽大的风衣吹起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男人的目光洒满着我走过的那一路。
  我约了小漫在十点半水果吧,又是在门口碰见,我和小漫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很准时。
  小漫的身边,还是那个叫明治的电台主持,我松了一口气。
  “对了明治,你是主持什么节目的?”我们坐下后,我问明治。事实上,我问这句话完全是和他打招呼的意思,没想过要得到回答,因为我从来不听广播。经过了整天抱着个收音机躺在床上的大学生活,现在我一看到收音机就想吐。
  小漫说过,听收音机的人要么就是学生,要么就是民工。
  这两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混为一谈。
  民工怎么了?耀扬穿着粘满泥巴的衣服戴着黄色安全帽在工地上巡查的时候,不就是扎在民工堆里的吗。
  “我主持的是尘缘在线,属于情感类的谈话节目,每天晚上十点半开始一直到零点。”明治回答。
  “是专门给人解决情感困惑的那种吗?”读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听类似的节目,还听得如痴如醉。
  “对,每天晚上,都有人向我诉说他们真实的情感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城市,我们的身边。”
  明治那低沉的男低音是那么的好听,没想到他居然是为别人的爱情授业解惑的人。当然,一个有着被抛弃的亲身经历的人,更懂得怎样去对听众言传身教。
  “小漫,我申请出远差了,C城让我透不过气来。”明治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和小漫说。
  “怎么了,为情所困?”小漫打趣道。
  “算是吧,再说,正好也有公事。”我说。
  “出去走走也好,想明白点。去哪呢?”小漫问
  “哈市,总社的会议在那边开,本来我可以不去的。”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爱的话,就要勇敢去追求,能有多难?”小漫安慰我道。
  “我就是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说。
  第二天,我就订了去哈尔滨的机票,祖国的最北边。
  坦白来讲,我真的不能确定自己爱上耀扬是不是被长期生活在C城的孤独情绪给迷惑了,我需要冷静。
  我坐的是晚上的飞机,因为我不想在飞机徐徐上升的时候清晰地看到C城每个角落里的风景。
  可是,在机场,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期待着看到满头大汗跑过来叫我平凡的耀扬。
  这幅景象只是我的幻想,因为我并没有告诉耀扬我要去哈市,因为这在他看来,是与他无关的事情。
  在飞往哈市的飞机上,有一些风尘仆仆的俄罗斯女人,她们的皮肤白得那么不真实,仿佛随便一碰,就会有很多细粉掉下来一般。
  我开始想象,那个让耀扬迷恋着的叫张米粒的女人,是否也曾像我一样,在C城同样的机场,坐着不同的航班,在一个男人的哀伤中飞向了夜的巴黎。
  是的,这个女人叫张米粒,她实在没有辱没这个名字,像米粒一样被无数个男人迷恋着。
  在哈市下飞机已经是深夜,这个古老的东北的城市,完全没有南方城市那般繁华。不到零点,街上就已经人烟稀少了。
  我穿着那件大风衣,寒风刺进了我的骨头里,锥骨般的疼痛,与C城九月皮肤表面上的冷是完全不同的。
  上了的士,我头也没抬就直接跟司机说:“去哈市最好的宾馆。”
  哈市对我来说陌生得干净彻底,所以,这个最好的标准只能依的士司机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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