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第8章


  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
  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
  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
  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德性贞静,荷上
  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
  八。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
  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
  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
  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
  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旨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
  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
  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
  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
  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
  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
  大罪十六。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
  封驳,大罪十七。
  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
  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
  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东厂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子傅应
  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
  已,大罪二十。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实主忠贤司
  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
  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纮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
  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
  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四
  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效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
  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
  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
  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
  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
  辜者,大罪二十四。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
  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
  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
  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即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一切政务必星夜驰
  请,待其既旋,诏旨始下。天颜咫尺,忽慢至此,陛下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邪?
  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幺纻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
  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
  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这就是著名的杨涟上疏告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具体内容翻译成现代文来说就是说他结交了皇帝的奶妈(奉圣夫人),秽乱宫廷,任意杀皇帝的妃嫔,任意给皇帝的皇后打胎致其流产,任意给官员调职降职或者升职,裁职,或者是在北京以及附近的一些军营养自己的兵马,并不宣布效忠朝廷,或者是魏忠贤出行的时候完全用的是皇帝的仪仗队,魏忠贤创办的东厂已经不再是秉公执法了,而是完全按照魏忠贤的意思为他自己谋私利。
  以上翻译省略一大串,总而言之就是说魏忠贤已经不是为人臣子了,而是谮越到皇帝的头上,虽然名不是帝,但是实已经为帝了。
  魏忠贤被这一封奏折吓出了冷汗,他知道皇帝如果看了自己一定官位不保,甚至会丢掉性命,但是皇帝正在研究自己的木质建筑,此时只是拿过走着来略看了一眼,后来告诉魏忠贤“我不识字,找个人读给我听。”皇帝虽然没有蠢到直接让魏忠贤自己读告自己状的奏折,但是他并不知道魏忠贤找来替他读奏折的人绝对是自己人,能够帮他进行言语篡改的人。
  于是,一个恶迹斑斑,天理不容的奸臣变成了生活习惯不太检点,有点儿贪财的世俗之人,被篡改的“二十四大罪”奏折读成了“贪财,不检点罪”的奏折,皇帝听了之后完全不当回事,因为只要是人都会贪一点儿的,他问了“贪了多少?”
  魏忠贤的心腹回答“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白银,也就只是三个大臣一个月的工资而已,皇帝对此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地责备了一句“以后别随便接别人给的红包了。”就对魏忠贤毫不知罪,放魏忠贤随意离开。
  然后皇帝又看着自己的建筑物去琢磨了,和自己的精通木工活的下人去讨论长宽高了,而魏忠贤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栽花养草,反而叫来自己在锦衣卫组织的头领,也是他的心腹许显纯来“随便安个罪名,将杨涟抓了。”
  ?
☆、chapter18
?  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东林党人被逮捕,他们的罪名是受贿,而行贿者是早已经被处决的熊廷弼。受贿的证据是已经被谋杀栽赃陷害的另一位东林党人汪文言的口供,在这无耻的文书里,杨涟被认定受贿两万两,左光斗等东林党人人人有份。
  审讯开始了,作为主要的对象,杨涟首先被提审。
  许显纯首先拿出了那份伪造的证词,问道“熊廷弼是如何行贿的?”
  熊廷弼是一位因为辽东战事而被牵连进来的一名武将。
  许显纯告杨涟,说杨涟收受了熊廷弼的贿赂,意图将熊廷弼救出监狱。
  “辽阳失陷前,我就曾上书弹劾此人,他战败后,我怎会帮他出狱?文书尚在,可以对质。”
  许锦衣卫背地里耍阴招很有水平,既然无法胡扯下去,就用刑具说话吧。
  “用刑!”
  “用什么刑,有死而已。”
  许显纯的确想让他死,但是让一个顾命大臣死,必须找到合适的罪名。
  拷打如期举行,拷打规律是每五天一次,打到不能打为止,杨涟的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却依旧无一字供词。然骂不绝口,死不低头。
  再一次严酷的拷打之后,杨涟回到监房,写下了【告岳武穆疏】,在这封文书里杨涟没有无助的抱怨,也没有愤怒的咒骂,只说道“此行定知不测,自受已是甘心。”
  “涟一身一家气何足道,而国家大体大势所伤实多。”
  这句话很好理解,意思就是说,“我的家怎么样,我怎么样都不需要挂在口头上说,都没有关系,可怜的是在这个年代,我的国家的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受伤很多了。”杨涟临死前依旧没有为自己遭遇到的不平愤恨,却依旧心系国家,担心黎明百姓的死活,一个官员能够忠诚到这个地步,冤枉到如此地步,也真的是世所罕见。
  昏暗的牢房里,惨无人道的迫害,无法形容的痛苦,死亡边缘的挣扎,却没有仇恨,愤懑,只有坦然,从容。
  在无数次尝试失败之后,许显纯认识到让杨涟低头认罪是不可能的,栽赃不管用,就暗杀吧。
  魏忠贤清楚,杨涟是极为可怕的对手,是绝对不能放走的,许显纯接到命令,他信心十足地向老上司表示“一定不辱使命。”然后,他说不辱杀一个忠臣的使命。
  杨涟面对着自己的命运,写下过两千字的遗书,交给过同批次入狱的东林党人顾大章,杨涟被杀,顾大章也在劫难逃,可是,一名狱卒却发现了这封信,他在历史的长河里已经失去了名字,身份和家庭背景的信息,但是,却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清楚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他清楚被谋杀的都是忠臣,所以,他没有高发这封绝笔信,反而是把信件藏了起来,等魏忠贤失去势力之后,狱卒将绝笔从关帝庙的背后取出,公之于众。
  1625年7月,许显纯对杨涟进行了谋杀,因为要制造用刑逼供,然后杨涟身子太薄弱,一不小心没撑住,然后死了的假象,不能被别人发现是故意杀害,所以,许显纯想了很多谋杀的办法,最后用铜锤砸杨涟的胸膛,几乎砸断了杨涟所有的肋骨,并且使用布袋压身,甚至将铁钉钉入了杨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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