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你眼里

“栀子，真人不露相吖。”
    陆饶饶拍掌调侃道。
    因为顾楠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由她负责来接赵合德。起初她一直潜伏在人群中，默默护卫方淮轩与顾莫颜，不然对方也不会最后才动手，多半是狗急跳墙了。赵合德一进入机场，陆饶饶就发现了，迟迟不现身是在安插保镖，布局谋篇，不曾想赵合德出其不意，反倒轻松化解了这场原本的恶战。
    “你就不怕他们冲你开枪？”
    赵合德抿嘴一笑，“所以啊，你得帮我保密，不许告诉顾楠。”
    若是那人知道了，非气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扒了她的皮不可。
    “愿这世界如童话，抱着想像实现它，就凭摘星的手臂，为地球每夜放烟花……”
    说曹操曹操到，顾楠打电话来了。
    “喂……喂？”赵合德迟疑地开口。
    手机那端传来嘈杂声，然后才是顾楠的声音：“合德？”
    “嗯，是，是我！”
    “陆饶饶在你身边吗？”顾楠的声音明显不对劲。
    赵合德看了一眼旁边，说“在。”
    “那你先走开，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哦，”赵合德捂住手机，轻声对陆饶饶说，“你等一下。”
    陆饶饶做了个ok的手势，笑容揶揄。
    等赵合德回来，陆饶饶忍不住调侃道：“栀子，你也忒小气了，我还木有听过顾总说情话呢。”
    意外地，赵合德沉默了。
    陆饶饶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先上车吧。”赵合德的声音异常僵硬。
    走到车子前，陆饶饶抓住赵合德的手，“栀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了。
    赵合德沉默了一下，她打开车门，“我们先进去。”
    “不行，你先说。”
    “饶饶，你要冷静地听我说，先不要冲动，知道吗？”赵合德用手抓着陆饶饶的双臂，好像要防范什么似的，然后才吸了口气：
    “陆灵……陆灵她受了重伤……饶饶！”
    陆饶饶瞬间天旋地转，心里不详的预感蓦地成真，只觉脑中一晕，连站也站不稳。她感受到内心深处有个什么东西，忽然碰地一声炸裂了、粉碎了。
    “饶饶……饶饶！你冷静一点。”
    看着陆饶饶剎那间变得死白的脸色，赵合德忙从背后架住了她。本来是想到了再告诉她，又担心待会直接看见了，冲击会更大。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也变得空茫，好像不知道该往哪里飞的雏鸟，全身都失去了机能：
    “你冷静点，饶饶，陆灵还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听到了吗？只是受伤而已！我们现在要去医院看她！”赵合德尽力地安抚着，又叫了几声“饶饶”，陆饶饶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仰头望着抱着她的赵合德，眼神中的无助令人不忍卒睹，
    “姐姐……姐姐会没事吗？姐姐不会死吧？栀子，姐姐她不会死对不对？她……”
    赵合德没等她问完，就伸出双臂拥紧了她，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恩，你说的对，我们先上车，不上车的话，是见不到陆灵的。”
    任由赵合德把她带进了后座，陆饶饶一路上都很安静，她缩在车门的一角，像个泥塑木偶，只是冷得浑身微颤。
    赵合德看不下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一路紧紧地揽着她发抖的身体，直到接近医院。血浓于水，无论爱恨情仇亲疏远近，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一到了医院门口，陆饶饶就像是忽然惊醒一样。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了车门，从座位上跳了下去，直冲医院里头，连赵合德都拦不住：
    “饶饶！”她叫着。但是陆饶饶完全不理会她，陆饶饶丧失理智般地在白色的柱子间穿梭，叫着陆灵的名字。
    “姐姐……姐姐”那天晚上，几乎整幢医院都听到了这声哭喊。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急救陆灵的手术房。手术从下午六点就开始，但到现在还音讯全无。顾楠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神情灰败。苍白的荧光灯，把走廊照得又冷又陰森。
    “现在情况怎么样？”赵合德问。
    陆饶饶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没想到会有炸弹……」、「原来是可以逃出来的，阿灵又跑了回去……」但她的脑子一片苍白，声音跑进了脑海里，她却无法辨别其中的语意。
    顾楠一样脸色苍白，他的眼眶微红，沙哑地说：“刚才有医护人员出来过一次，他们说……现在还不能断定，只说情况很不乐观……”
    陆饶饶又是微微一晃，赵合德连忙过去把她拥住，却发现陆饶饶早已全身冰凉。
    “还、还有，他们说……”顾楠欲言又止，伸手掩住了面颊。
    “说什么？”陆饶饶扶着墙问。
    “现在还没办法仔细做检查，但初步观察好像有伤到脊椎，他、他们说，就算救活了，也要做好……也要做好可能瘫痪的心理准备……”
    嘭的一声，陆饶饶摔倒在地，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可以呼吸的天空。
    “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不同意姐姐住进陆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我明明知道姐姐——”
    “饶饶，你不要这样。”赵合德想要扶她起来，却力气不够。
    “你们为什么要找上她？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你说啊！你们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上她？——？你们到底还要夺走她多少东西？还要夺走我多少东西？”
    她的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像一只小手，紧紧地攥紧赵合德的心脏，赵合德看着陆饶饶悲痛的面容，相信她是真心为陆灵感到难过。从再次相逢，陆饶饶喊出“姐姐”二字，赵合德就相信陆饶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恨陆灵恨的咬牙切齿的小女孩了，她也恨过自己的姐姐，可是当生命荼蘼，她能装的下的，只有爱，时间剥落了所有伤痛，回归到灵魂深处的依恋。
    看着这样的陆饶饶，赵合德的喉咙像揉进了无数把钢针一样刺痛着收紧，她的眼泪滚出来，打在手背上，把抽泣着的陆饶饶抱过来，靠着她的额头。
    陆娆娆在赵合德的怀里抬起头来，双目空洞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像具坏掉的木偶一样低鸣了两声，在赵合德臂上软倒下来，“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为什么……我死了多好……妈……姐姐……过来把我带走……求求你们……要拿走我什么都行，什么都行……不要找姐姐……不要……”
    彷佛连体内都在流泪的泣音，陆饶饶的眼睛却一滴泪也没流，她就这样伏在赵合德的怀里，持续地抽气着、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始挣扎起来，硬是要往墙的方向冲去，好像只要撞破了它，那里就会有出口，
    “把我带走——！把姐姐叫回来！求求你，我就在这里！让我代替她，让我——”
    “够了，”一直沉默的顾楠突然出声，“陆饶饶，你别太过分了。”
    “顾楠……”
    可以感觉到，由于陆灵的缘故，顾楠是不太待见陆饶饶的。但今天这种情况，他怎么也……赵合德并不知晓，此刻顾楠的心中又何尝不在煎熬呢……若是他能注意到阿灵反常的神色，若是他能在阿灵冲进去之前就拉住陆灵，若是他能早点找到阿灵，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若是他能。
    “顾楠，你他妈的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里面的是陆灵耶！是陆灵耶……”
    “我冷静？”顾楠竟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如果今天我没有去机场，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就让姐姐这样孤独地死去？”
    “你少他妈死死死的，谁死？你死了阿灵也不会死！你再说一个死字，我把你那张逼嘴给撕了！”顾楠像是再也忍无可忍般开口，“你有什么立场冲我发火？口口声声姐姐姐姐的，上学时候阿灵被嘲笑是野孩子的时候你在哪？白家把阿灵赶出来的时候你在哪？阿灵因为你的失踪四处奔波的时候你在哪？！”顾楠脸涨得通红，又想起陆灵那种心满意足的样子，那种小心翼翼的卑微的高兴，顾楠的心像被人用剪刀剪碎了：“陆饶饶，你就在旁边看着，眼睁睁看着你嘴里的‘姐姐’偷偷抹眼泪，眼睁睁看着你嘴里的‘姐姐’流浪街头，即便住在同一个城市，你也不愿意见她一面，告诉她不用找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你安全了，她不用再像个白痴似的去找了！”
    陆饶饶的肩膀颤抖着，她眼底的眼泪滚动着，顾楠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听起来像是一种折磨人的啸叫，心中一阵悲凉，因为顾楠说的每个字她都无法反驳。
    外面的动静过大，一位护士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斥责道：“不管怎样，这里是医院，请各位家属保持安静。”
    赵合德连忙问：“护士，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手术出现了问题，受伤区域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病人正在大量失血，血库里的存量不够，你们谁是Rh陰性血？”
    陆饶饶哆嗦着走上去，“我是。”
    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一千个人里也就一两个，是非常稀有的血液种类，即便是同卵双胞胎都很难配对上号，可她和姐姐却配上了，原来，上帝早就安排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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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接近尾声了，点击率依旧没有涨上去，甚至连别人新开的文都不如，这样我都能写20多万字，果然是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