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

正文 第十一章 援手


金陵到庐州并无水路可走,陆路曲折难行,因此尹良由蔡大人处离开后便径直来到马市买了匹青骡,又觉自己平日所穿衣衫太过招摇,又买了几套粗布衣衫带在身上,准备扮作普通行人前往庐州。
    尹良牵着骡子背着包裹回到营舍,沙郁和代岩都颇为好奇,连连追问,尹良也知自己远行之事对沙、代二人无法隐瞒,便将宣城县那夜劫案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沙郁和代岩听后连连皱眉,代岩道:“加入了天怒这杀手组织,便如同上了贼船,每日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哪有回头之日?”
    尹良苦笑:“也算不得杀手,蔡大人也讲过,天怒门行动一般都不会直接杀人,况且行动前也都有周密计划,理应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代岩道:“总之天怒门所做之事都很难摆上台面,不然为何要暗中行动,依我看你还应尽快想办法退出,不然越陷越深就无法自拔了。”
    尹良道:“这我明白,不过此次庐州怕是非去不可了,我自会多加小心,你们也不必担心。”
    沙郁道:“干脆我俩与你同去,我想那八卦门的商永茗未必就有什么真才实学,我们一同去宰了他,将头送给蔡大人就算完活呗?”
    尹良推辞道:“不必不必,我们在羽林军当差,很难离开金陵,而且若是你们参与其中,等于是拉你们下水,我又于心何忍,此次天怒门还有很多高手一同前去庐州,我只是在一旁配合他人行动。”沙郁、代岩再三要求同往,尹良坚决不允。
    次日清晨伙长孙汶山来到尹良营舍,一个劲埋怨尹良家中有事竟不与他言语,又关切的询问其兄病情,说得尹良窘迫不堪,心中暗骂天怒门办事太不严谨,尹良家中并无兄弟,连表兄堂兄都没有,日后若被发觉,岂不露馅。一番客套之后,孙汶山传达了校尉张懿的命令,准了尹良一个月的假,以便回家探望家兄。尹良千恩万谢送走了孙汶山,整理好了包裹,提了绯月剑,牵着青骡便启程上路,沙郁、代岩一路送行,直出金陵城几十里才依依作别。
    尹良一路西行,此时已近七月,天气炎热,因时间还算宽松,尹良便早晚赶路,午间住店休息,如此行了五、六日方来到庐州境内,这日尹良来到一处镇子,天色已近巳时,渐渐热了起来,尹良便打算找镇上的客栈休息,一路打听来到客栈近前却发现不少人正从客栈内逃出来,又隐约听到打斗呼喊之声,尹良不禁好奇,驻足观看。不多时只见一男一女手提长剑率先冲出客栈,随后又有六、七人各持兵刃追了出来,那男女已然受伤,难以逃脱,只得拼死应战,尹良发现其中女子竟是在兵器谱和湖边与自己发生争执的那个野蛮女子。
    围攻那对男女的众人武功不差,转眼间男女二人已凶险万分,一则尹良念着那女子与自己也算有几面之缘,二则又觉得这群人当街行凶也着实太过蛮横,尹良便从青骡背上摘下绯月,挺剑而上,拨开了正刺向那女子后心的一刀,持刀凶徒见尹良施以援手,大声咒骂着挥刀劈向尹良,尹良稍一闪身避过刀锋,随手将绯月剑递向那凶徒的咽喉,凶徒眼见剑尖疾刺而来,闪身躲避,不料尹良中途变招,剑尖向下转而刺向那人左肩云门穴,那人再无可避,绯月锋利异常直刺入那人肩膀,又兼刺中穴位,那人登时倒地不起。
    其他恶徒见同伙倒地,又有两人冲来夹攻尹良,二人一人持单刀、一人持双斧,双双向尹良砍来,尹良辗转腾挪,毫不退让,不过五、六个照面,旦听“噗呲”一声,尹良一剑刺穿持斧之人大腿,鲜血直喷、倒地不起,持刀之人见同伴受伤倒地,忙上前救援,尹良看准空隙,迎面一剑又将持刀之人劈倒在地。
    尹良不知双方底细,手下容情伤不致命,却也剑剑劈得血肉横飞,对方大为惊骇,兼之那对男女见有强援到来,精神为之一振,勇气大增,情势登时逆转。对方领头之人见形势不妙,大声叫停,喊道:“你们竟找了高手帮拳,有胆便在此处等着,我们少当家的说话间便到。”说罢带着众人便欲逃开。
    女子见对方要逃,挺剑欲追,却被男子拽住:“莫追,我们需尽快赶回清剑门。”旋即又转身向尹良单膝跪地,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女子也知对方势大,追过去也未必有好果子吃,转身也准备向尹良道谢,却惊道:“竟然是你!”
    尹良边扶起那男子,边调笑道:“竟然是我!”
    女子柳眉微蹙道:“今日你出手相救,算我欠你一次,但你我之前的过节却需另算。”
    男子怒道:“你怎可如此对恩公说话!”
    尹良笑道:“无妨无妨,我与姑娘之前有些小小误会,只消解释清楚便可。在下姓尹名良,还未请教兄台贵姓大名”
    男子道:“不敢当,我叫沈杰,她是我妹妹沈茕。正欲回庐州清剑门,不料半路却偶遇仇家对头。”
    尹良问道:“清剑门?那么门主沈万春不知与兄台是何关系?”尹良十几年前曾与师傅白阳剑客彭小川及师兄白楠拜访过清剑门,那时尹良不过十来岁,更多的情形也已记不清楚,不过这沈万春在江湖上有些名气,这些年来也偶有与其相关的江湖传闻,因此尹良对清剑门和沈万春的名头还是知晓的。
    沈杰道:“沈万春正是家父,在下才疏技浅,有辱门楣,兄弟见笑了。”
    尹良拱了拱手,道:“方才那些人自持人多势众,围攻沈兄,毫无江湖道义,沈兄不必介怀。却不知那些人有何来头,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追杀你兄妹二人,不怕官府治罪么?”
    沈杰摇摇头道:“他们是八卦门的弟子,八卦门与官府沆瀣一气,官府又怎会治他们的罪。”
    尹良听闻那些人是八卦门门人,心中暗叹此事甚巧,刚好可从这对兄妹口中多多了解八卦门的信息,便道:“沈兄身负刀伤,那些八卦门弟子又大有可能去而复返,恰巧我亦欲前往庐州办事,不如结伴而行。”
    沈杰也知自己伤势不轻,虽无生命之忧,却无力再战,若真如那八卦门弟子所说八卦门少门主就在附近,那么到庐州城清剑门一路上必定凶险万分,因此也十分欢迎尹良同行。
    一路上沈茕一言不发,沈杰却与尹良相谈甚欢,尹良从沈杰口中得知,原来八卦门在庐州已属一手遮天,近来竟又欲染指清剑门在庐州城郊外的一千余亩良田,八卦门门主商永茗几次三番假意上门商谈购买田地,出价却又极低,沈万春老门主自然不允,半月前双方又因田地问题发生口角,逐渐演化成火拼,沈万春知八卦门人多势众,便广约江湖上的好友前来助阵,八卦门商永茗也写信给故交挚友前来帮忙,一时间庐州腥风血雨,争斗不断,局面几欲失控。庐州刺史洞悉此事后大为震惊,连夜约谈商永茗、沈万春两位门主,声称若庐州境内再出命案便将两掌门一并治罪,但问题终须解决,最后在刺史大人的提议下,八卦门与清剑门在庐州城内设下擂台,双方可各约帮手前来打擂,由打擂获胜方占有那一千亩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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