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孽债(上)


尹良刚踏进佳林酒苑店门,一方砚台挂着呼呼的风声迎面飞来,尹良身手矫健,使出轻身功夫,向一侧纵身闪过,身后却传来了代岩和沙郁的呼啸之声。
    尹良定睛向砚台飞来之处望去,见老何的夫人、佳林酒苑的老板娘何氏正不断将柜台上的物件乱丢乱砸,口中还不断的嚷道:“你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怎能做出这种事!被人找上门来,我这老脸往哪里放?你这缺德的贼男人!”
    老何站在一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店中的不少桌子上还放着酒菜,客人却一个都没有,只有一众伙计远远的站在一边怯生生的围观,另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躲在伙计身旁看着二人吵架。
    “这他妈都什么啊!老何这干的是什么买卖?”沙郁和代岩身上满是墨渍,骂骂咧咧在尹良之后走进酒楼,却见到老何和老板娘这个架势,当即闭了嘴,愣在当场。
    老板娘见丢出去的砚台险些砸了尹良等人,也吓得一怔,不敢再砸东西,口中却仍是骂着不停,老何本已怒火中烧,只是强忍着不发作,此刻自己的糗态又被尹良三人撞见,面上再也挂不住,猛然拽起老板娘的衣领,拖着便往后厨走,老板娘拳打脚踢,挣扎不休,口中仍然不住的咒骂,可老何身材魁梧,老板娘身材又单薄,如小鸡一般被拎着拽到后厨,随后众人只听“啪啪”两声,登时停止了咒骂,众伙计和尹良等三人也惊得长大了嘴,店内鸦雀无声,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老板娘平日里嘴尖舌利,为人又刻薄,对待伙计都斤斤计较,远不如老何待众伙计那般宽容,因此众伙计口中虽不作声,心中却早已大喊过瘾。
    不多时,老何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后厨转了出来,对伙计道:“给孩子安排个客房让他先住下,再去腾个包间,弄两件干净衣服来。”又对尹良等人道:“让兄弟们见笑了,我们去包厢谈。”
    代岩见店内乱成一锅粥,道:“我们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与你详谈。”
    老何却执拗道:“不必不必,这边来。”说罢抓着代岩的手便往二楼走。
    众人刚坐好,伙计便将干净衣物送到包间内,趁着代岩和沙郁换衣服的当口,尹良悄悄问老何道:“你是如何惹得老板娘这么大火。”
    老何与三人琴瑟相鸣,丝毫未觉尹良问得唐突,反而对尹良的关心还颇有一点感动,苦笑一声道:“六年前的一桩孽债,本以为没事了,谁想今日找上门来了。”
    沙郁边换衣服,边插嘴道:“与那孩子有关吧,那孩子也就五六岁,要说六年前,你老何定是背了桃花债吧。”
    代岩也在一旁道:“老何你若不在意,便讲给兄弟几个听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
    老何叹了口气,道:“这说来就话长了,我六年前只身来到金陵闯荡,又没本钱,只能在街上摆了个小面摊,勉强糊口,记得我刚来金陵不久,有一日已近黄昏,天色阴沉,风也大,街上已没什么人,我正欲收摊,却来了个衣衫凌乱的女子想要吃面,当时买卖并不好做,虽然快要下雨,我贪图一碗面前,仍然给她下了碗面,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却捧着碗不肯走。我急着收摊,便过去讨要面钱,女子却跟我说她是从家中逃出来的,现在已是身无分文,又饥饿难忍,听街上说吃霸王餐只需挨顿揍便可免付饭钱,于是便同我商量让我揍她几拳,免了这碗面钱。我见她也十分可怜,天又将降大雨,也未曾为难于她,还将她带回我的住所避雨。”
    沙郁坏笑道:“那女子想必是感怀你的一面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老何摆摆手道:“我何某又岂是那乘人之危之人,况且在我到金陵之前,在庐州已有了妻室。起初我只是看她可怜,便在我赁来的住所外间为她搭了个铺让她对付着住上一夜,后来详谈之后,得知这女子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名叫梁卿,其父因病暴毙,被叔父霸占了家产,又欲将她卖予青楼,这才逼得她逃离家门。”
    沙郁一拍桌子骂道:“竟有如此禽兽不如的叔父,当真是猪狗不如。”尹良和代岩也十分愤慨,专心听着老何讲述。
    老何继续道:“当时我也觉梁卿身世可怜,又是个小姐的身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若是放任不管,难免又会落入凡尘,于是我暂且将她收留在家中,邻里还道是我庐州的妻子来投,也十分照顾,又帮她接了些洗洗涮涮的杂活,好赖能够糊口,当然我和梁卿此时虽每夜同处一室,却仍然是清清白白。”
    代岩和沙郁已换好了衣服,同尹良一同一言不发的围坐在桌前,静静的等着老何继续讲,如同听书的观众一般。老何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原本日子这样慢慢的过,也不会生出之后的事端,可天有不测风云,不久之后,一日我仍到街上摆摊,邻居却来报信,说街坊中有名的无赖李癞子正在我家中调戏梁卿,我登时便急了,提着挑面摊的扁担便冲回家。到家之时,那李癞子已将梁卿的衣物扯去打扮,正要施以强暴,我恼羞成怒,抡起扁担对准李癞子后心就是一下,把这李癞子打得瘫在一旁,我又抓起他的领子,迎面几拳打得他皮开肉绽,然后扔到街口。”
    尹良等人纷纷拍打桌子,口中大呼过瘾。
    老何继续讲道:“李癞子是坊间有名的无赖泼皮,事后我也担心他来报复,一则我让梁卿每天我走后到邻居大婶家一同劳作,另外我也随身带着短棍防备他来偷袭,可事情过了一个多月,李癞子也没找上我,我还道是那次打重了,他怕了我再不敢来。”
    尹良皱着眉头道:“我在宣城县当捕快之时,每日与这些泼皮无赖打交道,知道这些人最耐得住性子,你放松警惕,怕是后来吃了大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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