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头盖骨失踪记

第29章


 
  夏皮罗得知此情,绝望的脸上又露出了此微喜色。怀着一线希望,又找到了几家先于卫生学校占住该院或该楼的单位。经过几番询问,得到的回答同样是:第6号楼地下室没见过铺有木板,也没有发现过什么箱子。 
  夏皮罗没有就此中止寻找的脚步,他指着旁边的第7号楼说:“这7号楼的建筑规模和形式与6号楼完全相同,我们不妨去看看7号楼的情况,说不定从7号楼里能看出一点什么。”于是,一行人又进入了旁边的7号楼。 
  进了地下室后,他们便分头对各处进行仔细辨认观察。按理说,如果7号楼地下室曾经铺设过木板,那么6号楼地下室也就理所当然地铺设过同样规模和形式的木板。可惜的是,经过反复查看,并没发现哪怕一块小小的木板。 
  但一个极为很小的细节却引起了夏皮罗的注意:地下室的水泥地面要比门框略微低几公分。于是夏皮罗再次蹲下身去,又用手在那儿摸索了半天,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就在夏皮罗离去19年后的同一个日子,即1999年9月19日,我为搜寻“北京人“的线索来到了天津,并在自然博物馆找到了当年陪同夏皮罗搜寻的古人类学家黄为龙。在对方的引导下,来到位卫生学校大院,在操场转了一圈后,又走进了7号楼地下室。只见一个个赤身裸背的民工,正躺在地下室乱糟糟的房间里酣然大睡。经过仔细查看,发现各室情况不尽相同,但水泥地与门框交接处,确实皆略略低了一些,原来是否曾经铺过地板,后来被人撤除改成了水泥地?在场者和学校办公室的人员没人说得清楚,当年的夏皮罗同样未得到答案。   
  第九章 剪来断,理还乱(5)   
  却说从7号楼地下室出来的夏皮罗依然没有死心,他拿出一些相关的资料看了看,指了指对面一栋楼房问道:“过去那儿是不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员时常出没的一个妓院?”经过就近一番询问,确实如此,这个妓院被当地人称为“美国大院”。夏皮罗提议说,再到那儿找找看。 
  一行人又到对面的楼群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有些垂头丧气的夏皮罗只好重新回到原美军天津兵营大院的旧址上。 
  那个秋日的下午,这位年过七旬的美国老人站在院墙之外,反复地看着手中的照片,留恋地望着四周,似有颇多感慨,却又无从说起。很久很久,他才转过身来,以沉痛而又遗憾的心情对黄为龙等陪同者说道:“‘北京人’化石没在这里找到,看来,美国方面提供的地下室有木地板这一线索并不准确,我本人为此深感遗憾。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死心,也许‘北京人’化石就深埋在这个操场下面的某个角落里而一直未被发现。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争取再来一次天津,到时我想法把美国最先进的探测仪器带来,和中国的朋友们一道对这个操场的地下作一个全面探查,彻底弄个水落石出,到时,或许会重新找到新的线索。”说罢,夏皮罗转过身去。 
  就在这位老人转身的一瞬间,他的女儿发现,父亲的眼里满含泪水。 
  夏皮罗离开天津回到北京后,又对相关的人士和相关的地方进行了一番寻访,依然没有结果。夏皮罗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他表示回美国之后继续搜集情报再来中国寻找,但直至1989年离开人世,再也没有机会踏上中国的领土。 
  夏皮罗去世十年后的一个秋日的下午,我找到了前往北京出席国际学术会议的夏皮罗学生、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教授巴·尤色福(Bar yosef),向其询问夏皮罗回美国后的情况,尤色福说:“当年夏皮罗先生来中国天津寻找‘北京人’的事,我是知道的,也为那高尚的行为深深感动。但先生从中国回到美国后,似乎始终被一种忧郁的情绪笼罩着,神情忧郁,身体也一下子垮了下来。但也还一如既往地对我们经常提起‘北京人’,直到临终前,还在密切关注着那怕是”北京人”的点滴信息。可谓死不瞑目。” 
  我相信尤色福所说是真实的。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为寻找和牵挂“北京人”而死不瞑目者,又何只是夏皮罗一人? 
  1982年9月18日,北京海军医院的一张病床上,裴文中进入了生命弥留之际。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他那瘦弱的小腿伸开、蜷回、又伸开。灵魂在挣脱躯壳的最后时刻,是那样的不情愿。他在留恋什么呢? 
  两年前的秋天,刚从内蒙古考察回京不久的裴文中又东渡日本讲学。在东京大学校园内,他以《从古文化及古生物上看中日的古交通》为题发表讲演,并指出,日本旧石器文化的渊源在中国,从而引起日本学术界的强烈反响。 
  讲学期间,裴文中没有忘记对朝思梦想的“北京人”的寻访,经过多方探听,终于得到了一点新线索。归国后,他立即给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写了一封信,大意是:1980年9月,我在日本讲学期间,听日本人讲,在美国的一个海军陆战队的仓库里发现有两个木头箱子,很像是中国的胡承志装的那两个箱子。希望你们资助我去看一看。我今年已经77岁了,在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找到“北京人”化石,归还我的国家。 
  信发出不久,就收到了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同意资助的复信。裴文中看罢,异常兴奋,立即着手准备起来。但研究所的领导和家里人考虑到他已是一位年近80岁的老人,疾病缠身,若单独出门很令人担心,于是都不同意他单独行动,裴文中失去了最后一次亲自赴美查寻的机会。自此,裴文中情绪低落,身体迅速衰弱下去。 
  1981年2月21日,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裴文中坐在桌前观看《中国猿人石器研究》的英文摘略稿,看着看着,他的嘴突然向右发生了歪斜……   
  第九章 剪来断,理还乱(6)   
  他患了脑血栓,被紧急送往北京医院救治。半年之后,勉强出院,但从此再也不能出门了。 
  1982年8月16日,病中的裴文中勉强提起笔来,给外甥女写了一封信。没想到这一封信竟成了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遗言。信中说道,他要静心把病养好,9月份好去柳州,在那儿钓鱼……钓鱼是他一生中惟一的业余爱好,通过钓鱼调剂疲惫的精神,明年好去满洲里和贵州考察,有机会再好好探寻一下“北京人”的下落…… 
  1982年8月26日,裴文中突然发起了高烧。在家人的再三劝导下,他不得不再次住进了海军医院。在那间不大的病房里,他以孤独悲凉的心境不断地喃喃自语:“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前往探病的亲朋好友一时弄不明白,并不是文学家的老人,为何临终前总念叨这两句诗词? 
  1982年9月18日12时15分,裴文中突然病情恶化。在弥留之际,他握住儿子的手,颤抖着再也不能挪动的身体,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他79岁生命中最后一句话:“死……不瞑目啊……” 
  裴文中的亲人以及生前的好友们,多少年来都一直在默默地思索大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根据裴文中的临终遗愿,大师的骨灰被葬在了周口店的龙骨山下,并将他的祭日改为12月2日——这是大师1929年发现第一个“北京人”头盖骨的日子。他的坟墓旁边,是杨钟健先生的墓地。而另一侧,则是为贾兰坡预备好的一块空地。 
  当每年的12月2日来临之际,裴文中的亲人和学生们便来到周口店,双膝跪在大师的墓前,尔后点上几炷香火,以慰藉大师的在天之灵。同时,也借以召唤那游荡于天地宇宙间不朽的“北京人”! 
  日坛公园的秘密发掘 
  发现“北京人”第一个头盖骨的裴文中,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与他曾多次叩访过的祖先永久为伴。而活着的人类仍未停止对祖先的敬仰与寻找的脚步,“北京人”的搜寻仍在世界范围内继续。 
  1996年初的一个夜晚,日本东京某医院,一位老兵气息奄奄地躺在病榻上。老兵自感将要离开人世,急召亲人密友前来身边,对后事一一作了安排。最后,他示意身边人员全部避去,只留下了专程赶来看望他的日本剧作家久三枝侍立床前。 
  当晚,日本老兵与久三枝进行了长时间密谈。就在这次密谈中,老兵透露了一个隐藏在心中几十年的重大秘密—— 
  1941年底,随着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了北平,他作为日军731部队的一名上尉军医,奉命来到北平协和医学院解剖室进行有关细菌的秘密研究工作。不久,日军情报部门查获了已落入美国驻北平海军陆战队兵营中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并再度押送到协和医学院一间密室保存,他被指定为保管、研究“北京人”的具体负责人。 
  1945年日本战败后的一天,他接到了上司让其迅速转移“北京人”的命令。由于事发突然,时局紧张,“北京人”已很难安全运送出境。面对行将变成战俘的危险,他于焦急、恐惧与无可奈何中,趁外部一片混乱之机,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匿藏于协和医学院密室的“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以及孙中山的内脏等珍贵标本,匆匆装箱后偷运出去,借助夜幕的掩护,将这些东西辗转运到距协和医学院东约两公里的一个有很多古树的地方,挖坑埋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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