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六记血鹦鹉

第12章


安子豪笑道:‘老蛔虫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老蛔虫道:‘只有一样。’他一张满布皱纹的脸看来虽然又疲倦,又苍老,一双眼睛里
却总是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瞇着眼笑道:‘你跟李大娘究竟在搅什么鬼我就一点都不知道
。’
安子豪有点笑不出了。
老蛔虫大笑,上上下下的打量王风,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王风微笑着点头。
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条老蛔虫很有趣。
老蛔虫道:‘是你要买白粉还是他’
王风道:‘是我。’
老蛔虫道:‘你买刷墙的白粉干什么’
王风道:‘刷墙。’
老蛔虫一哦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耽下去。’
王风道:‘嗯。’
老蛔虫叹了口气,喃喃道:‘只可惜你一定耽不久的,也许连墙还没有干,你就已耽不
住了。这地方没有人能耽得下去。’
王风道:‘为什么’
老蛔虫却已不再望他,慢慢地转过身,去找刷墙的白粉。
他的背并不驼,腰却总是直不起来,就好像总是有副看不见的重担压在他背上。
再看安子豪,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尴尬。
他跟李大娘之间究竟在搅什么鬼,他自己心里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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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李大娘虽然是跟武三爷作对的,武三爷却又天天请他喝酒,在李大娘的女儿那里喝酒。
王风已渐渐发觉这市镇虽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复杂。
老蛔虫忽又回头问道:‘你准备买多少白粉’
王风不知道
他从来也没有刷过墙。
老蛔虫立刻看出这一点,就改变了方式问:‘你准备刷多宽的墙’
王风道:‘大概有四五丈,五六丈。’
老蛔虫道:‘只刷这面墙’
王风道:‘只刷一面一刷两次。’
老蛔虫又叹了口气,喃喃道:‘要当李大娘的情人容易,要做她的女婿可实在不容易。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为什么偏偏捉只臭虫往自己头上放。’
王风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她女婿’
老蛔虫道:‘谁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臭虫不但会咬人,还会吸人的血
,叫人痒得要命。’
他转过身,手里已提着袋白粉。
外面又有生意上门了,是来买酒的。
三个醉汉东倒西歪的闯进来,大声叫道:‘把这里的酒统统拿出来,今天我们要喝个痛
快。’
看见这三个人,老蛔虫就皱起眉,把一袋白粉递给王风,又转身去拿酒。
三个人站在那里又吵又闹,有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忽然一个踉跄,撞在王风身上。
另外一个人赶紧过来扶他,嘴里还在向王风打招呼,说:‘对不起。’
王风还在笑,道:‘没关系。’
他好像根本没看见已有两柄刀向他小腹子上刺了过来。
两把又薄又快的短刀,只有经常杀人的人,才会用这种刀。
这两个醉汉,不但会用这种刀,且用得很好。
他们踉跄倒过来的时候,两把刀已出鞘,无声无息的刺向王风小腹,刀锋划过,就像是
水中的游鱼,轻柔而自然。
被刺的人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们甚至已可想象到刀锋刺入柔软肚皮时,那种残酷的快意。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彷佛很遥远,又彷佛很近。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因为他们从未听见过自己骨头醉断的声音。
等他们倒下去时,王风还好好的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微笑去看看他们手里的刀。
站在门口的一个人脸色变了。
这小子手里还拎着袋白粉,只剩下一只手,怎么能同时击倒两个人。
两个人肋骨都已碎裂,一个人左肋断了六根,一个人右肋断了五根。
王风的一条手臂上,竟有两个拳头,一个在手上,一个在肘上。
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个人,道:‘你们都很会用刀。’
这人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
王风道:‘只可惜你们不会装醉。’他微笑着又道:‘真正喝醉了的人,眼睛是发直的
,眼珠子绝不会转。’
这人的手虽已伸进怀里,刀却没有拔出来,已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王风忽然沉下脸,道:‘站住。’
这人不敢不站住。
王风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这人还没有开口,门外已有人冷冷道:‘是我。’
街上也有灯,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来,竟是那穿红衣裳的老太婆。
王风皱眉道:‘你想杀我’
老太婆道:‘很想。’
王风道:‘为什么’
老太婆道:‘血奴要做生意,做生意的姑娘不能养小白脸。’
王风笑了,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老太婆道:‘是她的奶妈,她从小就是吃我奶长大的。’
王风冷冷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杀我,她……’
突听一个人冷冷道:‘要杀你的并不是她,是我。’
外面又有个人走进来,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件水绿色的袍子,手里还在摇着柄折扇。
这年轻人非但长得不难看,装束打扮也很考究,却偏偏有点讨人厌。
王风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是宋妈妈的干儿子。’
宋妈妈当然就是那穿红衣裳的老太婆。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人道:‘因为我吃醋。’
王风道:‘为了血奴吃醋’
这人点点头,道:‘她若要养小白脸,本该养我的,我那点不比你强。’
王风又笑了。‘只有一点,’他微笑着走出去:‘你的鼻子太扁。’
这人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他的鼻子并不扁。
事实上,他的鼻子比大多数男人都挺得多,只可惜现在很快就会扁了。
因为王风的拳头已到了他鼻子上。
宋妈妈跳了起来,狠狠的盯着王风。
王风不理,她从身上拿出个乌黑的圆饼吞下去。
宋妈妈忽然跪下来,跪在街心,然后则张开双手,朝向西方黑暗的苍天,口中喃喃地道
:‘这个人的鼻子,一定会被割下来,眼睛也一定会被挖出来,这个人的心肝,一定会被挖
出来喂狗,等到墙上的白粉一干,尸就已发臭。’
这已不是在骂人,已经像是一种邪恶而妖异的诅咒。
一种可以直传至奇浓嘉嘉普的诅咒。
王风还是不理她,大步走出去,对面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一直都静静的站在对面屋檐下的阴影中,就像是个幽灵的影子。
他很瘦,穿着紧身的黑衣服。
他的脸色阴沉,就像是黑暗的苍穹,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他的脚步轻快,却走得很慢,眼睛一直在刀锋般盯着王风。
他的腰带上插着把刀。
一把新月般的弯刀,漆黑的刀鞘上,画着个半人半兽的妖兽。
王风彷佛见过这种刀。
在那幅图画上,妖魔们用来割破自己中指的刀,彷佛就是这种弯刀。
这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来自奇浓嘉嘉普
宋妈妈还跪在街心,向黑暗的苍穹膜拜诅咒。
带着弯刀的黑衣人已走过来,走到王风面前,站着。
王风也只有站住。
黑衣人忽然注目问道:‘那个女人是个巫婆。’
王风道:‘巫婆’
黑衣人道:‘她刚才吃的那小圆饼,就是种魔药。’
王风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黑衣人道:‘那是用粪便,月经,眼泪和脓血混合面粉做成的。’
王风忽然想呕吐,勉强忍住。
他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真有人肯吃这种东西。
黑衣人道:‘据说如吃了这种魔药后,就可以跟西方的妖魔沟通。’他盯着王风,慢慢
的接着道:‘所以这里有很多人都怕她,因为她诅咒一向很灵验。’
王风忽然笑了笑,道:‘你怕不怕’
黑衣道:‘只有我不怕。’
王风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因为我比她更强,她若诅咒我,诅咒就会回到她身上。’
王风又笑了,笑得却已不太自然。
他又渐渐感觉到,有些事听来虽然荒诞,却偏偏是真的。
黑衣人道:‘只不过真正要杀你的人,并不是她,也不是她那宝贝干儿子。’
王风道:‘不是他们是谁’
黑衣人道:‘是李大娘。’
王风道:‘血奴的妈’
黑衣人道:‘不错。’
王风道:‘你知道她要杀我’
黑衣人道:‘只有我知道。’
王风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因为她雇来杀你的刺客就是我。’
在街上的灯光彷佛骤然暗了,跪在街心的宋妈妈也已不见踪影。
秋风卷过,这灯光辉煌的小镇,竟在一瞬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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