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六记血鹦鹉

第13章


太平杂货铺倒还燃着灯,却又不见人影。
事实上,附近简直一个人都看不见,只剩下王风和那黑衣人面对面的站着。
黑衣人缓缓地说道:‘我刚才已见到你出手。’
王风道:‘哦’
黑衣人道:‘你的武功不弱。’
王风道:‘谢谢!’
黑衣人道:‘你也许可以避开我十刀。’
王风道:‘十刀那倒真不少了。’
黑衣人道:‘也许十二刀。’
王风道:‘第十三刀我一定躲不过’
黑衣人道:‘没有人能躲得了我的第十三刀。’他冷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极疯狂炽热的
表情,一字字接着道:‘那一刀是魔刀,已经被诸魔祝福过。’
无论谁看到他眼睛里的表情,都可以看得出他不是在说谎。
王风忽然道:‘我见过你的刀。’
黑衣人很意外:‘你见过真的见过’
王风道:‘在奇浓嘉嘉普,魔王寿诞那一天,诸魔们就是用这种刀割破自己中指,滴出
魔血来的。’
黑衣人的脸色变了。
王风故意装作看不见,淡淡的接着道:‘所以我也知道这种刀的用处。’
黑衣人立刻问:‘什么用处’
王风道:‘用来割自己的指头。’
黑衣人没笑。
他的脸冷酷坚硬如花冈石,他这一生很可能从未笑过。
除了那双有时冷酷,有时炽热的眼睛外,他脸上根本完全没有表情。
他拔刀的时候脸上也全无表情。
他的刀已出鞘。
新月般的弯刀,带着种奇异的寒光,一刀向王风削下。
刀是弯的,刀光如圆弧。
连王风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刀法,这绝不是中原的刀法。
很可能这也不是人间的刀法。
王风很想看看他第十三刀,经过诸魔祝福的魔力。
可是他忽然发觉心里已经有了恐惧,一种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
一种无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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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像是人单独外出时,总是会觉得害怕,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却还是害
怕。
那本就是人类的弱点,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高手相争时,只要有一点恐惧,往往就足可致命。
王风不敢再等下去。
圆弧的刀光又弯弯的削了过来,他手里没有武器。
他就用那袋白粉作武器。
‘噗’的一声,一刀砍在布袋上,白粉飞散,就像是忽然起了满天迷雾。
黑衣人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弯刀飞舞,刀光护身。
看不见也是种恐惧,谁都无法避免的恐惧。他手中的刀飞舞不停,‘刷,刷,刷’,也
不知削出了多少刀。
只听身后一个人道:‘这是第十三刀。’
他刚听见这声音,刚听见一个字
又是‘哼’的一声,一样东西破空飞来,打在他耳后的穴道上。
王风远远的站着,忽然道:‘你用的是魔刀,我用的是魔石。’
黑衣人没有反应。
他已倒下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听见王风说的话。
满天白粉潇潇落下,落在他身上,还有满天白粉飞扬。
这袋白粉真不少。
王风道:‘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休息,我会把这袋白粉的价钱告诉你的,你若没有钱赔。
我还可以让你用你的刀来抵账。’
太平杂货店里的灯光彷佛又亮了些,却还是不见人影。
这次王风学乖了,一进来就大叫:‘老蛔虫,又有生意上门了,快出来。’
书堆里没有人钻出来,他身后却有人冷冷道:‘你若还想买白粉最好换个地方去买。’
老蛔虫不在书堆里,却从外面走了回来。
他的人虽老,脚步却很轻。
王风并不惊奇。
经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之后,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他惊奇的事。
可是他不能不问:‘为什么要我换个地方去买’
老蛔虫寒着脸,冷声说道:‘我那袋白粉卖给你,是让你去刷墙的,不是去弄瞎人的眼
睛的。’
王风道:‘死人会不会刷墙’
老蛔虫道:‘不会。’
王风道:‘如果我不用那袋白粉去迷他的眼,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
老蛔虫想了想,好像也觉得他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王风道:‘现在我既然还没有死,还能刷墙,当然还得再买一袋白粉。’
老蛔虫道:‘刚才那袋好像还没付钱。’
王风道:‘那袋的钱不该我付。’
老蛔虫道:‘该谁付’
王风道:‘那位想要我命的朋友。’
老蛔虫道:‘他若不肯付,你就拿他那把刀来抵账’
王风道:‘你若不收他的刀,我也可以去押给别人。’
老蛔虫道:‘有人要’
王风道:‘至少有一个人。’
老蛔虫绝不问这个人是谁,很快就装了袋白粉出来。
可是他并没有交给王风,却先把价钱说了出来:‘九钱五分。’
王风道:‘欠账行不行’
老蛔虫道:‘不行。’
王风道:‘你信不过我’
老蛔虫道:‘看起来你倒不像是个赖账的人。’
王风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欠’
老蛔虫道:‘死人会不会还账’
王风道:‘不会。’
老蛔虫道:‘我看见你还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七八人想要你的命,其中还包括了这地
方最要命的三个人,你想你这条命能留到几时’
王风道:‘留到还账的时候。’
老蛔虫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袋白粉又到了王风手里。
这袋白粉好像比刚才更多,更重。
王风道:‘现在我就替你去要刚才那袋的账,我保证他想不还都不行。’
他错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还账的。
那黑衣人并不是死人。
一堆骨头绝不能算是个死人。
他刚死了不久,可是他的人已不见了,血不见了,肉不见,皮也不见了。
他的人已只剩下一堆骨头,连骨头都在侵蚀,一阵风吹过,就散成了飞灰,散入了雾一
般的白粉中。
地上只剩下一摊衣服,一枚红石,一柄弯刀。
王风的手冰冷。
他手里有一枚魔石,一柄魔刀。
他只希望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不会是魔粉。
夜已渐深。
回到鹦鹉楼,那两扇鲜红色的门又紧紧关起,王风索性绕到后园越墙而入。
庭园中灯已疏了,人也静了,刚才灯火辉煌的六角亭,如今已静寂黑暗如坟墓,却还偏
偏有个人坐在这坟墓里。
王风走过去,这个人完全没有反应,黑暗中隐约只能看见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有点像安
子豪,又有点像那位武三爷。
夜深人静,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是在沉思还是在等人
这本来都不关王风事,但他却偏偏要管。
他忽然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这人道:‘在等人。’
王风道:‘等谁’
这人道:‘等你!’
王风笑了:‘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等我。’他大步走入了六角亭。
亭中有张石桌,桌上有酒无灯,这个人静静的坐在石柱后的暗影里,就算走得很近,也
只能看见他满头斑斑白发,和一双灼灼有光的眼睛。
这已足够认出他是谁。
他的声音冷淡而有威:‘你当然也已知道我是什么人’
王风点点头,举起桌上的金樽,道:‘我甚至还知道这是最好的陈年竹叶青。’
武三爷也在微笑,道:‘你有鉴赏力,你是个聪明人。’
王风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聪明人都不长命。’
武三爷道:‘有时是的。’
王风道:‘有时是什么时候’
武三爷道:‘当他让别人都觉得他有点危险的时候。’他捧起金杯浅浅啜了一口:‘你
到这里来才半天,已有多少人要杀你’
王风道:‘不多,也不少。’
武三爷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王风道:‘因为他觉得我危险,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
武三爷道:‘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秘密的,这绝不是主要的原因。’
王风道:‘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武三爷笑了笑,道:‘说不定他们都认为你是我找来杀他们的。’
王风也笑了。
他先喝了一口,再坐下来,盯着面前这狐狸般老人,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武三爷道:‘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别人怎么知道。’
王风道:‘我只想知道这次是不是你故意要让他们这么想的’
武三爷道:‘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已决心要杀了你。’他淡淡的接着道:
‘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已够了。’
王风没有争辩。
他不能不承认这老人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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