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为你摘星辰

12 黑历史(三)


“是什么是什么!”唐静不停的追问,越发迫切地想要知道。
    辛暖却双眼一闭,长呼出一口气,用浴袍裹住身体,光着脚走了出去。她拿着手机,无奈的回答,“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什么!你还吊我胃口!辛暖我恨你!!”
    任凭唐静那厮在屏幕里如何吼叫,辛暖就是不为所动,她将头发全部盘上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照镜子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一颗痘痘!
    “天哪!我什么时候长痘痘了!”
    “辛暖!你别跟我扯话题,快说快说,到底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嘛?辛程怎么就忽然看清你的面目了!”
    辛暖看着那颗忽然冒出的痘痘已经十分焦躁,忍不住对着手机叫道,“不讲不讲!我跟你说,那是我黑历史!绝对毁形象,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黑历史?黑到什么程度?”唐静依旧迫切,“拜托啊大姐,我连你给人下干燥剂都能接受,还有什么黑历史不能接受?”
    辛暖不为所动,“乖,别急,等哪天我和辛程在一起了就告诉你哦~么么哒!”
    唐静怒,叉腰指着她,“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跟你一样上火到内分泌失调然后脸上冒痘痘!”
    “我内分泌好着呢,这颗痘痘纯属意外。”辛暖拿过手机,对着屏幕阳光一笑,“亲爱的唐唐,今天咱们先聊到这儿,我要开始工作了,咱们下次再聊!”
    不管唐静那副狰狞的面孔,辛暖毫不犹豫的按了挂断键。
    拧开落地灯的开关,柔软的灯光在房间的一角倾泻下来。辛暖打开笔记本,登录邮箱,一一接收渥太华那边传来的数据报告。
    没错,即便辛暖答应母亲回国,但并不代表她完全结束在加拿大的工作,她觉得辞掉工作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她的工作不需要朝九晚五,只是需要定期提交给BOSS数据分析报告以及风险评估报表。这些完全可以通过网络来完成。
    是的,辛暖是一名出色的项目数据分析师,对于数字挖掘方面有着相当大的敏感度。
    在辛暖回国之前,辛文晋曾经跟她提起过,希望她能回通江担任E.K一个子公司——意凯建筑设计咨询公司的投资开发部总监一职。辛暖对这个并没有多大兴趣,回绝了老爸,并且表示要等等再说。
    其实辛暖是有自己的规划的,相较于成为父亲企业中的一员,她更倾向于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辛文晋没有强求,只是笑说,只要我女儿愿意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事实上,辛文晋对这个女儿可是寄予厚望的,辛暖自幼体现出的优异和聪明他当然看在眼里。不强求她,只是因为作为一名企业家,辛文晋有自己的眼光。当初放任女儿在国外历练,不是因为不想给女儿提供现成的平台,只是希望残酷的外界能够将辛暖打磨的更加出彩。所以,对于辛暖,他看重的程度更甚辛洲,他曾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辛暖也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由此可见,辛暖在父母心中的分量。
    2004年,辛暖以通江市高考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通大经管系,专业财务。当年的这个荣耀并没有让辛暖感觉有好,她仍旧是不算太开心,因为比起两年前的高考理科状元辛程,她的总分比足足比他少了五十多分。虽说每年的高考卷子难易不同,但是五十多分的差距,足以让辛暖心有不甘。
    辛程似乎每次都能在学业方面狠狠压过她一头,并且他是辛暖的唯一一个对手。
    当时有个物理老师说过,男孩子对于理科的学习和理解是天生优于女生的,因为男孩子头脑中的建模能力是胜过女孩子的。
    胡扯!辛暖年少气盛,在课堂低下骂了一句。
    后来她卯足了劲儿要和辛程比,每次以为超越他就是近在咫尺的事情,可是结果一出来,还是有着微小的差距,后来,辛暖在和辛程的较劲中越来越发现自己偏向于精算和分析,而对于物体构造分析远远及不上辛程。这个认知直接导致了辛暖的大学专业选择。
    她最终还是现实地选择进入经管系,而不是建筑系。
    电脑黑色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如同雪花片一样自左而右飞过,辛暖全神贯注地在另一台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就在夜晚安静之际,房间外却传来高声,似乎有人在吵架。
    辛暖忍不住皱了眉头,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可是那声音越来越细碎,反而让自己更加烦躁了。
    她起了身,打开房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一眼见到小玲在辛洲的房间外哭着。她脸色涨红,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小曼姐,我没有……我真的没看见……”
    辛暖奇怪,便上前问了句,“怎么了小玲,发生什么事了?”她向辛洲的房间里看去,发现此时辛洲并不在,只有林曼一个人。
    林曼绷着脸坐在梳妆台前,“辛暖,你来的刚好,我也不怕让你知道。前几天小玲来收拾过我的屋子,可结果我的一只耳坠就不见了,我也希望是我冤枉她,可是我后来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除了小玲,我想不到这个家里还能有谁稀罕我那个耳坠。”
    “小曼姐,你真的误会我了!”小玲哭声越来越大,“我再低微,也不会无耻到去偷东西!”
    “你要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小么,做错事总归难免,但是小玲,如果你还这么嘴硬,回头我在你房间里搜出来,你可不要怪我。”
    耳坠?
    辛暖心念一动,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什么耳坠?长什么样子?”
    林曼拿过桌上的一只紫色盒子,打开,“就是这个,玉质的珠子耳坠,前几天我还戴得好好的,可是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只,我的房间平日只有小玲打扫,除了她还会有谁?”
    “你别含血喷人!”小玲也是带了几分怒意,边哭边叫道,“我再没钱也不至于去拿你那个东西!你要不现在就去搜我的房间,看你能不能搜出来,要是搜不出来,我就要找先生太太评评理,还我个公道!我不要平白无故地被人家泼脏水!”
    看着小玲如此激动气愤的神态,辛暖一时有些恍惚。
    此情此景,竟然她如此的似曾相识。
    一个人,可以被人毁坏肉体,却不能容许他人肆意诬陷并践踏自己的品行,这是世上所有人共通的地方。
    只是当初的辛程不同于现在小玲的异常愤慨,他只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诬陷他的辛暖。
    没错,这就是辛暖不愿意向唐静提起的黑历史,之所以连自己都这么笃定的认为这是自己的黑历史,是因为她后来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这么坏!
    当时,为了破坏辛程在父母眼中的形象,为了成功将他赶出辛家,辛暖向父母诬告辛程,说他是一个小偷。
    辛家书房里有一本辞典,有一次辛太太在里面夹了两张一百元的钞票,后来不翼而飞。在九十年代,两百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辛爸辛妈将三个孩子集中起来,厉声盘问到底是谁拿了钱。
    辛暖当时先是一言不发,后来似乎是忽然想起,赶忙道,“我和辛洲都没碰过那本辞典,只有辛程,那天我看见他去书房拿辞典了!”
    当时的辛程忽然一咬牙,异常惊讶地看了辛暖一眼。
    他的眼神辛暖至今没忘,那种被信任的人言辞灼灼地指控,寒彻心底的目光。
    她原本是狠狠地盯着他,坚决而笃定,只是在辛程看向她的那一刻,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了一丝丝躲闪,然而片刻后,她还是恢复了强硬的姿态。
    “对对!那就一定是他了!”辛洲愤慨激昂,“我也看见,当时辛程在书房里一直在翻,钱一定是他偷走的!”
    辛洲口中说出的“偷”字,在那一刻显得尤其凌厉与刻薄。
    “是啊,爸爸,妈妈,我和辛洲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偷你们的钱呢?”辛暖接着辛洲的话说,“但是辛程就不同了,他是外人,才最值得怀疑,况且,只有他碰过那本辞典,那就肯定是他了!”
    辛暖说着又提高了音调,指着辛程,毫不留情,“我想起来了!前两天他还忽然买了书送给我,爸妈,你们说他哪来的钱?”
    “他平常那么清高,从不用爸爸妈妈给他的零花钱,那这钱是哪儿来的”
    ……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出自辛暖的口,疾风骤雨般落在辛程的耳里,狠狠地践踏着他仅有的自尊。
    辛程始终不语,只是看着她。
    而此时她看他的眼神,却是完完全全的理直气壮,更是带着毫不避讳的敌意,仿佛掩藏许久。
    辛暖一向对自己友好,为什么此刻却比辛洲可怕了数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留任何的情面!
    没错,他的确是去书房找过那本辞典,可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辛暖希望他帮她去找,因为她做作业忽然很需要。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个她蓄谋好的圈套。
    可能之前所有自己所受到的攻击,表面上是辛洲所为,其根本却是辛暖的设计。
    从一开始,自己就误信了这个女孩,他甚至真的想过把她当做自己妹妹一般照顾。
    然而此刻,辛程才忽然明白,或许在这个女孩的心里,自己原本就不配。
    辛文晋面色有些不好,沉声问,“辛程,你有没有拿?”
    客厅里先是出人意料的沉默。
    而后辛程才发出声音,
    “没有。”
    没有言辞激烈的辩驳,没有面红耳赤的愤怒,只是平静的,带着些许压抑。
    他说,“我没有。”
    辛洲辛暖两兄妹不依不饶,“明明就是你!还不承认!”
    辛太太很失望,心想,到底是外人,终究是品行不端,不可信。
    “辛程,我再问你一次,”辛文晋的脸色越发不好,音调也微微提高,“究竟是不是你?如果真的是你,只要你承认,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抵不住诱惑是常事……”
    “我没有。”辛程微微握紧了拳头,抬头,迎面对上辛文晋的目光,执拗,倔强,却无任何的方寸大乱,“没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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