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苦难

第63章


 
  会议尚未开始前,我把这次太保庙的各处大殿都逛了一通,我发现这座庙宇最具特色的不是她的依山而建,而是她的每一个大殿都有供人抽签的签筒,并且每张桌子上还不止一个签筒——都有两个或三个。   
  第二十章 初登讲坛(4)   
  逛了两个大殿,我都放弃了抽签的念头,到了第三个大殿,寂静无人,我忽然决定抽一签。 
  当我把手伸向桌上的两个签筒中的一个时,签筒上的三个字却让我禁不住会心一笑: 
  ——度人舟! 
  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腾起安宁、祥和的云朵。冥冥之中的神明,在以这种方式点化于我。 
  佛语有云:“度己度人。”又说:“己身不度,何度众生。”二十年的砺炼修为,我已完成了自我拯救也即“度己”的任务,余下的岁月,便是踏上“度人”的长途,去将自己的生命点燃为一支永恒的火把,照耀无数人漫漫的长夜;将自己的理想化作一叶舟,渡无数苦海中的人们,抵达光明的彼岸…… 
  …… 
  会上每人都朗读了自己的诗词。我朗诵的是1999年在北京雨中卖报偶得的《面对》: 
  “面对远方 
  用我的脚步就足够 
  面对风雨 
  用我的意志就足够 
  ……” 
  我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纪念并告慰在北京的那一段忍饥挨饿的艰难岁月,告慰自己沧桑历尽的青春。 
  会议结束,当众人皆走出去,室内只剩我、主持人李家钦主任、刘建老师时,他们两位每人各掏出100元,说,沙漠舟,你自己这么艰难,还照顾你侄儿,这点钱是小意思,你拿着……这一天,这一个上午,我在人间再一次遭遇了深深的、深深的感动…… 
  人间是多么美好!因了有这无数的温暖和感动,我真想活上一百次、一千次! 
  吃午饭时,第一次见面的闽北卫生学校总务处的杨敏主任对我说,沙漠舟你以前发表在《闽北日报》上的文章(应该是转载自《北京晨报》的那篇《驾希望之舟穿越命运的荒漠》)我拿到班上给同学们读过,有的听了都掉了眼泪…… 
  杨主任还说,回去后向校领导汇报一下,看能否在我回武汉前在闽北卫校安排一场我的演讲。下午,众人散去。我和瑞春兄以及堪称朱子研究专家的方彦寿君一块下山,瑞春一再叫我到他家过一夜,好好休息一下,但我还是决意先回家。 
  半小时的汽车,把我从城市送到了乡村。送到了生我养我的那座小小的山村。 
  满怀喜悦打开落着大锁的大门(那把钥钥匙伴我几乎走了半个中国),房间门却锁得紧紧的,钥匙在嫂嫂那儿,邻居说她到山上帮人摘桔子了。 
  我疲乏至极,又跑到同村的大姐家,想找一张可以休息的床,然而,没有…… 
  打手机给老友彦忠,他也不在家中。 
  我站在村中的一条岔路口,一时竟有无家可归之感…… 
  最后,我决定不休息了,上山去看望九泉下的亲人们。 
  这,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我不想再等到第二天。 
  故乡的后门山上,埋着我挚爱的三位亲人。 
  哥哥的坟墓在靠近路边的山坡上。他去世那年,似乎有预感地对人说,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埋在靠近路边的山上。这样他能看到大路上来去的朋友们…… 
  我走过一片收割后的稻田,穿过一条干涸的沟渠,钻过一片荆棘交错的灌木丛,站到哥哥坟前时,已是满头汗水。 
  哥哥的墓地才半年多的时间,又是一片荒芜景象。 
  半年前的清明节,我专程从北京赶回1000多公里外的家乡,为哥哥、父亲、和母亲扫墓。 
  那时,我曾和嫂嫂以及侄儿、侄女一起,用锄头和柴刀将亲人们的墓地上的野生杂木杂竹杂草铲除干净。 
  想不到,半年之后,那些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又“卷土重来。” 
  这些寂寞地生长着的植物,莫非是为了陪伴黄土下我寂寞的哥哥? 
  “哥,我回来了!”抚摸着哥哥那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墓碑,我喃喃自语。 
  “哥,七年了……我们有整整七年没见面了……这七年来,你在下面还好吗?爸妈他们好吗?有你陪伴他们,我放心多了……” 
  “哥,小强考上大学了……我的两本书也快出版了……我现在可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和爸妈,可以放心了……我不会辜负你们,也不会辜负这个世界……” 
  泪水,滚烫的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 
  我跪了下来,向哥哥叩了三个头。 
  哥哥生前,给予了我如山般的厚爱,而我,永生也不能给他以哪怕一点点的报答! 
  我起身,蘸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在哥哥的墓碑上写下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字: 
  爱…… 
  我本来是要用泪水乃至鲜血来写这样一个字的…… 
  午后的阳光热烈地打在大地上,打在哥哥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打在光滑如镜的碑面上醒目着的那一个大大的“爱”字上…… 
  我在哥哥墓后的一块荫凉下躺了下来——我实在太困了,尽管父母的墓地就在不远处,我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会…… 
  身下是一块平整的黄土地,头上是一碧如洗的万里蓝天。远处传来农人收获金秋的打谷机轰鸣……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心醉! 
  我轻轻闭上疲惫的双眼,仿佛置身于母亲的温柔怀抱,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甜美幸福的笑……   
  后记 举起理想的明灯(1)   
  生命,是一次燃烧的过程。 
  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被别人所照亮,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呢? 
  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燃光明! 
  ——沙漠舟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多亏了老大哥何尚,要不是他主动给我汇了几百人民币,我就没法从武汉回到北京,和香山的朋友们一起共度2004年春节了。 
  我一边替书商编书谋生,一边继续写自传。 
  文字工作其实也是一种体力活,有时,为了赶稿子,必须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甚至熬一个通宵。常常,一部稿子做完后,人也几乎要虚脱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除了自己要吃饭,小强的大部分生活费也落在我的肩上,有时,我不得不借钱来帮助小强。 
  2004年6月14日,凌晨,零点58分,在香山北营老九号,我在一台350元的老电脑上,终于写完了自传《亲爱的苦难》的最后一个字。 
  从2000年年初在家乡写下第一个字,这本30万字的自传作品的诞生,经历了长达四年多的艰难岁月。 
  四年多,1800多个日日夜夜,饥饿、贫病交加、流落和失落、沉沦与绝望、一次又一次痛哭…… 
  在苦难中,我完成了一本关于苦难的书。 
  敲完最后一个字,我没有感到如释重负的喜悦,相反,我却趴在电脑前,双手抱头,呜呜咽咽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是一个怎样让人悲喜交加的世界呵! 
  然而,在这个苦难丛生的世界,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真的都过去了吗?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人们呢?他们的苦难…… 
  蝉声响彻香山的时候,我又搬了一次家。 
  香山公园里有座著名的碧云寺,苍松翠柏,宝塔入云。孙中山先生在京去世时,曾停灵于此,后移至南京中山陵。该寺现有孙中山先生的衣冠冢。上个世纪20年代,著名作家周作人曾在寺里清修、写作。 
  碧云寺的后面,是一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名曰:塔后身。 
  塔后身十八号,一个安静的农家小院,仰头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香炉峰,在这里,我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塔后身虽小,却因一些流浪艺术家的入住,上演了许多惊心动魄的人间悲喜剧。 
  在这里—— 
  “最后一位乡村诗人”段卫洲找到了甜蜜的爱情; 
  “法界浪子”熊晋仁在这里永别了他最爱的女友; 
  童话作家耿剑完成了大化虚空的心灵涅■; 
  前诗人曾德旷被前歌手柱子打断了一根肋骨…… 
  我强烈地感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 
  2004年冬,我编著的一本励志作品《卓越者词典》即将出版。此时,我再次回到家乡建阳,准备正式开展巡回演讲。 
  回来没几天,去外国语学校看一位邻居的孩子小倩,她在那里读初一。 
  和小倩的班主任交流时,这位年轻的女老师问我:沙老师,你能不能给我们的学生做一场演讲? 
  第二天上午,我登上了外国语学校的讲台。 
  演讲,感动了很多同学,掌声十分热烈。 
  有学生递了这样一张纸条: 
  沙老师,最近我成绩一直下降,都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听了您的演讲,我又找回了自己…… 
  平生第一次,我强烈地感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 
  2005年春天,我编著的《卓越者词典》一书正式出版,我也在演讲道路上迈出了有力的步伐。 
  市文联张宇辉主席对我的演讲给予了极大的推动,在短时间里,我就得以在城区的中专、中学、小学做了十几场演讲。 
  我本不打算去小学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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