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晞

  “儿臣拜见母后。”孟未晞恭敬行礼。
  “殿下来得真快，快快请起。今日只有你我母子二人，就当是家常闲叙，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萧皇后立即起身，面带微笑向着孟未晞走来。
  “多谢母后。”孟未晞起身答道。
  入座之后，孟未晞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身边的茗儿也未曾感觉到宫内有什么杀气，想来萧皇后并未在宫内安排杀手。
  “皇儿，不必如此拘谨。”萧皇后魅惑一笑。
  “请母后赎罪，儿臣自小在民间长大，对这宫中礼仪还不甚了解，难免有些紧张。”
  “这是正常的，时间久了就好。不过皇儿可要记住了，这宫中不仅仅只有礼节，还有许多你未曾接触到的东西。这一不留神，可是会丢了性命。当然，我指的是那些出身卑微又喜欢以卵击石的愚钝之辈。”萧皇后眼神凌厉，眼尾上挑。
  “母后说的是。”
  “皇儿如今在宫中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尽管告诉母后。”
  “多谢母后。”
  “你我母子难得一聚。细珠，快给殿下斟酒。”
  “是，娘娘。”细珠手执酒壶，为孟未晞斟了一杯酒。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对奴才交代过，殿下的饮食必由奴才先试过方可。”茗儿躬身对着萧皇后说道。
  “放肆，难道本宫还会害太子不成？你这奴才简直不知好歹。”萧皇后拂袖愤怒说道。
  “这是皇上的命令，奴才不敢违抗。”茗儿并没有被吓到。
  “好啊，连你一个奴才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是不是在这宫中待太久了，想要换个凉快的地方？”萧皇后的声音透着狠狠的冷意。
  “回娘娘，若说这凉快，还是地下最凉快。”细珠在一旁用尖细的声音附和道。
  “母后，何必为难一个奴才？他只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孟未晞声音沉着冷静。
  “也罢，细珠，你来替这不识好歹的奴才来试试本宫这酒是不是有毒。”萧皇后将酒杯递到细珠面前说道。
  “娘娘，这……”细珠有些犹豫。
  “喝。”萧皇后的声音不容拒绝。
  “是。”细珠以极其艰难的表情尝了一口杯中的酒，脸色十分难看。过了好一会儿，连细珠都不敢相信自己依旧平安无恙。
  “这下太子可还担心？”萧皇后声音不复之前的冷淡。
  “是儿臣不懂事冲撞了母后，还请母后赎罪。”
  “算了，依本宫看今日这酒席再继续下去也无趣，你回去吧。”
  “今日之事的确是儿臣思虑欠妥，希望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这宫中关于本宫谣言四起，也怪不得你。你且先回去，本宫有些乏了。”萧皇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儿臣告退。”孟未晞和茗儿离开了翊坤宫。
  走出宫门，茗儿疑惑说道：“这萧皇后究竟有什么目的？既没下毒，也没有潜藏杀手，难道只是为了给殿下一个下马威？”
  “我也没有想明白。”孟未晞答道。
  待孟未晞和茗儿走远，细珠哭丧着脸对萧皇后说道：“刚才可吓坏奴婢了，以为死定了呢。娘娘没有在酒中下毒么？”
  “本宫怎么可能在酒中下毒？若是追查起来，定然难辞其咎。当然，孟未晞定然不会轻易喝下那杯酒，既然如此，本宫又何必做这样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呢？”萧皇后阴险地笑笑。
  “那皇后娘娘只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个下马威？”细珠依旧不解。
  “一个下马威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这毒么，自然是下了，神不知鬼不觉，皇上绝对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萧皇后又是诡异一笑。
  “难道是在饭菜里？可是殿下并没有吃啊。”细珠继续说道。
  “你这丫头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这下在酒里和下在菜里有什么区别？你就不会动动脑子？”萧皇后睨了细珠一眼。
  “那这毒下在何处？”
  “呵，这毒就在他坐过的凳子上。此毒名为‘鸦杀’，可由皮肤渗透进人的血管，继而损及五脏六腑，直到完全侵入心脉。此毒乃是苗疆的毒王之王所研制，本宫于三年前花了黄金万两才得一瓶，本想用来结束了皇帝的性命，没想到用在了他儿子身上。哼，一旦中了此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细珠，咱们就等着给这个民间的太子收尸吧。”萧皇后执着茶盏，茶汤中倒映着一张阴险诡异却极其美艳的面容。
  “皇后娘娘，这解药是不是要毁掉？”细珠想了想说道。
  “此毒无解。细珠，你先把那张椅子处理掉，万不可被人发现。千万小心椅面上的剧毒。”
  “是，娘娘。”
  
☆、雨落临安
  25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茗儿察觉到孟未晞脸色异常连忙问道。
  “忽然觉得浑身乏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是中毒了。”孟未晞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可能？那杯酒明明就没有毒。”茗儿低声说道。
  “啊……”孟未晞发出一声喊叫，手捂着胸口，指节已经发白，嘴角不断有血流出来。
  “坠月，快去通知皇上，我这就去请太医。”茗儿大声喊道。
  “是。”一名宫女看到此状吓坏了，匆匆向外走去。
  “殿下，您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请太医。”茗儿说罢也匆匆离去。
  李白露躲在纱帐之后，看到孟未晞脸色发青，神情痛苦，知道他中的毒不轻。连苏青的解毒万灵丹都避不了的毒，这宫中的太医就更不可能有办法了。而这苏青的丹药乃是灵苍一族的解□□草炼制而成，若这丹药无效，白露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她躲在暗处，偷偷地输了些灵力给孟未晞，虽不可解毒，也可以延缓□□入侵心脉的速度。
  “皇儿你怎么了？”皇帝从门外匆匆赶来，看着因疼痛蜷缩在一角的孟未晞，心疼得无以复加。
  “父皇，儿臣……儿臣……”孟未晞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快传太医，快啊。”皇帝大声吼道。
  “回皇上，茗公公已经去了。”
  “太子怎么会中毒？”皇帝质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太子今日什么也没吃。”坠月很害怕。
  “什么也没吃？”皇帝再次质问。
  “是……今日太子一早就去了翊坤宫，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坠月吓得说话开始颤抖。
  “皇后？”皇帝听到是萧皇后，眼中的愤怒像是即将燃烧的火焰。
  “是……是……”坠月吓得直哆嗦。
  “钟太医，韩太医，温太医，林太医到。”门口传来茗儿的声音。
  “参见皇上。”太医们立刻行礼。
  “你们快去看看朕的皇儿，朕不许他死，听到没有？”皇上大声说道。
  “是，微臣遵旨。”那些太医一拥而上，探着孟未晞的脉搏，额上的汗珠纷纷落下来。
  “怎么样？”皇帝问道。
  “回皇上，殿下这毒……”温太医欲言又止。
  “快说。”
  “微臣从未见过这毒，而且这毒蔓延得极快，太子的五脏六腑已经被侵蚀。”温太医摇摇头叹气道。温太医原名温玉，祖上世代行医，在民间一直有医仙的称号，就连当时名冠一时的苏青也佩服他妙手回春的医术，后因皇帝对其有恩，便甘愿入宫来当太医，这些年来救回了宫中上百条人命。
  “连温卿家也束手无策？”皇帝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请恕微臣无能。”温玉垂首答道。
  “启禀皇上，微臣进宫前在苗疆呆过一段时间，这毒倒有些像‘鸦杀’。”钟太医说道。
  “钟太医你说什么？太子中的是‘鸦杀’之毒？”温玉有些不敢相信。
  “依太子的症状来看，确像此毒。”钟太医肯定道。
  “何为‘鸦杀’？”皇帝疑惑问道。
  “回皇上，‘鸦杀’乃苗疆一族的毒中之王，是苗疆至宝，此毒只要沾上一点便会迅速侵及五脏六腑，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全身衰竭而亡。只是这皇宫之中，怎么会有这种□□？”钟太医答道。
  “别管哪来的□□，你快告诉朕此毒何解？”
  “回皇上，‘鸦杀’至今无解。”
  “什么叫无解？朕不许无解，你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就得救回太子，听到没有？”皇上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回皇上，太子这毒中得蹊跷啊。”温太医再次看了看孟未晞说道。
  “怎么说？”皇帝问道。
  “按照钟太医的说法，中了‘鸦杀’者，两个时辰内必殒命，可如今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太子的指端依旧红润，可见毒还未完全侵入五脏六腑，心脉暂且保住。这的确有些蹊跷。”温玉说道。
  “温卿家的意思是？”
  “太子若不是先前服了解毒的药物便是有高人相助，不然这毒早已侵入心脉。这样吧，微臣这里有一棵祖传的雪域灵芝，对于延缓□□的发作有奇效，先让太子服下，可保太子三日性命。这三日中，微臣定与钟太医日夜商讨解读之法。”
  “三日？”
  “回皇上，这三日已是微臣的最大极限。请皇上放心，太子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也只好如此了。咳咳咳……”皇帝因为急火攻心，原先的病情加重了，不经意间咳出一口血出来。
  “皇上……”茗儿看到血，紧张地喊道。
  “没事……”
  “请皇上先回宫休息吧，这里有微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