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事

8.医院
    ——没有曲折的故事不是好故事
    在我心里，表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对她的命令不敢不从。我想这次的假期她大概会占用一半，美其名曰让我牢固大学知识，其实是……
    帮她改卷子。
    是，她是个高中老师，这届学生刚好处在高二到高三的暑假，现在正处学校加课期，忙得很。
    又一摞生物作业放在我面前的时候，即便是认命坐桌前，也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表姐，你几周没批作业了？”
    身旁的男老师低低的笑起来。我扭头看了一眼，是个很英挺的人物。
    “两周而已，你知道高三啊，卷子比较多。”她的头颈间还夹着一只听筒，此刻正波拨着谁的号码。看她忙的不行，我有些心软，曾经历过那时的辛苦，便能理解一些，何况老师比同学更加艰难，以一人之力保证几十个人的成绩。
    桌上的作业一点点减少，不知觉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平常这个点我还没睡，今日不知怎么了，头竟有些发晕，站起来的时候，有眼前一黑的感觉。表姐紧张的呼我的名字，晕过去前的一瞬间，我其实很想告诉她这只是工作时间太长引起的血糖低，不用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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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因为我学医，医院的消毒水味反倒使我有种亲切感，当然不觉得刺鼻，满目的白色扑面而来，睡饱了的我坐起身来，不由自嘲的笑笑，作为一个病人进到自己如此熟悉的地方，而且还只是血糖低这种理由，一年还真的没几次呢。
    一个头发凌乱表情愧疚的女人坐在我床边，低头看了看表，我想这件事大概让她折腾了大半夜。虽然并不喜欢改一些高中生的卷子，但是我却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分时光，何况还能帮她做点什么。
    “你好点没？”她紧张。
    当然笑着点头，她这囧样可是很少见到，要知道作为班主任的她可是以严厉著称。而我抬头的时候才看见她身旁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好像正是刚刚在办公室低笑的那人。看了看瓶子里的液体，想拔了手上的输液管：“我挺好的，其实吃两块糖，躺一会儿就会没事。”
    表姐一下按住我的手，手劲儿有点大：“你好好歇着，这事儿我没告诉姨和姨夫。我把你养好了再送回去。”
    纸老虎一样凶巴巴的语气，却藏不住的关心。我笑得更加开心了。
    她去接个电话，墙上的表显示凌晨四点钟，睡不着，只好拿起手边的报纸。这里位置不错，既临窗又清净，一片帘子隔开所有，是个除了护士没人注意的小角落。
    而刚才站在她身旁的男子目光看著表姐的背影，人却站在我床边：“你和你表姐关系很好啊。”
    看他的样子，表情那么清冷，似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这样主动对我，极可能和表姐的关系可能不一般，我斟酌答道：“是啊，她像是我亲姐姐一样。”
    “她从小就这么既拖延又大意么？”
    我看着他，心念一动，他说话虽然很不客气，但是表情却很温柔缱绻。那种幸福宠溺的浅笑几乎能让他有一种迷惑万千少女的风采，我这才发现，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很帅，但是气质却是从内里散发出来的清冷沉稳。好像……和我那活泼单纯的表姐几分相配呢。
    于是我语气更加客气，说出的话却能可以肆无忌惮：“小时候，人家都以为我大一些呢，因为我比较不爱说话。”
    果然对面的男子笑的开怀，眸子几乎是熠熠生辉。我想我猜对了，表姐这次大概可以安定下来，她，遇到成家的人选了。
    她打完电话回来，看我们正聊得开心：“说什么呢，二位。”
    我道：“说你小时候的事……对了表姐，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么？”
    可能是我表姐夫的人呐~~~
    她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薄红，不知想起了什么：“他……他是我们生物组的代课老师，对，代课老师。那个，白老师，这个是我表妹。”
    那男子好像欣赏着她的表情，而我坐在一旁自是不会拆穿，他看她囧迫的介绍过之后，向我伸出手来：“白沨晓，幸会。”
    我握住那只手：“余静雨，白先生，你好。”
    不知为什么输液的屋子忽然嘈杂起来，白沨晓对我们道：“我出去看看。”
    他掀开隔著我们的帘子走出去的时候，表姐似乎对他做了个鬼脸，那颀长身影回过头笑了一下，明明迷人的微笑，却连我看着都觉得莫名恐慌……我想表姐不会太好过。
    此人当真了得。
    而白先生迟迟未归，表姐说出去找，我心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剩我一个人时，却从那嘈杂中独独听出了一道清冽嗓音，熟悉的很，有种我从没听过的关切语调：“琳琳，好点没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要注意，你怎么不听？”
    那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只隐约听到如春水的温柔，却因她虚弱的语气，不知她说的什么。我左右无事，拉开帘子想要打个招呼，却见那挺拔的身影伸臂将那女孩子扶起来，一个靠枕垫在她身后，动作亲昵熟练，显然不止一次的做过。我看着他调整了输液的速度，拉住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几下，又满脸温柔的望向她：“一会儿就好了，有事就和我说，恩？”
    我并不近视，而此刻却无比希望自己近视，那样就不会看的那么清楚，那一刻我真真的确定自己是自作多情，幸好发现的早。大约还嫌不够死心，我还维持着掀帘的动作：
    又见那女孩子点点头，乖巧可爱，一张小脸白白的，虚弱的样子让我都有些心疼。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乖，我去买点吃的。”
    终于打消了去打个招呼的念头，愣在那里，不由想起那天中午 ——
    谁来当书生，你么？
    在我眼里，你是小孩子，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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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他，给我种他喜欢我的错觉。
    而现在……，我却不忍心上去打扰，或者说，我不敢。上一次的分手虽不让我过分伤心，但我想好好保留自己的自尊。那时他的一句话，也许只是对女生惯有的风度，其实我从没要多想过什么，现在明白了是自作多情，也无非觉得有点自嘲的可笑，但心底的失落又从何而来？
    我想，自己早过了多情的年纪，这样善感有点不像是我。护士小姐过来给我拔输液针的时候，我心情里淡淡怅惘虽然不重，却如细丝勒住我的整颗心，严严密密的圈圈缠绕，叫人觉得这窒息的感觉会纠缠我很久。
    表姐已经回来，脸上的嫣红将退未退，那男子不知去向，我更加觉得她有了好归宿。此刻她正对着护士问这问那，让我不禁笑出来。可喜可贺我此刻还能挺开心。不知该谢谢表姐的关心，还是该提醒她我是学医的，其实她不问护士，我也知晓该怎样做？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他拿着一袋东西回来，急急的样子似乎很不放心医院里的人。熟悉的味道从我身边经过，当是没有看见我，眼波都未曾动过一下。
    而我若有所思的一瞬间。表姐道：“喂喂~~看见帅哥愣神啦？”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他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即使他现在那么焦急，也许根本听不到。因为我不想让他回头，我自嘲的想，直到此时，自己竟还觉得他会因听见我说话而回头。
    于是我对表姐笑着摇头，指了指外面。
    我们相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