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事

8，陪伴
    ——最长情的告白
    席慕辰生日是9.28，我开学的第三周，之前和杨信度过的两年，送的都是一些袖扣之类的标准化礼物，没什么新意。只是这次不一样起来，可能因为对方是我深刻喜欢这的席慕辰，所以我愿意仔仔细细的，亲手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把它送到他面前，告诉他以后的每年，我都能陪着他过生日，或许有些女人的感性，但是我真的这么想。
    其实不能免流俗，那简直是几年前就流行过的东西——围巾。好在我手工能力尚算不错，一周之内总算搞定。当我在电影院门口将它拿出来时，忽略不掉的惊喜从席慕辰湛黑的瞳仁里散出来，他整个人都带有那么明显的、高兴的感觉：“静雨，这是……你织的？”
    我点头。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笑着，看他手忙脚乱的将围巾挂到脖子上，也许是因为这是我亲手所作，真的觉得他戴着它的样子，很帅。虽然帅并不足以形容他的气质。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冰蓝色，是除了黑色外，最合适他的颜色了。
    我拿了手里早就定好的票：“走吧。”
    他在幸福笑着的间隙冲我点头，去买了饮料递给我，看着那么孩子气的席慕辰，享受了他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他做点什么是出自我的本心，而且真能令他感到高兴，很值得。
    是一部翻拍的爱情片，剧情比较一般，但胜在以情感人，男女主角演技尚算不错，我靠在席慕辰怀里，刚刚有点泪意，电话铃声却响起来——
    是堂兄，接起电话的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一向稳重的大堂兄张皇失措的语调：
    “静雨，快回来吧，奶奶被查出了癌症。”
    那一刻，久违的恐惧、震惊、或许还有对这疾病的出离愤怒，一股脑倾泻出来，心底各种情绪搅在一起，慌乱难当。竟令我无所适从。
    阿訾阿訾……你在哪里？
    我平复了心情，终于颤着声音问：“哥，奶奶现在怎么样？”
    “情况算是稳定，静雨你别着急。在人民医院，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市中心XX路的电影院。马上就过去。”
    哥听这话，再次用了很着急的声音：“你一个人么？找个人送你，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男朋友在。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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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还因为席慕辰生日是个周六而雀跃的我，现在却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的难受，熟悉的绝望扑面而来，我没什么可以拿来抵挡的东西，只能无力的缩进身边宽阔的怀抱里，汲取那么一点温暖。
    堂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脸色有点沉重。我被慕辰扶着上前去，却连张口的勇气也没有，只能静静听着堂兄对我说话：“静雨，奶奶得的是肺癌，虽然是早期，但是有极高可能性转移，现在手术也很危险，我相信你长大了，所以告诉你，但是家里并不需要你担心什么，最近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妈知道么？”
    “婶婶还不知道，你先别告诉他，毕竟……”我当然明白那欲言又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因为——
    父亲在我高一那年罹患癌症，不到半年时间，正值壮年的他就离我而去。谁能知道那年的我有多痛苦？我高考那个任性的志愿也不过因为，想要让那些和我一样的人，和我一样承受着逝去家人之痛的人，少一些。仅此而已。
    现在，命运却连我亲爱的祖母也不放过。对肺癌这两个字，如今的我，可谓是恨之入骨了。哼，我在心中冷冷的笑，愈是如此，今后我愈要用我所有的力量，和家人一起，与这不治之症做抗争。
    我向堂兄点点头：“哥你放心吧。我会酌情处理的，不让家里担心。”
    “那就好。”他目光沉重的看了我一眼，其中包含了多少担忧我是明白的，可他此刻什么都没问，侧身让出路来：“你进去看看奶奶吧。”
    推门而入的一刻，我遏制许久的泪差点在见到她的一瞬滑下眼眶，病床上的老人，面色苍白，不复从前的红润，虽然身体还未消瘦，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个病到底会让人遭受多大痛苦，一想到那些，我的心止不住的抽痛。席慕辰一定能够感觉到我的不平静，此刻，他的手正正一下一下，轻轻拍我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而我在那手掌的安抚下，心情奇异般的平静下来。
    走到奶奶床前，我拉起她的手，有些发冷的温度，心狠狠抽搐，我想自己可能已经麻木了，原来还没有。用双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以我有的最温柔的声音向她说话：“奶奶，妞妞回来看您了，你一定要坚持住，早期，没事的，我知道您的身体最硬朗了，不怕这种小病对不对？”
    “等您好了，我带您出去旅游啊，我给您做您最爱吃的东西，我一定常常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您怎么能病了呢，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啊……”
    不知何时，自己藏在心里的话竟这样多，说也说不完的感觉，我就一直趴在床边，心底巨大的恐慌使我难以抑制，我当然明白这也许并不致命，但是祖母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和五年前的父亲，如出一辙，我就像一个被时间拉回原点的人，无措，慌忙。席慕辰将纸巾递到我手边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竟已泪流满面。
    不禁抬头看看他，他眼中也有深刻的心痛，那种隐藏了什么东西的神情，似乎在哪里见过，此刻的我却不想深究了，拿过那纸将脸上的泪逝去时，我才发现一向温柔陪着我的席慕辰，已经走了出去。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韩訾终于赶到，他推门进来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但看到我的时候，他眼里更有了一种心疼怜惜，我见他勉强勾了下唇角：“静雨，其实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明白阿訾也很难过，韩家与我家是世交，当年韩叔叔去外省任职时，阿訾哥哥还很小，所以托付在我家，他和我奶奶胜似亲祖孙，感情如此深厚，他的心痛恐怕不会比我弱。
    而他现在自己尚且惊慌，却还担心着我，又怎么不让我感动？
    阿訾垂了眼睛看我，又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牵起我的手走出病房。余光看见席慕辰一个人靠在拐角处的墙上，颀长的身影在医院楼道朦胧的灯光中，显得有些寂寥。他好像很想到我身边来，但是看见了我身边的阿訾，却什么都没说，又退了回去。
    可是阿訾温暖的手掌牵住我的时候，那些没来得及发泄出来的委屈苦恼全部全部，都叫嚣着向外冲出来。他把我安置在楼道的椅子上，高大的身影就坐在我旁边，声音里有着无可比拟的安抚力量，与五年前如出一辙：“小雨，你要明白当年叔叔的情况不会重复上演，每个人都各自不同，你怎么能这么早就绝望？我们小雨是医学生，不是么，你应该更理智。听我说，小雨，此刻像个大人一样，坚强点，恩？”
    他就这么徐徐的，将我的想法相好的方面引导，倘若别人说这些，未必有什么作用，但是现在，因为是他，是一直陪伴我身边的、哥哥一样的阿訾，所以这些话对我而言，有了奇异的安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