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梦蓝霄

十一黄金周的客运高峰结束之后，严钰休了一周的带薪假。
    这么一算下来，十月份的工资真心是太可观了，严钰仿佛看见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成功的职业女性，每天随心所欲的出入着各种奢侈品牌高端娱乐场所。
    严钰是某天下午在机场的餐厅里碰到管哥的，她正和小芝坐在一起喝咖啡。
    “难得啊！你能这么小资！”小芝把餐巾叠成三角形，擦了一下嘴角。“快告诉我！作为一名能有幸享受公司带薪假期的职员，感觉如何？”
    严钰半边脸上还贴着大纱布，还有歪七扭八的胶布用来固定它，“腰疼……”她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小芝立刻捂住嘴挤出一句：“好羞耻！”她眯着眼睛朝严钰凑过去：“你不会是……那个那个多了，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才会腰疼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严钰一巴掌呼过去了“你脑子里都装的是啥？能不能别给春.药当流动小广告了？”
    严钰想了想又捂住脸：“我就是在家里做了几天减肥操。”
    “噫……”小芝没趣的应了一声。
    “你是不懂，生活乐趣得自己找！你皮糙肉厚就不说了，你看2638上被打伤的那个空乘，我们的工作生活是时时充满生命危险的！我要是再不乐观一点，说不定几年前就跳楼了！”小芝支着脑袋。
    “那天我的确是吓了一跳。”
    “我就和你说嘛！大家都不容易，那么彪悍的乘客我虽然没遇见过……”
    “我是说某人居然直接把他们全从飞机上赶下去了！”严钰摇摇头，“不过再想想好像也正常，毕竟他打人都下得了手……”
    小芝叹口气“所以你看！像我这样乐观是非常重要的！”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乐观和污不一样！”严钰低着头搅自己的咖啡，“好烦，喝的时候总是粘在纱布上！”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小芝伸出两只手来。
    “这么一说来，你还能如此热衷于你的事业，真是太不容易了！”严钰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
    小芝放下手里的杯子“有些人讨厌就算了！你说他的钱干什么？你说有时候飞机上的乘客真的是蛮不讲理，什么无理要求都好意思提的出来，打开隔板朝窗子外面吐痰的；分午餐的时候让你去炒个青椒肉丝的；朝我同事泼开水的；要不就是嫌飞机不起飞嘴里不干不净；或者你见过的一个劲闹着换座位的，你能说什么？你不能！人身权益保护法在这里根本没用，就算人家问候便了你的祖宗十八代，你还是得标准微笑对着人家，鞠个躬说‘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欢迎您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个鬼！要不是看在他给我赞助点微薄工资我都想一脚把他们踹下去你知道吗？你能看见空乘哭那是因为人是新来的，像我这种干了些年头快要升的头顶喷着血都能继续笑着劝架你信不信？”
    严钰摸了一下小芝的头顶：“来！给你一个爱的摸摸！”
    “所以动力是什么？money啊！”小芝确切的点点头。
    “也不都是这样吧……那天在2638上我就碰见一个人很好的老太太，还给我糖吃。”严钰抿着嘴。
    “每次听驾驶舱说流量控制暂时无法起飞，我们都超级绝望的你造吗？”小芝无奈道。
    严钰兑了点牛奶进自己的咖啡里头：“又不是我们不飞……罪魁祸首明明是……”
    “请问借一下手机好吗？我的手机没电了！”管哥正指着自己的手机对严钰这么说。
    哦，罪魁祸首来了！
    小芝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人用这么老套的方式把妹？”
    严钰对管哥笑着说：“不是真的又要借手机吧？”
    “一过来就看到你了！”管哥摇摇头把自己手机收起来。
    小芝坐正身子一副相当淑女的形象：“我纠正一下，人家应该是远远地就看到了你脸上大纱布！”
    “那天晚上我不在塔台，后来才听说凰飞的航班出了特情，谁知道2638是小钰的航班。”管哥坐在凳子上。
    严钰叹口气：“大夫说最近都不能吃串串了，可惜可惜……”
    小芝立即露出自己像鹰一样犀利的眼神，直直朝着管哥扫过去：“塔台？对哦你是空管！”
    “是啊！”管哥还有些不明就里。
    小芝立即开始赔笑：“空管哥哥！以后凰飞的班机可不可以早点放啊？”
    噫……这声音实在是肉麻的要死，某芝你的尊严呢？严钰感到自己全身都起满了恶心的小粒子。
    管哥笑着点头：“好啊好啊！”
    等等！作为空管的职业操守呢？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会被攻陷啊！
    “如果那天2638不等那么久的话，小钰可能就不会受伤了。”管哥看起来有点遗憾的样子。
    严钰立即摆手：“不会不会！不管放飞的事！”要真这样算起来的话，老郑派自己去后舱巡查的，那他作为责任机长是不是应该懊悔而死？不过就老郑这两天的表现来看，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感觉……
    虽然在C大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不过熬个十年总能熬到机长的位子上吧。
    严钰这样想着。
    小芝很自来熟，这和从事服务行业一定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就她和管哥攀谈的熟练程度来看，估计升头等舱乘务员就是年底的事。
    严钰又尝了一下兑好的咖啡，这次不苦了，老郑从餐厅外面走过去了。
    等一下！啥！
    她转过头一把抓住小芝的手“今儿什么日子？”
    “十五号啊，你过傻啦？”小芝哭笑不得。
    月中！看老郑走路那么忙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是担着被终身禁飞的风险也不要在这一天被安排任务，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啊！
    严钰一把抓起包，扔下一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小芝你也早点回！”别把我们管哥哥教坏了！
    才出机场，郑天成已经从停车场出来，他的那辆黑色丰田车严钰再熟悉不过，因为她曾经一度想拿钥匙帮老郑把车刮成花的，但是作为一个自己给自己发过卡的好人，这种事她只是想了想而已。
    严钰开始忙着拦出租车，管哥的车就已经停在她面前“有什么急事的话我送你吧！”
    严钰以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把自己塞进车里“拜托了！跟上前面那辆车！”
    “一起出去玩吗？”
    “那个……”严钰死死的盯着前车的背影。
    我这次！可说什么也不会丢了。
    “喔！炫！那就是跟踪啦！我们不能跟的太近，也不能太远！红绿灯的时候不能被甩掉！”管哥说着一脚油门就已经轰下去了。
    ……
    对于这种事一般人不都应该是拒绝的吗？管哥的脑洞果然也很大吗？
    前面的丰田是在一个巷子边上停下的，巷口还有个修自行车的老人。
    严钰的第一反应是，老郑是不是没油了？然后才想到自己该下车了。
    “先别下去，你的纱布太显眼了。”管哥开着车慢慢跟着老郑移动。
    所以说在机场餐厅里真的是先看到的纱布吗？这些人都是几个意思啊？照这么说自己第一天被挠完之后果然被包的像个熊一样对不对？
    严钰就坐在车上看着老郑的一举一动，他走到自行车摊前面径直蹲在老人面前。
    这难道是老郑的爸？严钰看了管哥一眼，满是狐疑的眼神。不会吧！按照包打听唐朴的说法，老郑不是公司的内部子弟么？再说了自己出入高端场所怎么会让自己的爸去修自行车？
    到这里严钰脑补了一下严爸生意破产的样子，哎哟，不会吧……
    严钰继续回到郑氏秘闻连续剧的播放中，老人伸手摸了老郑的头！难道老郑真正的属性是忠犬？严钰仿佛看到老人笑着给人家修车，郑天成蹲在边上，老人和蔼的朝着他转过头：“乖啊！晚上给你买肉骨头！”
    “汪！”
    ……
    这我不接受！
    看起来自行车摊上的生意相当不错，两个学生样子的女生推着车子从旁边走过去。
    “车胎又被扎破了！还得找陈爷爷修！”
    “你就安心吧！好歹还又陈爷爷这种修车又便宜又好的人，他懂的东西还特别多！”
    姓陈的话应该不是老郑的父亲，严钰抽动着笑了两声。
    那会不会是什么已孕女子嫁入豪门，离婚后产生的情感和经济纠纷呢？严钰在脑子里给自己表述了一下，中央十二台的纪录片总是这样说的！
    严钰又回头看了看管哥，表达了自己的困惑之情。其实看一看红楼梦就知道了，三叔五舅什么的一大堆，就算不是父亲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亲戚。
    想到这严钰一抬头，郑天成正站在原地和她四目相对，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那副她往日里看惯了的老郑脸。
    在车里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吧！他只是碰巧看到了这边吧！他没有发现我吧！做贼心虚的感觉让严钰的内心备受煎熬。老郑倒是没朝着这边看了多久就离开了，应该只是单纯的望风而已！严钰这样安慰道。
    “偷看人家的秘密是不是不太好？”严钰努努嘴靠回椅子上。
    “啊！我也偷看了！让我们一起不好吧！”管哥捂着自己眼睛。
    严钰笑了：“别闹了！你们都不认识这算什么偷看？”
    “我们回去吧！前面的人已经走掉了！”管哥开始发动车子，路边上有个水井盖子，上面写了一个“污”字，严钰忽然想起小芝挥着手给她唱“污力滔滔”的样子。
    “我们是不是……”严钰试探着问了一句，“把小芝一个人扔在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