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梦蓝霄

污力滔滔，污力滔滔，这一句歌开始在严钰的耳边单曲循环播放。
    写“污”的水井盖子下面可能藏着很污的东西哟！这是小芝的原话。
    “小芝！啦啦操这种东西你是肯定有秘诀的对不对！”严钰笑着把削好的苹果恭恭敬敬的伸到小芝面前并且言辞恳切的说道“老司机，你大人有大量！带带我！”
    “这种东西有什么学不会的？”小芝扭过头。
    严钰讪讪的点头“你见过会跳舞的狍子吗？”
    ……
    “你们飞行部往年难道都没人跳过的吗？找他们教你啊！”小芝把苹果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
    哦，跟着唐朴学完不仅不会跳反而会变成猴子的吧！
    三分钟后。
    “把筷子叼住了！狠狠的扭屁股！”小芝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
    “扭得幅度太小了！”
    “再来！箱子位置挪了！”
    “腿要伸直！筷子要咬住！就算是跳舞也要笑着！代表的是公司形象明白吗？”
    “不行！”
    “不行！”
    “不行！”
    整个人生都被否认了，严钰忽然觉得自己宁愿变成和唐朴一样的猴子。如果空乘都是这么训练的话，严钰果然是个只能开飞机的人。
    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闲下来的时候不管在哪都会不由自主的扭一扭。
    “你在干什么？”严钰听见老郑的声音猛的就站直起来，一定是忘情的在等老郑的时候也自己哼着扭了起来，她伸手捂住脸，慢慢转过身。
    “练啦啦操……”又不违法。
    老郑搁下箱子朝严钰走过来，其实严钰是心虚的，她的内心祈祷着，那天真的真的没有跟着老郑就好了，自从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严钰总会感觉到某一天老郑就会拿把刀指着自己“你知道的太多了！”
    结果老郑走过来一把从她脸上把纱布撕下来。
    “疼疼疼……”严钰瞬间飙泪，胶布从脸上撕下来的感觉就像是直接扯下来一层皮。
    老郑回头瞄了她一眼没说话，那眼神和扫x光机似的，严钰疼也忍着，不敢吱声。
    “挠的比较深还没有完全结疤，大夫让贴着……”严钰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的说道。
    “天又没那么冷干嘛裹这么厚？”老郑直接走过去把纱布扔进了垃圾桶。
    这算虐待员工吗？可以投诉吗？喂幺幺零吗？
    “哦……”这是对以上想法的总结。
    “现在不扯掉留着化脓生虫在你脸上爬爬爬么？”老郑拉着箱子像一阵风那样走了。
    唐朴笑着跟过来，一脸的不怀好意“你老这么贴着到时候伤好了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像棋盘一样多好看！”
    严钰捏了捏自己的手，发出清脆的“咔擦”声。
    “我先去航前检查了！记得帮我找通波！”唐朴跑了。
    呵呵，唐朴你给我等着吧！
    不久之后就是严钰进入职场迎来的第一个新年，而且是第一个不休假的新年。
    除夕的下午她刚刚跟着C大队三人组回归本场，等着她的就是一群已经在候机大厅站好队的同事们，本着豁出了思想的严钰一辈子也没扭的这么拼过，年底之前小芝也如愿以偿升了量舱乘务员，在严钰看来她一定是为了报答公司所以才跳的那么卖力。
    大家都是一波一波来的，所以每天这种盛况几乎会在机场上演三次，而且会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三。
    老郑对于严钰和唐朴的评价是“跳的真难看！”其实用鼻子想想他也应该是这样说的，不过，那个人居然站在边上全程看完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公司的又一条硬性规定。
    管哥也特地跑过来捧场。
    “管哥也加班吗！航空行业简直不人道！”
    “啊其实是替别人顶班，家里本来也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年夜饭也不吃吗？”
    “如果有时间的话大家会吃个火锅！不过自从我上班之后就一直在如果！”
    严钰拿着一饭盒梅菜扣肉还有荷叶饼直接咚在桌子上“过年就是过年，要吃肉的！多吃胶原蛋白是有好处的！”严钰指了一下自己的脸“就是吃这个才好这么快！”
    “管哥！你什么时候都有家属送饭了？”几个人再次开始起哄，全都凑上来表示要有肉一起吃。
    严钰叉着腰吸口气“吃之前记得自己买保险，我可能会把洗衣粉当成盐撒进去！当然，冰糖也有可能是明矾块！”
    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狍子不仅不会跳舞，也不会做饭……
    当然，最后管哥还是非常大方的把梅菜扣肉分给了大家，自此严钰的梅菜扣肉在塔台上成为了一个传说，一个十分神奇十分美好的传说。
    “嫂子！你要是真调的洗衣粉，那你做的什么香皂肥皂洗衣皂我也吃啊！”还肥皂？你先洗手去吧！
    “嗯嗯嗯！这味道就和邻居家的一样香！”从小就喜欢蹭邻居家的饭吧！
    “能吃一口热饭简直要双眼泪花流！”又不是最后一顿，哭个啥？
    “嫂子家缺洗衣粉吗？我管买！”缺洗衣机！
    “这手艺还开什么飞机，开馆子吧！光养活我们这群人也够你当老板的发家致富了！”
    只卖梅菜扣肉的饭馆子吗？严钰是打死也不会说她只会做这一道菜的，即便梅菜扣肉有这样高的逼格和等级，可是除过这个严钰连西红柿炒蛋都不会做。
    不会做，就是不会做！
    “那个，嫂子是你们送给我的外号吗？”严钰支着下巴看他们。
    “我先去看一下那边的梅菜！”
    傻子你朝着大家喊了一句啥？严钰再也忍不住朝着管哥的小空管们笑出声来。
    那边立即发现说错了话满脸通红“是那边的飞机……”
    管哥的嘴角也微微弯出来一个弧度“好了吃完快干活！飞机可不敢唬！”
    严钰也自觉的收拾掉饭盒“你们忙吧！我先走了！明年再给你们做！”
    “嫂子再见！”严钰被投过食的空管们欢送出来，怎么看，都很有代入感。严钰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心甘情愿的变成这群咋呼的嫂子的，难道他们是在暗示我，下次给他们包饺子吃？
    严钰回家的时候是九点多，春节联欢晚会才开始没多久，飞机放飞的高峰也才开始，她把房子里的灯全部打开，制造一种热闹的气氛，然后开始看春晚。茶几上摆了几个橘子，摸起来冰凉凉的，机场附近不能燃放烟花，但隔着窗子还是能看见远远的城市灯火通明，绚丽异常。
    梅菜扣肉是严钰从狍子爸爸那里学过来的傍身本事。
    从前过年的时候严爸都会给严钰包大红包。
    “你猜爸爸爱不爱你啊！”
    “爱！我已经看到大红包了！”
    每次严钰这样说的时候爸爸都会笑着把红包给她，现在才觉得那时候只懂得谈钱的自己是多么庸俗！
    如果说前些年都有足够忙碌的事情来促使严钰好好学习，那今年，真的有足够时间让她来思考些什么了。
    她拿出手机，慢慢的拨了个号码。
    “你好！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您的来电信息将通过短信的方式告知对方……”
    严钰没听完，直接把手机挂了。
    的确，严钰走之后严爸大概已经不再有守夜的习惯，代替一个人孤零零守岁的是早早入眠。
    严钰摊在沙发上，小品相声吐得还是那几个槽，被攻击的还是动不动就瘫痪的城市交通，乘过梅菜扣肉的饭盒有一层厚厚的油，也被扔在厨房懒得洗。
    仿佛所有的热闹都和严钰无关。
    她一直摊在沙发上睡觉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才连忙爬起来擦了一下口水。
    电话是管哥的。
    “喂？”
    “再做一份梅菜扣肉好吗？”
    严钰没有说话。
    “我看到你的灯亮着，觉得你应该没睡，现在已经到‘明年’了！再做一份好吗？”
    严钰抬头一看表，一点半，电视上正在难忘今宵，确实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严钰笑了“上来拿！你总不想蹲在我家楼下迎着西北风吃梅菜扣肉吧？”
    “好的机长！”
    管哥上来的时候还挺风尘仆仆的“怎么？你过年也不回家？”
    “我是有家回不去！叫我老爸赶出来了！”严钰从微波炉里掏出来解冻好的肉“你要是迟来一天，这块肉必然被我解决掉！”
    她在切肉的时候管哥就靠在厨房的门边上，“我可不想当白吃，有什么下手能打么？”
    “那你来切肉吧！”
    “我小时候也会帮我妈切肉，我妈总说我切得很好！”管哥说着叹口气“不过很可惜，几年前妈妈去世了！”
    严钰抬头“这我可以安慰你！我五个月的时候我妈就没了！够小吧！”
    管哥朝着她笑了笑“今天真是谢谢你去塔台上关照大家，他们平时吃东西也不是那么狼吞虎咽的，确实是今天基本一天都没吃全都顾不上吃相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你做的好吃:）！”管哥又想了想。
    “哈！吃我的嘴软了吧！”严钰把油倒进锅里。
    “不过今天在机场你跳的真的很好！”
    ……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厨房里沉默了一会儿。
    “小钰你有男朋友吗？”
    严钰摇头“从来没有过。”
    “那我们先试试吧！”
    “行！”
    这两个人好像说的行云流水一点都不脸红。
    “这两天你还有班吗？”
    “下次飞要等初三，管哥你呢？”
    “因为今天加班到一点，所以之后可以休息一天半。”
    梅菜扣肉的香气氤氲在厨房里，大半夜折腾着人做出来，吃不完的话就直接——
    梅菜和肉一起扣脸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