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梦蓝霄

严钰申请了第一阶段副驾驶（F1）的考核。
    临时抱佛脚看了一下理论知识，严钰将其美名曰忆苦思甜。
    “你理论答的怎么样？”小芝坐在她身边，一脸的坏像。
    “也就，妥妥的过吧！”严钰正在整理桌子上的书，那边小芝对着她上下打量，就是不说话，“你看我干什么？”严钰被看到浑身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好吊哦！”小芝咧着嘴，“我就是好奇狍子都是从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是不是因为感染了我的智慧……”
    “明明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的！”严钰看都没看她，只顾着低头干活。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呢！”小芝有些调侃道。
    严钰一愣，随即笑了：“我下午就有排班！你别急！马上就上！”
    小芝：“……”
    屋子里有淡淡的茶香味，角落堆着几个牛皮纸购物袋。不知道小芝又从哪发了横财大出血去了，严钰抽了抽鼻子，准备低头看一下表。
    “啪嗒”一滴鼻血落在手背上。
    “卧槽！狍子你昨晚上看黄书了吗！哈哈哈哈哈！”小芝直接笑倒在沙发上久久不能释怀，看着严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洗手间。
    “看你妹！昨天流控我们最后一架晚上……不对是今天早上四点多才落！”厕所里的淙淙水流之间传出这样一声嚎叫。
    “四点？落这么晚？”小芝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
    “这是我落的最早的一次！”严钰从厕所里走出来，有些自嘲的说道。
    小芝正了正嗓子，装作严肃的样子：“那你还不睡觉！”
    “怎么？你准备投诉我疲劳驾驶？”严钰努力的将纸团起来止血，“下午加机组，晚上才飞。”
    严钰想了想：“马上要考F1，何况最近快要复训了，我怎么会犯那种原则性错误……”
    一说起复训，小芝也顿时蔫了，不仅严钰有复训，空乘也有每年必度的安全培训。所谓的安全培训大概就是一项把各位空乘往死里作的项目，结束后往往腰酸背痛浑身乏力。
    她想着想着就打了个寒噤：“我要去敷个面膜压压惊！”说完自顾自走了。
    严钰总觉得小芝最近不对劲，可是她还忙着考核，只是简单地下了个定论就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下午严钰提前到了机组休息室，唐朴已经在里面和空姐们侃侃而谈不亦乐乎，他总是企图在空乘们中间树立一个无所不知的形象，只不过事实往往是适得其反。严钰也没兴趣再看，自己找了个座位从头翻了一遍航线资料。
    老郑不穿制服的时候带点文雅气，但是那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倒是不管穿不穿制服都没变。空乘在舱门口微笑着说：“欢迎乘坐本次航班！”严钰也笑着打了招呼，嘴甜一点可以讨空乘姐姐的好，严钰有深刻的认识。
    做完这一切严钰赶紧找到自己的座位，蒙下头开始睡觉，对于感受过鼻血喷涌的她来说睡觉才是正事，其他都是浮云。
    家里面的气氛和这边完全不同，小芝在卫生间精心晕染着自己的妆容，换了新买的连衣裙和鞋子。凰飞的单身派对马上就会开始，循着即便是一点点的脱单光芒，任何一个参加的人都不容马虎。
    小芝虽然在严钰面前表现的比较脱轨，可是在外人眼中她是个开朗大方的好女孩，外加上她健谈的个性，在凰飞的空姐中间很吃得开，和几个来参加的飞行员关系也不算淡。
    小芝在一群空乘中显得很出众，很快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讪。
    “能不能聊聊？”小芝回过头，身后的人正用白皙的手指夹带着递过来一支高脚杯。
    攀谈就在这样的契机下开始，对方是凰飞刚刚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机长，名字叫李邵诚。他看起来是个相当注意生活细节的人，只凭他身上散发出的Midnight In Paris的淡淡百合香气，就能令小芝对他的好感倍增。
    同事给小芝打过预防针，这位李绍诚机长与其他机长带着一种浑然不同的格调，何况新来的机长总是带着一种神秘感，他在空乘中间是抢手货，大家都在跃跃欲试的同时等待着看什么样的女性能够征服他。
    小芝就是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进行试水的，更让她惊奇的是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居然出奇的相似，李绍诚为人同样幽默健谈，一举一动文质彬彬。
    小芝端着杯子挑眉看他：“李机长自己不喝酒？”
    “明天还要飞，何况我喝过酒之后的样子并不好看！还是留个好一点印象比较好！”李绍诚带着小芝找了一块比较僻静的地方，开始认真的聊起来。
    李绍诚举起自己的袖子：“你知道机长为什么有四道杠杠么？”
    “专业，知识，技术和责任！”小芝抿了一点点杯子里的蓝色液体，入口的果香慢慢过渡成清酒伴着辛味的醇香，小芝皱了一下眉头：“FantasticLeman（梦幻勒曼湖）！”果然像极了李绍诚其人的风格。
    李绍诚看着她笑了，微微点头道：“看样子你懂的不少！”
    小芝脑子里都是严钰拿着制服和她嘚瑟的样子，那每一条杠杠的意义都是严钰在她耳边念叨着让她滚瓜烂熟的，那时候烦透了的小芝完全没有想到如今还能在这种场合派上这样的用场。
    她于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其实都是朋友教我的，并不是很多！”
    这边严钰打了个喷嚏被直接惊醒，她揉揉眼睛，飞机还有二十分钟降落。
    老郑就坐在她身边，双眼微阖仿佛也是正在补眠的样子，只不过手放在座位的扶手上不知道在拨弄些什么。
    睡着了都不安稳，严钰下意识摇摇头，“四条杠……”她轻声的唤道。
    “你申请F1（第一阶段副驾驶）了？这么急着想升四条线？”老郑像诈尸一样问了一句，吓得严钰一个激灵，“嗯……那个……”吱吱呜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酒吧里的派对还在继续。
    “这第四条线究竟是什么责任呢？难道只是对自己的乘客们？”李绍诚翻了一下手腕，四条象征身份的杠杠在昏暗的灯光下流出一抹金光，“也许是对自己的另一半！”
    小芝晃晃酒杯，露出一个优雅地笑容，会骗人的机长海了去，大家勾搭异性比的也无非就是看谁的好话说的更贴心，可是这种话在女性之间受用的很，大家喜欢对说这种话的人名之曰成熟的男人。
    “这话说着就像是个骗子！”李绍诚自嘲的笑了起来，“可是我知道有时候是该连自己也一起骗了的！”
    小芝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举起杯子喝酒来解闷。李绍诚把他的杯子挡在了嘴边：“你一个人在外面，就少喝一点吧！大家都方便！”
    话音一落小芝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了醉意，她摇摇头，朝着李绍诚笑了。
    “像你这样优雅又博知的女孩子，如果再听话一点会更招人喜欢！”李绍诚把酒杯从她手里拿过来，“简直就像是我以前喜欢的那种！”
    “那李机长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还是这样的，不过多一个条件。”李绍诚转身回了一下别人邀他的酒。
    “什么？”
    “她也要喜欢我才行！”
    话说到此，两个人相视而笑，从上学开始聊，说了不少小时候的事。
    李绍诚看看表又环顾四周没剩几个人，于是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小芝自己回去的确不方便，她仰着头细细一想：“那就麻烦了！”
    哦，美妙的夜晚，小芝仰望着星空，朝着帮她打开车门的李绍诚点头微笑。
    外场。
    夜航往往更让人花心思，严钰开始按照平时的规则做航前检查，她的小马甲在机舱外颇为显眼。
    “听说严钰在同期学员里很优秀！”唐朴活动了一下手腕，“现在也终于要放F1了！”
    “够快了！”
    “恩？”
    “刚才她自己说的什么？”
    “第四条杠杠是责任？”唐朴的眼神从飞机外面换回到老郑的背影上，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声音道：“是这样，她说的没问题。”
    “你觉得严钰这个人怎么样？”老郑调整着自己的座位高度。
    唐朴卷卷舌头，试探的说道：“胆子大，敢说敢做！其实要是在别的大队，她早就……”
    老郑仰仰头：“该放F3了？”
    唐朴撇撇嘴：“也不是这么说……”
    “她要是越不过自己，放的多快都是白搭！”
    “越过自己？”唐朴眯了眯眼睛，“你是说……”
    老郑没再说话，严钰回来了，临近复训以及考核，三个人都不想影响现在所保持的平衡。
    城市中灯火阑珊。
    “李机长以前在哪个公司高就？”小芝打量着这辆玛莎拉蒂的内饰，似乎和主人一样有品味。
    “算不上高就，是国外的维珍！”
    “维珍？是被《Travel+Leisure》杂志评为全球十佳的维珍？”小芝略微惊喜的问道，她侧头看看那边李绍诚意味深长的表情，一切便豁然开朗。
    “的确……”李绍诚目不旁视。
    整个车里面产生一种微妙的气氛，似乎无法描述带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严钰遇到流控在B市盘旋了一小时，她回来的比较晚，进卫生间梳洗时候只闻到了厕所里淡淡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