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善男 我非信女

整个晚上，罗希都不在状态，饭桌上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萧智倒还好，说说笑笑的也算正常，只是面对罗希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不怎么说话，又不好干瞪眼，唯一能让自己分神的一件事就剩吃了，罗希破天荒的打破了常年不吃晚饭的习惯，坐在那里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
    一直到三个人走到停车场，萧智开着车先离开，罗希才趁萧勉不注意叹了口气。
    “上次在机场碰见的熟人就是萧智吧。”
    刚坐上车，萧勉看着罗希如释重负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怎么知道？”
    “猜的。其实你早说出来不就好了。也就不会这么尴尬了不是？”
    罗希本就不快，如今萧勉这点带着玩笑的话在她听来完全是一种嘲讽“那你干脆不要安排这次见面不就更好了吗？不是我想见你弟弟的！”
    “怎么了？”萧勉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罗希发完脾气又觉得自己这脾气闹得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冷这张脸“没什么。”
    “要是你见着他觉得不自在那以后尽量不安排你们两见面的场合了。别生气。”
    说着容易，可是他们怎么说也是堂兄弟，以后要见面的场合多得很。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段幼稚的过往没什么，放在罗希心里总觉得掺杂了些不可言说的别扭。
    “最好连你也不见。”罗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听见算了。”罗希往副驾驶椅背上一靠开始挺尸，眼睛轻轻睁开一条缝看了看萧勉，也不知道那句话他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的没听到。反正他的脸色此刻能冻死苍蝇。
    因为罗希的矫情，萧智回来后的家庭聚餐罗希也没有去参加。萧勉只身一人前往后，又开始被各路亲戚询问老三样：工作怎么样？找了对象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前一个问题还好回答，后面两个问题问多了难免让他有些心里不舒服。有女朋友不让带回家，正式场合都不出来这算哪门子谈恋爱。
    当晚回来就有些不高兴，罗希披着浴巾给他开门，他扑上来将人摁在墙上狼吞虎咽，也不管罗希愿意不愿意，一只手抓着她的胸揉的兴起，一只手伸进浴巾里。刚洗完澡就是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芳香，他有的放矢，自然一下就探入她的隐秘之处。摸到某处的湿湿热热，萧勉大喜过望，这丫头今天挂了空档。
    他这么炙热的体温和极具技巧的探索，罗希自然也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去……洗澡……”她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就一会。”萧勉搂住她两人跌跌撞撞的到了阳台上。
    外面华灯初上，浮华名利的大世界。灯火把漆黑的夜照亮，这样的红尘谁不喜欢？
    萧勉把罗希抱上阳台的护栏，罗希害怕，双腿下意识的夹住他精壮的腰身。自从萧智回来以后，一直到现在半个月他们连接吻都没有过。罗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真的是因为萧勉是萧智的哥哥才不想和他亲近，还是因为钟码那条短信让她正好找到了借口疏远萧勉。
    真的是因为萧智吗？
    “想什么呢？这种时候你还能一心二用？”萧勉惩罚性的用力咬了咬她的唇肉。
    罗希回神。姜还是老的辣，连她心思不在这里都能感觉的出来。
    再一回神，她整个人神经绷紧了。萧勉的手游走到了她身体最羞涩的部位，停在入口处蠢蠢欲动，他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可是罗希想拒绝却找不到理由。
    他们认识以来，除去那次酒后的胡来，这是第二次。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年代盖着被子聊天的男女好像真的只有他们。
    “今晚……给我……”
    这是萧勉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把自己的欲望说出口。罗希一听这话，心里紧张的发麻，那种紧致的麻痹感从她的脊椎末端向上延伸，通过后脑勺的脉络直击头顶。
    所有后续要发生的事情都在一念之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罗希徘徊在二者之间，陷入泥沼。
    她一分神，萧勉自然也就感觉出来了。他看着罗希“你在犹豫。”
    “……”
    “为什么。”萧勉的沉着脸“我以为我们的认知是在同一水平上，起码在这种时候你不会用心不在焉和犹豫。”
    “对不起。”罗希知道她的迟疑和抗拒早已被萧勉看穿“我是想着……”
    “想着萧智是我弟弟？”
    他都这么说了，罗希还能怎么说，只能咬着下唇扭头不去看他。
    “你真的是因为萧智是我弟弟吗？”萧勉强压着怒火“还是这只是你抗拒我亲近的一个借口？”
    “我……”
    “连解释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对吗？”萧勉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凄惨“希希，这段关系有时候我看的比你要透彻。”
    “少自以为是！你不要以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人定性了！”罗希想要狡辩。
    “你若是真的爱我会介怀萧智吗？你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放到现在社会连恋爱都算不上的青涩回忆，你真的能尴尬成这样？那我问你罗涵呢？你和钟码在一起你不会因为罗涵而觉得别扭吗！”
    “够了！”罗希怒了。她用力推一把萧勉，却忘记了自己坐在阳台的栏杆上，身后便是悬空，即使楼层不是太高，一个疏忽掉下去也是非死即伤。她背后失去倚靠，整个人的重心向后仰去。
    萧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腰往身后一退这才把她拦回来。刚才下坠的感觉太真实，罗希吓得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萧勉也被她吓得不轻，此时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的“你再胡闹我真把你抛下去信不信！”
    “……我不想死……”
    出乎萧勉的意料，罗希没有对他的恐吓怒目圆瞪，而是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眼泪汪汪看着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食指不放。
    萧勉知道她擅长装可怜，可是这次这般脆弱无助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圈住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后背。
    “……不凶我……”
    “好！不凶你。我们进房间。”
    罗希总觉得自己有化险为夷的运气。每次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总会有一件事让她从巅峰处平稳下降。她不否认刚开始真的被吓到了，吓得整个人都有点蒙，整个脑仁急速收紧，可后来看见萧勉似乎比她吓得还厉害她就像趁着这事就这么蒙混过关。两个人的矛盾，总要有一个契机来运转。
    她的运气果然不错，事实上萧勉还没来得及和这厮好好掰扯这件事，那个南澳铜矿的合作项目就搁浅了，他的公司一直想和其他公司合作开发这个铜矿，结果却事与愿违。萧勉在得知结果后有些精疲力竭，这是自己着手的第一个大项目，想促成的心思比谁都重。
    这事还是从阮橙口中听说的，虽然萧勉在她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把情绪表露出一丁点，可是罗希注意到他的烟量增大了不止一点，好几次进他房间收拾，烟灰缸里的烟头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罗希想劝劝他，或者安慰安慰，转念又觉得既然人家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你上去叨不叨给人胡说八道一通反而让人觉得更累。
    女人适当的时候应该没心没肺，就算真的没有那么粗线条也要让自己装得没心没肺，圣母什么的也不是谁都喜欢的。
    她拿起资料翻了翻：南澳铜矿的一份材料，挺厚一本的，Title的下面还有一个“严格保密”的字样。接下来就是什么铜矿的品位、储量还有矿山周边的水力、电力、交通情况的介绍。罗希一个都看不懂，随意翻了两下，又把它放回原处。转身要走，她又想起了什么。拿起那份资料，显然是经过加工的，厚厚一本的资料最首页有一个集团LOGO。罗希端详了好久一直觉得眼熟，直到看清楚LOGO上一个扭曲的“Z”突然反应过来：钟码！
    对！钟码前段时间也念叨过一个铜矿的事情，听他电话说是手上有个矿正在寻找合作商，他们前段时间组织去考察勘探过。
    罗希溜进自己房间拨通了钟码的手机。
    “希希。怎么了？”钟码把她又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你最近在忙的那个矿是不是南澳铜矿啊？”
    “怎么了？”
    “好奇。你快告诉我啊。”
    “对。”
    罗希十分钦佩自己的无意识记能力“那明天晚上我去找你。今晚有空吗？”
    “可以。是想吃什么了？还是想看电影没人陪？”钟码声音听着很愉悦。
    “哎呀，一时说不清。晚上见。”
    罗希早早的就到了钟码的公司楼下，给钟码打了个电话他就下来了。
    “想去哪里玩？今天事情处理的早，可以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兜兜风。”
    “哪都可以。”罗希跟着他上了那辆卡宴“今天有事求你呢。”
    “希希还会有事求我？那行！去个安静的地方。”钟码似乎很吃她这一套。
    钟码带着她到了程宫的一处会所，找个间安静的房间要了壶祁门红。
    “天开始转凉，喝点红茶暖胃。”
    罗希拿起他倒好的那一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你想要找我什么事啊？”钟码看着罗希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忍俊不禁。这丫头从来心里藏不住事。
    罗希喝完杯子的茶“你最近是不是在搞一个南澳铜矿的项目啊？”
    “对啊。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你们现在是在找合作企业吗？”
    “嗯。”钟码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其实……萧勉的公司蛮有实力的，你为什么不选啊。”
    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萧勉来求他。钟码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萧勉叫你来的？”
    罗希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这件事说出来，钟码迟早都会变成这副吃人的样子，索性痛快一点。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我是看着他最近压力很大的样子……”
    “心里舍不得了，所以来求旧爱给他一条生路。”钟码半眯着双眼，俨然一副压抑怒火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说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和他的关系……”
    “罗希！我没有那么幼稚。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没错，但是和合作商的选择不是由我说了算。”
    钟码看着罗希那半信半疑的样子，心里更是恼火“一个矿的投资普遍来说都要20个亿左右其中还牵涉到被收购矿所属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投资经营风险。收购的话，我们和国企合作更加稳妥，而且和银行贷款也会更加容易私营企业考虑的事项更多、更细，碰到的困难也就越多。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都是求财，这你也知道。我秉持的是有钱大家赚。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大家双赢。另外，我也从来不会把私人的想法附加到工作中，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拒绝钟萧勉的公司来替他说情来的。那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谈的余地。”
    罗希从来没有和钟码谈论过工作中的事情，此时他的杀伐果断一览无余。这样的凌厉气势让罗希有些陌生，再加上他黑着一张脸，更加加重了他不快的情绪。她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你别总是上纲上线的！”罗希不耐烦了“因为这件事来找你跟我喜不喜欢他没关系。”
    他以为她想他了，所以从她昨晚打电话来开始就加快手中工作的进度，能完成的尽量都完成，只为了今天能早一点下班带着她去想去的地方转一转。结果……呵呵。
    呵呵，这两个字真是让人有无限自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