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5 离开和信仰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也再没见过吉白易安,听人说她因做了错事被她的父亲关了禁闭,并且在一百天内不许出门。我变得更加寝食难安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后果由我来承担,这样做是不公平的。我觉得必须要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最后的结论就是:只能离开——带着我的爱人一起离开。
    我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留给萨德教士,还有一封是写给吉白易安的,我认识她家的那个仆人,我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帮我转达,他欣然同意。我在信上对吉白易安说,她的父亲已经言辞拒绝了我,如果还要在一起,就只能离开。我答应会给她一世的幸福,我希望她能和我一起走。我说我会在她收到信的第二日的午夜时分等待和她离开,我会在城东的麻子街等她两个时辰。无论她来不来,我都会离开这里,因为我认为自己已经无法立足。然后,我会从东门出去,一直向东,到达那个据说是非常富饶的东方,开始新的生活。
    那天午夜,我像往常一样陪着萨德教士做完了祈祷,然后就搀着他回到了他的住处,我的心里对他有着无限的愧疚,但我希望他能理解,而且他也一定理解我,他是占星师,或许,他已经在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我出走的迹象。我有礼貌的同他道别,他看了看我,笑着说:“走吧。”
    我开始以为他一定知道了我会离开他,但后来想了想或许只是让我回去睡觉,但也许他就是真的知道,只是他没有阻拦我。我把写给萨德教士的信封端正的放在桌子上,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就直奔麻子街。
    夜晚的街道很是清冷,秋意已经越来越浓了,在万物走向结束的季节,我为自己选择了一个重新的开始。
    我的脑海一片空荡荡的,这个状态起初还有些让我担心会不会迷失了走路的方向,但我很快发现这种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因为,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可以成为我离开的方向。
    又过了一个时辰,我变得不安,并开始不停的跺着脚,在这个极具挑战性质的冒险即将开始的时刻,我心里只有寒冷和担忧。过了一会,街道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人披着一件莲蓬衣,头上围着几圈围巾,再近一些,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快步走上前去,激动的扶起她的双手说:“你终于来了。”
    她笑了笑说:“先走吧。”
    我看见她的眼圈泛着红色,应该是刚刚哭过。但我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么多,我迅速的接过她的包袱,就携着她快步走向东方的城门。在三里之外的那间茶铺,我又取了提前寄存在那里的一匹马,茶铺的老板已经把它喂得饱饱的。
    一路风餐露宿,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夜,我们总算到了西安府,满眼一片繁华,我本想就此停下,但是吉白易安又有些担心这里人多眼杂,她说她的父亲知道她出走后一定会派人追过来,这里显然还不能停留。我们于是继续往东走,最后来到了湅水之旁的临猗,并定居在了那里。我没有吉白易安的那种担心,因为我知道萨德教士在看到我的信后一定可以理解我。
    我们后来卖掉了马,又购买了一所民宅,并用自己的积蓄做起了小生意,虽然辛苦一些,却也是有声有色,生活不知不觉渐入佳境。我后来问吉白易安会不会后悔跟我逃到这里来,她莞尔一笑的说:“你的人生不必再为此烦恼,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虽然已经离开泾州很久了,但吉白易安还继续着她的信仰,她还会每天按时祈祷,九月还是她的斋月,只是她不用再戴面纱了,不然就显得太过于另类了。我也会祈祷,并和她一样也是每天五次。如此看来,我们似乎都没有背叛我们的信仰,那我们背叛的又是什么呢?吉白易安说她背叛的是那个家族,我说我背叛的也许是萨德教士,但仔细想一想,我似乎又没有背叛他,虽然时过境迁,但我还在笃信着他传给我的那些教条。新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难以改变。我喜欢这种生活,和吉白易安在一起让我觉得生活充满了温暖,我喜欢看她走路的样子,喜欢看她祈祷的样子,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那份爱慕随着岁月的深入已经越来越浓。
    两年之后,我们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一个男孩,我给他取得名字是亚里坤,意思就是火焰,这代表了我的信仰。吉白易安说既然已经定居在此,最好起个汉姓名字,我于是又给他起了另外一个名字——临墨。
    生活因为临墨的到来变得丰富多彩,当小家伙五岁的时候,我就把他送去了私塾,我和吉白易安都希望他能多读诗书,并在将来有所作为。在孩子信仰上,我们都没有强迫他做过祈祷,更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洗礼。在信仰的追逐上,我们都曾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们希望他能换一种方式去生活,那样也许才更适合他的成长。
    又两年后,听说厄鲁特王的后代们蠢蠢欲动,清廷再次派兵西征,并且一路征兵,壮大人马,县城里的很多人都被拉去当了兵。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父亲,情景或许就是这个样子,那时的部落也会有自己摊派的名额,只是我们是个小部落,青壮年并不算多,首领为了留下自己的儿子就把我的父亲推到了前线,后来,他一定是战死在了那个战场。我曾经为此无数次的祈祷,我希望他还活着,但我记忆里却不知道他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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