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6 除了神,世间唯你最好


不久后,西边又传来消息说那边的夷教因为煽动教徒对抗朝廷征兵引起了清廷的愤怒,清廷已经下令驱逐“三夷教”,并逮捕了各个教会的首领。我立刻就为萨德教士担心起来,很快就传来萨德教士和其他首领被收押并会在秋后问斩的消息。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吉白易安,并且决定立刻回去拯救萨德教士,她立刻就哭了出来,并说如果走就要一起走,她不会带着临墨在这里苟且生活。我抚掉了她的眼泪,又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她却还是执意要去,我只好又另做打算。我希望能在拯救出萨德教士后,带着来这里生活,所以我们并没有变卖掉这里的一切,只是锁上了门,就踏上了西行的马车。
    长途的跋涉让我们都有些吃不消,几天之后,临墨就发了热病,我们只好停了下来去求医问药,调理好了才又重新出发,而这时的节气已经临近霜降了。
    泾州还是原来的泾州,只是这时城外有了驻扎的军队。吉白易安又带上了她的黑纱,我们在一个僻静的胡同找了一间小酒店住下了。当夜我就出去打探萨德教士的消息。听人说很多反对征兵的人都被关在了荆州府衙,几个首领也会在十天之后斩首示众。
    我于是连夜赶去府衙,买通了衙役,见到了萨德教父。他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蓬乱的头发就像当年走出沙雅的样子,只是他更显苍老了,所有的头发都已经变成了白色。他斜倚在墙角,虽然闭着眼睛,嘴唇却还在不断的抽搐,我的眼泪忍不住簌簌的掉了下来。
    我赶紧跪倒他的身前,轻轻的摇了摇他,他睁开了朦胧的眼睛,见到是我,笑了一下说:“我们这是在至善之宫相遇了吗?”
    “不是,这里是府衙,听说您遇到了难,我就从山西赶过来了。”
    他听完,看了看四周破败的墙壁,又看了看我激动的说:“真的是你吗?我的孩子。”
    “是我,真的是我,萨德教士。”
    他听完忽然又收敛了笑容,有些吃力的说“你不应该回来的。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您不应该在这里承受那么多的苦难,您可是琐罗亚德斯派到这片土地上的善的使者啊。”
    “战争是邪恶之神发起的,朝廷可以派他的军队去攻打,但我不能让我的教众去白白送死。我知道朝廷的行动会对我们不利,但我不能躲避,因为我是他们的萨德教士,我必须带领他们捍卫我们的信仰。不然,在终极审判之下,我们都会堕落而入绝狱。”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死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搭救您的。”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必如此,如果想走的话,我早就走了,我既然选择留了下来,就不会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时,牢门口的衙役开始催促我了,我整了整萨德教士的衣服说:“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我一定会尽快救您出去的。”说完,我就匆匆离开了。
    我在一个衙役口中得知沙木正是这里的知事,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但我还是要去试一试。
    吉白沙木是吉白易安的哥哥,这也是我决定铤而走险的原因,我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并放走萨德教士。我们的见面是在剑拔弩张之中开始,他直接就拔出了他的佩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说:“你到底把我的妹妹带到哪里去了?”
    “当初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听说萨德教士遇了难,我们才又奔波回来,她现在就在一家酒店里,你若相见随时都可以去见她。”
    他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我,然后又凶狠狠的说:“快带我去找她。”
    在漆黑的夜色下,沙木拿着火把和我一起走向那个小酒店,他说萨德教士是罪有应得,我没有和他狡辩,我们之间的仇恨的种子在我和吉白易安一起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当吉白易安见到沙木的时候,两个人都大哭了起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吉白易安又诉说了我们离开之后的种种经历和后来的生活,沙木看了看正在炕上睡觉的临墨,又看了看我,声色俱厉的说:“你要是对易安有半点不好,我就会杀死你。”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萨德教士的生死,用着近乎乞求的口吻对他说:“希望你能看在易安和临墨的份上,帮我一个忙,救救萨德教士吧,如果没有这个善良的人,我早已经死在千里之外的沙雅了。”
    他没有理会我,只是和吉白易安说着家中的事情,他们的父亲在我们出走之后感觉家族的荣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于是主动辞掉了长老一职,他也曾派沙木和沙可出来搜寻我们,只是在两个月后无功而返。再后来,沙木进了府衙,并做了知事,沙可则继续管理家族里的事务,现在也都已经有了膝下儿女。他们的父母一直挂念着吉白易安,担心着她的安危,常常念起名字就会伤心落泪……
    当我送走吉白沙木的时候,他说因为官府现在时常就在街道上抓人去做壮丁,街上已经很少人了,所以我们白天最好不要出门,又说他会派人送些可口的饭菜过来。根据沙木的意见,我们先不让易安去见父母,因为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有没有原谅她,至于萨德教士,他说他会想想办法的。
    我又开始不遗余力的四处奔走,去拜访昔日的拜火教众,虽然他们对自己信仰还不曾改变,但对于拯救萨德教士却只是一筹莫展,他们都是平凡又穷苦的老百姓,谈论去府衙的牢狱救人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些为难。现在沙木就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有了他的允诺,但他说话的口气并没有给我多少自信,毕竟萨德教士已经成了一名死刑犯,这对谁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我后来又去过一次死牢,萨德的气色比上次见到他时更差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但他还是那么的安详,他说他在等待死亡,因为至善之宫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我认为一定是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但他却坚决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说我正在努力救他出去,他却说他是不会出去的,如果可以殉教而死,那也是一种无尚的光荣。但我不允许他那样,他必须要活下去,他可以放弃,但我还要必须努力。
    霜降后的第八天,也是死刑将被执行的倒数第二天,沙木来到了小酒店。他急火火的说:“你们白天找好马车,晚上就可以拉走萨德教士了。”他说他已经找好萨德教士的替身——一个和他有些相似并且已经患了失心疯的死囚。我忍不住一阵感激涕零。虽然在沙木的口中得知他们的父母对吉白易安的出走还是心存芥蒂,但吉白易安还是决定随着哥哥回家看看。尽管对于这次见面的前途未卜,但我还是把易安和临墨带到了沙木面前说:“带他们回家看看吧。”然后又看了看吉白易安和临墨说:“今天的午夜,我会在城东等你们。”说完,我就立刻转过身去,那一刻,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虽然我对于这次见面的后果未卜,但既然吉白易安想回去看看,我就会让她回去看看,我欠她的的确太多。送走他们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带着萨德教士独自返回临猗的准备。
    深夜的时候,沙木带着我来到了萨德教士的牢房,他正躺在一堆已经被□□得破烂不堪的稻草上,我走到他的跟前摇醒了他,他见到是我,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说:“是到了做祈祷的时间了吗?”我说:“不是,我是来带您离开这里的。”他听完立刻就不住的摇头说:“不去,不去,我哪里也不去。琐罗亚德斯是不会原谅一个临阵脱逃的人的。”我想到他会如此,于是从腰间拿下葫芦,倒了一碗酒说:“既然您不愿意离开,我也没法强求,但我请您一定喝下这碗酒,算作是给您老送行。”我说的声泪俱下。
    萨德教士吃力的举起手臂,抚摸着我的脸庞说:“除了神,世间唯你最好了。”他说完,就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约莫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萨德教士就倒了下去。在一个狱卒的帮扶下,我把萨德教士背到了马车之上。之后,我就驾着马车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先带着萨德教士来到了酒店,帮着他清洗了浑身的伤口,并用提前买好的创伤药给他敷上,并把伤的严重的地方包扎了起来。因为他从来不穿新衣服,我就给他换了一身我的衣服,并把换下来的带着血迹的衣服收了起来,然后,又把他背到了马车里。我担心我是不是放了过量的麻药,因为都过了这么久,萨德教士还没有醒来,我又给他喂了一些水,就驾着马车直奔城东。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