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28 秋游百花山—下


向导名字叫二麻子,是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很是腼腆,每次有话要说的时候就会先看着前面的山顶或是远处的树林,他说他也只是熟悉山上的路径,至于其中的典故和历史却是知之甚少,我们对此也是没所谓的,只是告诉他哪里景色好就奔哪里去就好,在太阳落山前把我们带回酒馆就可以了。
    百花山并不算是陡峭,只是我们出发点有点早,山里的雾还没有散去,野草上挂着的露珠也没有掉落,连狭窄的山路也是湿润的,二麻子怕我们滑到,特意放慢了很多的速度。依二麻子所说的,既然已经赶不上去山顶看日出,就不必急着赶路了,索性就边走边玩,他说百花山里有雾的风景和没有雾的风景不同,上山的风景和下山的风景也是不同,只是他们那些粗人不懂得欣赏,除了能看见乌压压的一通墨绿,就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东西了,读书人却要高明一些,有人还能把这些装进画里。我们听了哈哈大笑,他也就跟着我们一起笑。
    山里不时地传来各种鸟的叫声,我们就会好奇的问他这是什么鸟、那是什么鸟,到了后来,他只要听见了不一样鸟声就会主动的告诉我们那是什么。除了那些动听的鸟叫,草丛里还会时不时的钻出一只野兔来,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二麻子看见我们的样子就笑着说“不就是一直兔子嘛”,后来,我们又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野兔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时茂盛的草丛里还会扑棱棱的飞出一只野鸡,罗梦良不住的感叹说:“要是带只□□来就好了。”
    当我们快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冒了出来,山里的雾也随着散尽了,那些远处的风景忽然就呈现在了眼前,我们忍不住一阵感叹。在蔚蓝的天空下,几片洁白的云彩依然在山顶上逗留,那些山脊上的松树和桦树错落有致,像是用剪刀修剪出来的一般镶在那里,山谷里也渐渐有了那些鸟儿们飞翔的痕迹,远近各处的山坡上也被各色的树叶渲染着,黄的、绿的、红的全都交织在了一起,看上去是一派的绚烂。我沿着山路向上看了看,前面似乎终于陡峭了起来,那□□的山石彰显着山的险峻,一条崎岖的小路在林间若隐若现,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赶到那里,然后继续向前。山下呢,我们已经可以看见整个村镇的轮廓,看上去就是个很不规则的月牙形,房子大多依山而建,我们饶有兴致的停下来在找寻酒馆的房子上比较着眼力,如果可以看见那个幌子,找到酒馆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了。
    二麻子看了看远方说:“别看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山里还是有和平的。”我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就见他不紧不慢的弯下腰去在灌木丛中摘下了一朵小花笑着说:“喏,就是这个了,和平花。”我们这才听懂了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又纷纷笑了起来。芸香接过那朵小花赏玩了起来,我也很好奇的凑了过去,就见几片乳白色的花瓣之间,一根根娇黄的花蕊盎然的绽放着,虽然花朵小些,细看上去也是分外美丽,芸香说她喜欢这花朵的名字,然后就把它夹到了随身带着的一本书里。除了各色的野花,二麻子还说这里的草药也是种类繁多,并时不时的停下来告诉我们这棵是柴胡,那棵是茜草,对此浑然不知的我们很快就会围过去好奇的观赏一番,到了后来,我们自己也可以凭着印象认出几味草药了。二麻子说他农闲的时候还会来山里刨草药的,芸香就问他难道不怕那些山里的猛兽吗,他行了笑着说猛兽都在深山里,这边却是很少来的,他也只听说一次,就是一只豹子很冒失的冲进了山下的果园里,只是后来被看山的老头给放走了,我们立刻就猜出那次就是在山下果园听老人说过的那次了。说到最后,二麻子有些抱怨似的说:“那个老头子太傻了,要是打死那只豹子,光那一身皮毛就可以卖很多钱哩,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一旁的叶国风笑着说:“我可是只听过武松打虎,从来没见过‘二麻子杀豹’啊。”我们也都笑了起来。二麻子听完抹了抹嘴说:“杀豹子是没机会了,不过狼倒是打死过一只。前些年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过来一群狼,常常来村里偷鸡吃鸭的,后来听养羊的人家说家里的羊也被叼走了两只,我们就警觉了起来。埋伏了两天后,果真就在傍晚的时候看见三只灰毛狼偷偷溜进了村子里,我们两个人拿着□□堵住了去路就是一通敲锣,村民们很快就出来了。那狼也是有灵性的,看见情况不好,疯了似的就要逃跑,它们看见对面来的人多,扭头就朝着我们跑了过来,我们急忙开枪,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冲向我的那只狼被我一枪击中倒了下去,另外那个人却很倒霉得打歪了,凶狠的狼直接就把他扑到了,大爪子也在他的脸上挠了好几道。”说到这里他竟停了下来,罗梦良急切的问说“后来呢?”二麻子于是又接着说:“后来呀,后来那两只狼就跑了呗,那些老□□一次只能打一发,再上火药肯定也来不及了。那只被打伤了的狼不停的‘嗷嗷’叫着,很快就被赶来的村民打死了。再后来呀,那两只狼就再也不敢来村子里了,不过,我那伙计的脸上却留下了好几道一辈子也抹不掉的伤疤了,现在也是那样子,你们要是不信,我回来了就带你们去找他。”我说:“还是算了吧。”毕竟那是别人所受的伤,我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求证一个事实再去找人揭开伤疤,但二麻子打死了一只狼却是真的。
    我们继续向着山上爬,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一条溪水哗哗的在山谷里流淌着,那清脆的流水声很快就把我们吸引了过去,二麻子说那溪水是清水河的一个源头,只是今年雨水少些,溪水也就不像往年那么多了。我们很快就在杂草之中趟出一条小路,来到了溪水边。小溪的水量似乎真的不是太充沛,看上去也是在山谷之中时断时续的迂回,到了有巨石的地方,溪水就会转向地下,走过一段又会冒出来,到了一些坑洼的地方,溪水还会凝聚成一个水池。溪水特别清澈,水池下的碎石历历可见。我们忍不住围了过去,又纷纷掬起水来,那水喝到嘴里就是一股子的甘冽,我们都忍不住感叹了一番,然后又纷纷倒掉了水具里带来的水,重新灌上这清泉水。
    因为山腰上有一段山石非常陡峭,二麻子就带着我们绕了一大段山路,我们也是边走边玩,不自觉的就耽搁了很多的时间,当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虽然早就知道百花山的山上有一大片草甸,可是在看过了那么多郁郁葱葱的大树之后,眼前忽然就冒出一大片草地来,我们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看到眼前的景色,我们瞬间就被迷住了,一大片泛着微黄的草坪直接涌向了天际,那些鹅观草、毛苔草之类的杂草也似乎在这里变得秩序井然了起来,各色的野花不分疏密的点缀其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块美丽的花毯。这里果真就是大自然的一个杰作啊,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路途之上的辛劳也在豁然开朗之间烟消云散,我们兴奋的踩着草甸跑向前面,罗梦良竟然还做了几个高难度的空翻。
    我们在草甸上逗留了一段时间,并在那里吃掉了随身带去的干粮,然后又一鼓作气爬上了百草畔的山顶,那时已是正午了,暖暖的阳光照下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我们就那样并排坐在岩石上,感受着“一览众山小”的喜悦。二麻子也放下了先前的那点腼腆,添油加醋的说些村镇中的逸闻趣事,他说村里的一对青年人因为八字不合私奔去了关外,又说前不久村里的乡绅撞邪后请来好几十个和尚来村里放焰口,还说这里出过一个仙姑,死了两天了还能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然后就是越说越远,什么狐仙报恩啊,恶鬼寻仇啊,很多的情节倒是和《聊斋志异》越走越近了。我们也不会去质证其中的真假,只是越听越有趣,罗梦良对二麻子说:“你干脆去学校里给我们当讲师吧。”二麻子听了慌忙摆着手说:“使不得,使不得,那里可是读书人才能去的地方,教书更是圣人们的事情,我这么一个泥腿子过去了会笑掉大牙的。”罗梦良嗤笑了一声说:“什么圣人不圣人的,你知道比我多,你就可以做我的先生,你知道的比一群人多,你就可以走一群人的先生。”陈克己立刻假装作揖似的说:“梦良兄果然高见啊。”
    到了下午,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风,温度也降低了很多,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见风吹树林的呼啸之声,二麻子就说:“天很快就会凉了,该是赶早些回去吧。”于是,我们又顺着原路返回,再次到达草甸的时候,我们又在那里休息了一会,然后继续下山。回首望的时候,苍茫之间竟感到有些难舍难分,这里没有京城里的喧闹,有的只是凝重之下的深沉和寂静,这里没有京城里斑斓的色彩,有的只是美丽景致的生动和自然,不要说那些花儿、鸟儿和古树,就是那随风摇曳的野草都要显出一番别有风韵来。
    回到了酒馆时,老张头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对着我们笑了笑,又说帆布口袋也还了回去,后来他听酒馆的伙计说我们都爱吃那里的果子,就又和老人要了一些回来,看到桌子上丰盛的果盘,我们一阵的喜出望外。
    第二天,我们就乘着马车返回京城,临行之前,我们又特意去了一趟果园去看望那位老人,我们知道他还是不会收下我们的钱,于是就在村镇里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这次,老人终于推辞不过收下了,这让我们心里多了一些安慰。可是,到了临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或许也正在村口孤独的翘首并企盼着远方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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