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黑色漩涡

第11章


因为我逃不掉,他终究还是成为了我的梦魇。
  我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寸步难行。我越是用力挣脱,手上的力道就越紧。
  “萧北溪,你在躲谁呢?”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温柔,眼神也变得冰冷,不再像那个爱笑的、温柔的他了。
  难道他说好的“不再冷漠”只是欺骗,只是水月镜花?
  我不敢看他,怕被他冰冷的眼神伤害,怕他又回到六年以前那样,冷漠、不爱笑。
  是我的错吧?
  是我不去的,是我忘记的。自始至终,都是我在逃避,我不敢面对现实,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
  可是,我从没想过要疏远,从没想过要被欺骗。
  或许是我太单纯,太好骗。什么水月镜花,都是在尽力把被欺骗的事描述得好听一点而已。
  被骗了就是被骗了,为什么人要把说得那么好听,说了又给谁听?
  我本想果断离开,却还是对他恋恋不舍,不忍心走开。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离不开,逃不掉,不死心,不放弃。我知道或许我们不会有结果,但我不想留下此这更令人惋惜的回忆,我不想更遗憾。
  但是,他的语气,又变得和以往一样温柔了――
  “萧北溪,下次再被欺负,可别忘了我还在。”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语气是那样久违的温柔,我又开始发愣。
  他说,他还在。他说,别忘了。
  一时间,教室里久违的安静。但是,没过多久,女生们又开始对我评头论足,把短暂的安静打破。
  我有些恼火,想跟她们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我上前,她们就已经向我走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次我的预感灵验了――
  一个女生用很不屑的语气对我喊着,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这个人真不要脸!我们揍她一顿!勾三搭四!几天前我还看见她和一个人打电话,现在又这么恬不知耻!”
  我听惯了这些流言蜚语,自然是不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并不是别人说你怎样你就怎样,如果不是,就没必要对号入座。
  我漠然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人踹了一脚,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浑身的骨头好似散架了,每当我竭力想依靠双臂爬起来的时候,手臂都失去了支撑力一般,根本起不了身。
  我知道再这么下去会耗尽力气,但我还不想放弃。
  “还想爬起来?!真执着呢。不过――”宁冉冉尖锐的笑声干扰了我,我捂住耳朵,以为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周围一片喧闹,宁冉冉也更得意,冷不丁地一脚踩在我背上,脚底摩擦着,力道也越来越大。
  我忍住钻心的疼痛,想要再次爬起来,宁冉冉却没想停,脚在我背上跺着。她高高的鞋跟踩在我背后的骨头上,我感觉那里已经彻底粉碎。
  “把她绑起来!”她朝周围的女生喊道,于是,一群人一哄而上,我再次被包围。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用绳子勒我的脖子,勒得我要窒息。
  最终,周围尽是黑暗。
  恍惚之中,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萧北溪……快醒来吧……”
  睁眼的那一刻,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担忧的神情让我心慌意乱,我别过头,不敢看他。
  我已经不敢对他说什么了。现在不论是日常的对话还是让人难以启齿的言语,我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陷入沉默。
  不经意间瞥见他温柔的眼神,即刻避开视线,脸颊迅速升温,心率也失常。他总是盯着我吗……
  以前都没有这种悸动,现在却非常在意――我是从何时开始在意他的呢?
  连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我也是后知后觉吧。
  我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萧北溪,我,我可以叫你‘溪’吗?”
  溪……是他昏迷的时候叫的那个女孩的名字吧?我不想和他所珍爱的女孩共有一个名字,因为那样会增加我的罪恶感。
  而且,我不是替代品,请不要把我当作实验道具。
  “还是算了。”
  “为什么啊……”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然而我并不是熟视无睹,并不是真的不想让他这么叫我。
  我只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虽然我明白他的忧伤,却无法言明。我知道即使我陪伴了他六年,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在乎的一直是那个“溪”,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女孩。
  所以,我算什么。我不该有什么要求,我不该接受这个称呼,我无权拥有她的,以及他的一切。
  “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他苦笑着向我挥手告别,嘴里说着的话我却听不清:“再……溪……”
  我大步地走着,泪水终于控制不住,肆意地流淌。但是,我发誓,我绝不回头,绝不。
  (2)
  这几天,宁冉冉一帮人变得安分了许多。虽然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还会给我个鄙夷的眼神,但总比一哄而上要好很多。
  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喧闹,今天也出奇地安静。
  校园里寂静得让人窒息,偶尔有一两个女生轻轻地笑着,谈话的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当然,我也不希望听到什么,因为我讨厌偷听。
  我走进教室,立刻就被嘈杂的声音冲昏了头。
  相对于走廊里的安静,教室里真是吵得让人头疼。
  明明是凉意甚浓的秋日,我却烦躁得抓狂。宁冉冉一帮人大吵大闹,时不时踹倒几张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已经被这高分贝的噪音吵得头脑发晕,就连站着也摇摇晃晃,就算是扶着墙也无济于事。
  我忍住阵阵头疼,扶着墙想离开。刚迈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叫:“萧北溪!又是她!”
  我以为是他们要抓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似乎已经到了尽头,我才发现我跑到了天台,逃不掉了。或许,这也是命,我逃不掉的命。
  “逃不掉了吧?萧北溪,终于能让我好好报复你了!哈哈哈……”宁冉冉一帮人迅速围住我,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向天台的边缘。我惶恐着向后退,却没有恳求的打算。
  天台是没有护栏的。看来她是真心想要我死。
  我的脚已经在天台边缘,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
  虽然只是在五楼,但楼下是硬生生的水泥地,不摔死也会猛击而死。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我却无计可施。
  “掉下去吧!你掉下去啊!哈哈哈……”宁冉冉疯了一般地上前用手掐我的脖颈,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动弹不得。我打消了回击的打算,一个转身就脱离了危险。这时,一帮女生大叫起来,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台上空,似穿透耳膜――
  “啊!不好了――”
  “宁,宁冉冉掉下去了!怎,怎么办啊!”
  “看,那个叫萧北溪的女生,依然那么淡定!”
  于是,刚刚还惊慌得满天台跑的女生们把矛头都指向了我,开始说我的是与不是。
  我捂上耳朵,不去理会这些舆论。
  内心一片纯净。我头一次这么平静地置身于人们的评头论足中,不激动也不愤懑。
  可是,我内心的平静还是太脆弱,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战甲击溃,变成粉末。
  “是她把宁冉冉推下去的!就是她!”
  她们说,是我把宁冉冉推下去的。
  我本就什么也没做,不应有这莫须有的罪名。
  而她们,其实才是最大的罪人吧。
  如果她们在宁冉冉掉下去的时候不是大叫和评头论足,而是打电话或下楼去救,事情也不会发展成悲剧。
  我往楼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宁冉冉呢?她不是掉下去了吗?人呢?
  不知道是谁,适时地解答了我的疑问。
  “刚刚我打了电话了,医生已经把她抬走了。没有什么血迹是因为她没有猛烈撞击,也就是没有擦破皮。不过,看她那样子……想必是活不久了吧。”
  我没有过激的反应,可那些宁冉冉的跑腿又叫又喊,明显是太过激动了――
  “宁冉冉会死?!那我们也不活了!”
  “莫薇你说什么?!还朋友呢,诅咒人一套一套的!”
  “滚!说宁冉冉坏话!谁会信你啊?!”
  因为莫薇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处境,我打心里为她担忧。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些吵吵闹闹的女生,拉着我走开了。
  “先去那什么医院看一下宁冉冉吧,毕竟不论人死没死都该通知她们和老师……这妮子也是害人害己,自作自受。要不是为了诬陷你,她也不会……”
  我很少看到如此沮丧的莫薇,一时有些不习惯。
  或许,莫薇还是把宁冉冉当朋友的,只是从未说过。
  正如我对子颜的歉疚,对他的那一点点无法言明的想要了解的心情,从未提及,却很揪心。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那便是口是心非。
  嘴上说不是,却在心里悄悄作答。
  步行到了医院门口,莫薇给我使了个眼色,催我快点。我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轻声上了楼。
  “让一下!让一下!”几个医生推着一张床向我们这儿冲来,我并没有让开,而是问:“请问这个是?”
  他们想说什么,却吞吞吐吐,最终没有说出来。我等了许久,才只有一个女医生哽咽道:“那是一个……一个死去的病人,我们要……”
  我耐心地等待后半句话莫薇却一把掀开了白布,指着床上的人说:“果……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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