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第57章


人民政府和各族人民高度赞扬我们,热情慰问我们,是对子弟兵的爱戴和鼓励,我们切不可以功臣自居,务须力戒骄傲。虽然说兰州解放了,大西北的解放已指日可待,但是革命尚未成功,任务还非常艰巨。四川、西藏、海南岛、台湾等地,还有待我们去解放。失败了的敌人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捣乱破坏,全国的剿匪任务还很大。我们不仅要迎接新中国的诞生,还要去保卫新生的革命政权和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决不能松懈斗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必须紧握手中枪,继续战斗,彻底解放大西北,为人民再立新功!”
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彭德怀摆了摆手,说:
“我的讲话,不过是说几句心里话,不用大家鼓掌。我想和大家一起,再次学习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文件,深刻领会它的精神实质,适应新情况,完成新任务,认真研究一下大西北的建设问题……”
这次会议,时间很长,一直开到天很晚的时候才散。
一连几天,彭德怀在兰州城内和郊区,深入群众,访贫问苦,和少数民族在一起谈心拉家常,宣传党的政策,号召各族人民团结一心,安定社会秩序,恢复战争创伤,投入经济建设。
兰州郊外的黄河沿岸,有10多架靠水力带动的巨型灌溉水车,约有数丈高,气派挺大。这些水车,建造于清朝,是劳动人民改造大自然,发展生产力,利用黄河水灌溉农田的智慧的结晶。
彭德怀带着几个参谋和警卫人员,骑着马,逐一视察了黄河沿岸少得可怜的水田与水车。
路上,他对身边的同志说:
“由打仗到建设,这是一个大转变,许多不会的东西,要求我们很快学会它。”
一个参谋笑着说:
“彭总,我们一连打了好多年的仗,枪一响,大家的劲儿就来了。一旦没仗打,让大家搞建设,这个弯子还得好好地转一下。”
彭德怀望着黄河岸边一架古老的水车,声音沉重地说:
“是啊!远的不说,就从放弃延安那天算起,边区只有13个乡没有遭到胡宗南的践踏,边区人民支援战争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内线作战时期,我军平均每5个战士需要1个民工;转入外线作战以后,平均每8个战士需要1个民工;其它的粮食、财物可想而知。所以。应当让民工尽快返回家园,发展生产,恢复边区的元气。我们部队的思想弯子,从现在起,就得帮助指战员慢慢转过来。将来的建设,离不开部队这支生力军。”
来到高大宏伟的水车跟前,彭德怀下了马,仔细地观看了水车,发现水车由于年久失修,许多木片和支架都已经变黑变松了,风一吹,吱吱(口丑)(口丑)嘎嘎叭叭,风轮和水车支架浑身都在乱响,仿佛是一种沉重的呻吟。
彭德怀用粗大的手,抚摸着水车,说:
“如果能办起水电厂,搞电力灌溉,黄河将会造福于人民。可是,搞电厂不是三五年的事情,需要一定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技术力量。像这种水车,要是沿着黄河两岸,多造一些,也能解决不少问题。黄河水车,应该提倡搞。”
在离开水车时,彭德怀感情深沉地说:
“用战争夺取全国的胜利不容易,要把新中国建设好,任务更艰巨!”
彭德怀和参谋警卫人员从古老的黄河水车边回来的第2天,即8月30日,兰州市10余万人举行盛大集会,欢迎解放军入城。
彭德怀主持并指挥了这次盛况空前的解放军入城式。
满城鲜花。满城锣鼓。满城红旗。
一列游行队伍的最前面,走着一位银须飘拂的老人,他叫郭南浦。这是一位在宗教界享有很高威望的上层人士,他头戴一顶白帽,白胡须飘拂在胸前,带领一队伊斯兰宗教界的人士和回族同胞,载歌载舞地迎接解放大军。
兰州东梢门,街道横空有一幅彩色大标语,上面用黄绸子绣出了一行醒目的大字:
天摇了,地动了,兰州人民翻身了!
正在军民沉浸在一片欢乐喜庆之中时,蒋介石派来的几架飞机,老牛拉破车似地轰轰隆隆飞临兰州上空。
对于蒋介石会来捣乱这一手,彭德怀早有提防,并作了周密的部署。南山阵地上,高射炮一齐轰鸣;兰州城内,装甲车上高射机枪同时怒吼起来。火光织出了五
彩的花环,七彩的虹霓。
敌机飞了一圈,来不及投下一颗炸弹,便吓得惶惶逃走了。
彭德怀对身旁的张宗逊、赵寿山等人笑着说:
“蒋介石还真够气派的,派飞机来参加我们的入城仪式,不然,我们还真缺几架飞机助兴呢!”
贺龙用烟斗戳一下习仲勋的肩头,大声说:
“这样一来,我们的入城仪式就更热闹,更精彩,更有气派了嘛!”
笑声,溢满了金城,被黄河水面的疾风带到了大河上下,如同收获季节的喜庆金风激荡着半壁疆土。
第39章
中将马继援光头鸽面,落荒而逃
黄河铁桥的北面白塔山下,西北军政长官公署的临时指挥所就设在庙滩子里。自从副长官兼参谋长刘任带妓女和银元慰劳犒赏南山阵地官兵后,便有了一种必败的预感。他当夜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复闪现着南山阵地惨败的情景。他越想越怕,越怕越难以入睡,便决定将指挥所搬到庙滩子,万一兰州失守,也好拖着周嘉彬、黄祖埙两个军向河西撤退,然后伺机而动。
刘任将临时指挥所设在庙滩子,只平静了两天,到了第3天拂晓,即8月25日,兰州激战再起,他明白解放军发动了全线强攻。
马继援在激战开始后,也将临时指挥所设在白塔山上。他对刘任一伙人并不信任,因而军事部署和战斗情况,对长官公署这个幕僚机构,也是讳莫如深。
两个指挥所相距不到~二里,但刘任对战况毫无知晓。他一边用手帕接连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室内团团打转,嘴里不时地骂着:
“马继援狗杂种!他的军事部署给我们也保密,竟连战况也不通报一声!好嘛,让他保个鬼密吧!今夜,彭德怀就会驯服了他这匹小马驹的!”
彭铭鼎站在窗前,隔河眺望着南山一线枪炮织出的密密火网,硝烟聚成的滚滚云层,心情复杂,愣神不语。
刘任又骂骂咧咧道:
“郭寄峤这个老滑头,不知躲到哪儿去了?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了。”
彭铭鼎望着南山几个主阵地上飘扬的红旗,忧心忡忡地说:
“南山主阵地全部丢失,估计马继援的马家军最多坚持到今天夜里,明天一早,共军就会入城了。”
刘任眼睛瞪着,愣瞅着他,问:
“我们怎么办?”
彭铭鼎毫无保留地说:
“应该早作打算。”
刘任怔了一阵,说:
“那,我们只有撤向张掖了。”
彭铭鼎摆出一副谋士的姿态说:
“黄祖埙第91军,周嘉彬第120军,应向河西开始撤退。否则,来不及了。”
刘任犹豫一下,说:
“天黑后再下命令吧!不然,兰州尚在激战中,这边大军撤退,将来向老头子不好交待呀!”
彭铭鼎哑然一笑,说:
“眼下,连马步芳父子也顾不了那么多啦!何况蒋先生刚从广州迁到重庆,我看重庆也无长久打算……”
刘任翻了他一眼,没作声。
其实,彭铭鼎这话一点儿也没说错,马步芳这阵儿正跑到西宁机场,指挥几个心腹往飞机上装行李。
马步芳对两个心腹低语道:
“我先走,飞重庆。你们守住西宁,今夜催继援把部队撤下来,退守西宁。我已电令新疆马呈祥率骑5军迅速向青海靠拢……”
两个心腹频频点头,却显出心神不宁的样子。
马步芳指着另一架飞机,吩咐道:
“机场要控制好,那一架飞机,是留给继援和你们的。”
两个心腹听了这话,才吃了一颗定心丸,感激涕零地点着头。
马步芳开始登机,刚上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停下来,转过身,对两个心腹再三叮咛道:
“继续以我名义发电,命令马继接今晚必须撤下来,退守西宁,再作计议!”
过了不大一会儿,飞机便脱离跑道,冲上烟云弥漫的空中,又侧楞着翅膀在西宁上空盘旋了三周,才朝着东南方向隐去。
然而,兰州决战已进入白热化,马继援的主力部队已损失得差不多了,留在阵地上的,想撤也是撤不下来了。
太阳落山时,马继援才打来电话,告诉刘任,部队损失甚大,要求撤出战斗。
刘任始终没说话,只把电话狠狠地挂断了。
“你小子,要逃跑时才不保密了,哼!”
当晚8时,刘任集会长官公署处长以上人员下达命令说:
“晚10时以前,办公人员全部撤退,目的地是张掖。作战部队干晚12时前由原阵地撤至白塔山布防,隔河相持。以上书面命令到张掖后补发。撤退路线由水埠河向永登方向前进。”
刘任下达命令后,在出门时,副参谋长彭铭鼎说:
“这样大的部队,只一个铁桥,怎么通过呢?”
少将收支处长孟企三忍不住说:
“死的是人家的孩子,谁管他呢?”
刘任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孟企三一眼,甩手而去。
孟企三心里颇为踌躇。如果留在兰州不走,他没有跟共产党取得联系,在乱军中不被打死,即当俘虏;假若随军撤走,则隐瞒作战预备金一事,迟早会暴露,后患将不堪设想。思前想后,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先到河西,边走边看。
于是,他带着中小型吉普车各1辆,大载重汽车1辆,共载了黄金3000多两,白洋8000多元,夹裹在潮水一般溃退的乱军中,向永登方向连夜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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