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随流水半随尘

第八章 头发上长虱子


    林夏夏说,小时候无人问,无人管,爸爸不疼,妈妈不爱,有自己的世界,还上了一把锁,别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于是慢慢的积累沉淀,于是自己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一个宅女。妈妈白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没疼过你,总没掐死你吧,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还那么多牢骚,把钱还我,在你嫁出去之前还我十万。林夏夏无语,跟老妈讲理,本身就是个错误的事情。老妈望着她,想跟我斗,哼,你还嫩了一点。林夏夏此刻却在计算着,将来的某一天的自己,如何才能把这十万块钱还给老妈,掰着手指头算,大姐说她在宁波工厂里的工资是一个月八百块钱,这个时候是二零零五年,如果工资水平不长的话,她要不吃不喝还上十年,想想十年,那得有多漫长啊。现在自己是十三岁,十年之后也就是二十三岁,好久远的岁月。妈妈望着她一直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什么,眉头皱着,感觉到很无奈,这孩子,怎么着她才好啊,傻得可爱。大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夏夏晚上就做了一个关于还债的梦。
    老妈追着她喊着,快还我钱,还你那欠我的十万,而她一直奔跑着,奔跑着,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妈妈还在后面不停的追着,还我钱,快还我钱,你欠的钱。林夏夏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跑啊,跑啊,然后遇到一个人告诉她,这座城堡是你的,这里面的钱也是你的,不过这些钱都是过去的钱,不能用了,不过你还有这座城堡。林夏夏正打算把这座城堡卖了呢,梦却醒了。确切的说是被闹钟外加头上的虱子在头上不停的运动引起的。
    虱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在父辈爷爷辈那里并不陌生,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孩子们吃都吃不饱,哪来的钱和创造一种条件来讲究个人卫生。林夏夏想着,你无法跟一个据说吃过花生皮制作的面做成的面制作的馒头的奶奶讲你为什么把发霉的粮食扔了,你无法跟出生在****饥荒年代的爸爸妈妈讲,你想拥有的他们不敢想象,也不能理解的生活。你不能和曾经听从父母安排,媒妁之言的奶奶讲男女同桌吃饭恋爱,你也不能让她理解你的叛逆思想。但是关于虱子,你们有了共同共识,长虱子确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夏夏高中时代的语文老魏老师曾讲过这么一个滚水烫虱子的故事,就是他们那个年代卫生条件达不到,冬天穿的棉袄上都会有虱子,然后扔到盆子里会有,啪,啪,啪的声音。当然对于小时候的林夏夏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因为小时候只是看别人长虱子很纳闷的她,当有一天头上也长了一堆这么玩意,还会生一些白色的卵黏在头发上,然后头发痒时从头上揪下来,用指甲盖儿弄死。能从虱子肚子上挤出血来,能从它的卵里挤出白水。
    于是,为了除掉自己头上的虱子,夏夏和妹妹每天都会被自己妈妈摁在凳子上捉虱子,还有捉虱子专门用的齿子梳子。看着这被自己数下来的夏夏叹道,尼玛,这文字喝的都是自己的血么?怪不得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原来除了头皮上螨虫吸收自己的营养之外,还有虱子来锻炼她隐忍的能力。
    更逗的是,这一年林夏夏的同桌王月也有虱子,于是林夏夏关于她两个同桌王月和李静之间诞生了一个有关虱子的绰号,后排的男生每看到林夏夏或者王月挠头,都会嚷嚷道,狮子(虱子)王,每每想到此,夏夏就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从此天天洗头。当然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大人们会用那种便捷携带省钱好用的小袋洗发露,小孩子们就不那么讲究了,林夏夏用过肥皂,洋碱,还有洗衣粉,这三样都曾是她洗头发用的东西。直到后来,因为用洗衣粉洗头发,放的洗衣粉多了,弄的头皮瘙痒发热有种淡淡的灼烧感之后,她就彻底的废弃了这样不讲究的洗头发方式。
    不过,在虱子时代结束之前也发生了一件类似于北宋时期王安石放生虱子之类相似的故事,博学的语文老师张裴先老师在语文课上讲到讲述王安石的时候,也讲了一个关于他的笑话。王安石在朝堂上自己身上捉到了一个虱子,当时却是在朝堂上,他就奏明皇帝,在皇帝面前不能杀生,于是允他放生,扔到门外,皇帝应允哈哈大笑。暂且不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亦或者是他的政敌抹黑他的一种方式。和今天发生在林夏夏身上的这个故事是殊途同归的,讲的同样都是关于虱子的故事。
    李静悄悄的凑到林夏夏的耳边告诉她,刚才她亲眼看见王月一直在挠头,然后从自己头上滤下来一个乌黑噌亮的大虱子,然后那一只大虱子爬啊爬的,就快要爬到自己的英语书上的时候,然后她小声的告诉王月,嗨,你的虱子过界了。林夏夏听完就想乐,也亏得是李静,什么话到她那里都会一改画风变成另外一种搞笑的风格。林夏夏也是真心喜欢李静这个同桌,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她,有什么好吃的两个人就一起分享,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的事情俩人一起八卦。十三岁时的心境就是这样,如此简单,如此无聊而快乐着,幸福着,每个人想要的也都会很简单,林夏夏在那个时候,没有想要过漂亮衣服,没有幻想未来的自己要有很多很多钱,也从没想过要漂亮,没有喜欢的人,林夏夏想的不过是把这烦人的虱子弄没。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林夏夏也会指着远方纵横交错的小路,对同样是在哪里晒太阳,一脸惬意的李静说着,将来的将来,我要去很多很多的到不了的远方。那个时候的林夏夏,一直觉得,北京在家的背面,南京就是在最南的地方,无人来打扰她的幻想,也没有人来指责自己是对是错。
    从春天到夏天,新的一季麦子从青到黄,光秃秃的柳枝上嫩叶变青了,从二月从二月垂柳到五月指缝间透不出阳光,只剩下斑斑点点的光亮,而这一切似乎都还像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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