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辅导员不当老师

第9章


期间幼幼又吐了一次,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血尽人亡了。
  医生说,是支气管扩张引起咯血,要住院治疗。
  还好,不是不治之症,小命算是保住了。幼幼庆幸之余,又面露难色,“住院得花多少钱啊?我现在就剩三百块钱了。”
  “我有钱。”莫四海没有半点犹豫地说,“你只管安心住院。”
  幼幼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在钱财上连一点亏都不吃的男人,居然肯拿钱出来给她看病?
  后来,幼幼认真想了想,她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莫四海打破了她对他的固有成见。就像好人做好事,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好人不小心做了件坏事,人们就会纷纷指责他变坏了。而坏人偶尔做了件好事,人们却会称赞他浪子回头,孺子可教。就像电视剧中演的,如果一个大反派最后为了救主角而牺牲,那简直就是惊天大逆转,赚足眼泪,深入人心。
  幼幼并没有指望莫四海拿出一分钱,所以当他说,我有钱,你只管安心住院时,幼幼惊讶的同时,内心的感动风起云涌。
  交钱,办住院手续。
  没有床位,幼幼只能睡在走廊上。
  护士过来给她打止血针,幼幼瞪大眼睛问:“不是要打屁股吧?”
  护士面无表情道:“你打不打?”
  额滴个神,走廊上到处是人,不时有病人和护工从旁边经过,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脱裤子,把屁股亮出来,成何体统?更何况,旁边还站着莫四海。
  幼幼拽着裤子,瑟瑟发抖。
  莫四海知趣地走开了。
  护士已经不耐烦了,冷冰冰的看着幼幼说:“你不打我走了。”
  小命要紧,幼幼豁出去了,眼一闭,把裤子拉下一点。护士一针扎下去,疼得她眼冒金星,差点哭爹喊娘。
  打完止血针,还得打点滴,五瓶,估计要几个小时才能打完。幼幼欲哭无泪。
  过了几分钟,莫四海回来了。
  幼幼可怜巴巴望着他说:“莫老师,能给我换一家医院吗?我不想睡走廊,求你了!欠你的钱,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莫四海冷漠地说,“你现在是住院,不是住酒店,不要要求太高。”
  “那你今天在这里陪我……”
  莫四海本来还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听到幼幼这样说,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就准备离开。
  幼幼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说,“莫老师,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帮人帮到底,你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放手。”莫四海皱了皱眉,“我只是你的辅导员,不是保姆。”
  “我不让你走!”幼幼豁出去了,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莫四海只好将她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然后,抖了抖衣服,离开了。
  幼幼的另一只手上挂了输液管,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漫漫长夜,如何度过?幼幼欲哭无泪。
  病房里一有人按铃,门口的提示灯就会一闪一闪,幼幼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道道光从眼前掠过。病人的咳嗽声,□□声,不绝于耳。不时有护工端着尿盆从幼幼床边经过,幼幼一不小心瞄到了盆里黄黄的、带着臊腥味的液体,顿时胸闷作呕。她很纳闷,同样是尿,为什么看自己的尿不觉得恶心,看别人的就……很想吐?当然,在医院这生与死搏斗的地方,别人都在思考人生,只有她会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
  已经挂了三瓶点滴了。现在挂的那一瓶不知是什么药,流进血管里很胀,胀得手臂又麻又疼,她顾不了那么多,还是把滴水速度调快,只想快点输完了拔掉针头出去透透气。
  头顶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让幼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莫四海站在床头看着她。灯光从走廓一头照过来,他的脸幽幽暗暗看不清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迷糊了一秒钟后,她猛地睁大眼,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确实是活生生的莫四海。
  她不是做梦,他又回来了。
  ?
☆、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  幼幼喜出望外,连忙坐起来,声音因为惊喜而格外悦耳,“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让我陪你吗?我回去洗澡,给你拿了些生活用品。”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幼幼激动得想哭。
  因为有他在,时间忽然一下子不那么难熬了。点滴终于打完了,护士过来给幼幼拔了针。幼幼马上去上了个厕所,然后跑回病床拉莫四海陪她去散步。
  住院大楼和对面那栋楼之间每一层都有回廓相连,幼幼靠着栏杆,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比起病房走廓里那股怪怪的气味,室外的空气好得简直可以闻出甜味来。
  夜色深重。
  天空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月光和星辰。即便这样,幼幼心里也有一种“月凉如水水如天”的感觉。
  “真好。”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抒发内心感慨,“现在才发现,人只要不生病,就已经很幸福了。”
  她在回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心情雀跃,脚步也像踩了节拍一样欢快,跟打点滴时要死不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莫老师,你最喜欢什么建筑物?”幼幼停下来问莫四海。
  “没有。”他答。
  “我最喜欢桥,各式各样的桥。桥是连接两地之间的通道,让人们出行变得更方便,就像这条回廓。如果没有这条回廓,住院部患者要去那栋楼拍片子,就要先坐电梯到一楼,然后穿过花园,再坐那栋楼的电梯上去,是不是很麻烦?有了这条回廓,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
  幼幼一说完,莫四海就想起了小时候每年跟父母回老家小县城祭祖,途中要过一条江,那时候没有跨江大桥,人和车过江都要买票坐渡轮。每次过江都要耗费很长时候。如果去得晚了没有赶上最后一班船,就只能在岸边住一晚。后来大桥建起来了,再也不用坐船了,确实方便多了。
  幼幼没有说,每次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去附近的桥上走一走,吹吹风。桥,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比如此刻。
  或许许多年后她回忆往昔,会记起今日今时,她生病住院,他在这里陪着她。
  一直没说话的莫四海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家人你住院了?”
  幼幼抿唇,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妈妈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乳~腺癌复发,去世了,两年后我爸爸又娶了一个老婆。我上个星期才知道,他的现任老婆怀孕了,他又要当爹了。他现在应该也挺忙的,支气管扩张又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麻烦他。”
  莫四海略感意外,转头看她,她的眼里噙着泪光,闪闪发亮。
  “你呢?你怎么一个人住?你爸爸妈妈呢?”幼幼问。
  莫四海双手搭在扶栏上,看着远处说:“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幼幼僵住了。
  他,竟然是一个孤儿!
  此前,幼幼对他的家庭做了种种猜测,但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一种。她还以为他的父母出国了。
  母亲的离去,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可承受的打击,失去双亲的那种痛苦,幼幼想都不敢想。他的脸色平静,似在诉说天气,可幼幼却仿佛看到了他内心深处,一直没有愈合的旧伤口。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气氛因为谈到这个话题而变得凝重。
  彼此静默无言地看着阴暗的天空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为了打破沉闷,幼幼戳了戳莫四海的胳膊说:“哎,我给你讲个医院的笑话吧。有一天医生和护士在诊室里打情骂俏,护士对医生撒娇说,我牙疼。 医生亲了护士了一口问,还疼吗?护士说,不疼了!过了一会,护士又撒娇地说,唉呀,我脖子疼! 医生又亲了护士的脖子,问,这回还疼不?护士娇滴滴的说,不疼了!等在门口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就问医生说,哎呀小伙子,你真神了!你能治痔疮不?”
  幼幼模仿护士用的是志玲姐姐一般嗲得出水的台湾腔,模仿老太太用的是东北口音,说完,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看,莫四海正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幼幼止住笑,问:“不好笑吗?”
  “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你讲笑话的样子比较好笑。”淡淡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虽然只是很淡很淡的笑容,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亲切了不少。
  夜越来越深,空气中似乎飘起了薄薄的雾气。一阵冷风吹来,幼幼不禁打了个寒颤。
  莫四海说,“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那你呢?”
  “我回家。”
  “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幼幼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
  “快去睡吧。”
  他这算是同意了吧。
  幼幼已经很满足了,脚步轻快的回到病床上。
  她知道莫四海就靠在床头,她害怕他走掉,不时睁开眼睛看他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
  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全身酸疼。床单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她还以为自己晚上又吐血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压死了几只吸饱了血的蚊子。
  早早起来洗漱,肚子空空的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六点就有护士过来量体温和血压。病人们也陆陆续续起来了,走廓上又开始人来人往。一个扶着墙慢慢悠悠散步的中年女人从幼幼床边走过时,忽然转头冲她说,“小妹妹,昨天晚上陪你的是你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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