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烟楼

玉罗等人进了房间，房间里果然待着老鸨与一个小丫头，此时她正坐在板凳上，眼睛去扫了过来。
    当她看见无名氏的时候，心神不由一动，总感觉异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似的。但也只是微微一撇，便垂下眼去。
    无名氏自然看到了她，他跟着玉罗的脚步，走到了杜十娘的面前，这让杜十娘不得不正视他，她抬起双眸，看着眼前的乐师，内心却在打着鼓，此人为何一脸面纱？要不要弄得如此神秘莫测？
    玉罗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她不知道，这二个人的眼神代表什么？更何况，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呢？她朝老鸨一点头，道，“妈妈，这位便是刚刚脱颖而出的乐师，特来传授十娘技艺。”
    “哦。”老鸨一听，顿时眯起一双眼来，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气质倒是不俗，不由点点头，“那好，玉罗，你去，将那玉琴拿过来，让他教十娘琴技。”
    “好。”玉罗答应一声，转身之时，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无名氏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会意，默默的守候在一旁。
    “请坐。”老鸨见他如此守规矩，笑着拉过一条板凳，朝上面指了指。
    无名氏点头，垂首便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玉罗一挑帘子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一方玉琴，正朝无名氏走来。她将琴放在桌上，吩咐道，“无公子，琴在这里，至于怎么教琴，便看你的了。”
    玉罗转身看向老鸨，往门外一指，老鸨笑了笑，便与她一同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二人，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还是杜十娘当先打破沉寂，她浅笑一声，笑看着他，“你就是新来的乐师？”
    无名氏低垂着头，闷声不响的点点头。
    杜十娘只当他不喜多说话，也不再问，只是专心的看着他授琴。
    无名氏弹奏了半天，这才站起身来，他望着杜十娘的眼睛，暗自吸了一口气，往他坐的位置指了指。
    杜十娘会意一笑，也不扭捏下去，一双嫩白的手按在了琴弦上，无名氏耐心的教导着她，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耐心的解说着。
    当十指相碰之时，杜十娘微微抬眸，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无名氏眸底一痛，也不便多说，只好尽量不与她的手相碰，背着一双手，指导着她弹琴。
    学了一个时辰，杜十娘的十指都有些发酸发痛了，无名氏也看在眼中，会意一笑，“好了，今天的课便到这里吧，我也应该回去了！”
    “好。”杜十娘恍然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连几天，无名氏都如约前来授琴，每次都是一个小时，便会离开。
    杜十娘学习的非常快，经过了七天的传授，总算是略有所成。徒弟出师，师傅自然便没用处了。
    这天，老鸨备了一桌酒席，正准备请无名氏大吃一顿，作为答谢这礼，但却被他婉言相拒。他说不想麻烦，直接给银子了事。
    老鸨笑骂了他一句势利眼，便掏出了几百两，递到他手里。他接过银子，朝杜十娘的房间看了一眼，眼中有着难舍之情。
    老鸨又岂会看不出这年轻人的心思？毕竟，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虽然青春不再，可也曾经有人爱过，岂能不知情滋味呢？
    “我说年轻人，你就别看了，十娘不是你能宵想的，除非你是有钱人，再说了，现在的十娘不接客，就算是接客，也必须等到她十八岁了。”
    “此言当真？”无名氏双眸一亮，眼中闪烁着异彩。
    “当然，我怎会骗你！”老鸨望着十娘的闺房，淡笑道，“我老鸨说一不二，这些条件可都是她开出来的，而且，她还说过，卖艺不卖身！”
    卖艺不卖身！
    这句话震憾在无名氏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他告别老鸨，回了自己的屋子，站在屋门口，望着眼前的苍天大树，过了良久，才叹了一声，“杜十娘，在你十八岁之前，我不会去找你，希望你可以保得住自己，若是保不住……”
    他暗自闭紧双眸，过了好久才睁开，缓缓道，“我也会誓死追随！”
    七年后……
    教坊司门前人山人海，都为了一堵杜十娘的娇颜而挤得头破血流，更有甚者，更是大打出手，闹出了一声闹剧。
    老鸨在屋内正在帮杜十娘盘着头饰，猛然听见外头的吵闹声，赶紧朝门外喝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外头有人打起来了，李三已经派人去制止了，都是争抢着为了见十娘一面的。”
    听到这里，杜十娘只微微挑了挑眉，不再多说什么。但老鸨却笑开了花，她俯下身子，讨好的说，“我说十娘，现在你可算是风头正热啊，趁着这个势头，赶紧多捞点银子，这些男人全都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想要得到。”
    杜十娘听得面色一冷，转眸沉声道，“妈妈，你好像忘记了，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吧！”
    “是是是，是我多嘴，我该打，该打。”说着，轻轻打了自己两耳光。
    杜十娘冷哼一声，嘲笑道，“妈妈快别做戏了，如今可没有外人，对着我，用不着披着你那层皮！”
    “你！”老鸨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对着杜十娘，你只有吃亏告饶的份，永远也占不了便宜。
    老鸨又换上一张笑脸，温声道，“好了，十娘，你就别挖苦我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杜十娘轻轻扶了扶头，也不着急，接着便转身站了起来，换上了一身红色披风，脸蒙面纱，便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立刻便惹来几声尖叫，听得她眉头微蹙，但还是沉稳的走上高台。
    高台上，是一方矮几，上面摆着一面琴，琴的旁边，正是乐谱。
    她优雅的转过身，一撩裙摆，便盘膝而坐。
    她伸出十指，轻轻弹了一下琴弦，试试是否完好，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开始弹奏起来。
    坐在底座的这些男人们，早就按奈不住，纷纷站了起来，张大着嘴，望着高台上的美人——杜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