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烟楼

鱼玄机气喘吁吁，她松开了手，躺在地上。等歇够了，她再掀开绿翘的额头一看，绿翘两眼睁大，嘴唇微张，已经没有呼吸了。
    鱼玄机惊慌失措，赶紧拍向她的脸，小声唤道，“绿翘，绿翘。”可是，绿翘却始终未活过来，依然睁着眼，张着嘴。
    鱼玄机看向窗外，来回的走着，最终决定埋了她，反正没人知道，神不知鬼不晓的，谁会知道！
    打定主意，她便背着绿翘，往后山走去。来到后山，便挖了个坑，将她就地掩埋。
    事隔数月，鱼玄机见风平浪静的，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依然我行我素的，品诗作词。
    可是，这天来了个客人，他闲着无事，跑去了后山，准备就地取材，小解之时，低头一瞧，姨，脚下的泥土怎么这么多苍蝇呢？
    现下也不是夏季，应该没有这么多的苍蝇吧？客人生了疑惑，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开始慢慢挑起泥巴来。这一挑之下，竟然将地底下的真相挑了出来，尸体早已腐烂，面容已经辨认不清了。
    客人不敢大意，只好悄悄去报了官。官府派人来查，觉得鱼玄机脱不了干系，便将她带回去审问。
    可是到了堂上，鱼玄机抬眸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堂上之人，正是当初不受自己待见的裴澄。如今的裴澄可是堂堂的县令。
    裴澄看着她，一点也不吃惊，反而一拍惊堂木，吼道，“鱼玄机，从实招来，绿翘到底是不是你所杀？”
    鱼玄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也想不到，会是裴澄审问。如果当初她不拒绝他，是不是能够免于一死呢？她笑了几声，看向上方的裴澄，双眸变得深遂起来，轻声道，“裴大人，绿翘并非我所杀！”
    裴澄明知她会抵赖，给师爷使了使眼色，师爷会意，拿出一份证据，递给了她。
    鱼玄机接过证据，仔细看着上面的结果，手竟然发起抖来。她赶紧扔下证据，跪着朝前行了几步，跪在了裴澄的面前，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玄机不想死，玄机不想死！”
    “不想死！”裴澄冷笑一声，他大步走了下来，蹲在她身前，沉声道，“谁又想死，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徒弟，她想死吗？既然敢做，便要敢认！”说着，便转身重新坐到官位上。
    鱼玄机一手指向裴澄，怒声喊道，“裴澄，你是不是想故意整死我，当年我拒绝了你，所以你便想来报复我，是也不是！”
    裴澄不怒反笑，他轻轻扣了扣桌面，含笑道，“鱼玄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本官与你有关系，你出了人命案，本官依然会秉公执法的。情归情，法归法，本官自然会分清楚。自古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不再等她反驳下去，裴澄丢下一块木板，扬声叫道，“来人，犯人鱼玄机，因嫉生恨，心思不良，杀害徒弟，还枉想毁尸灭迹，其行可劣，罪不可恕。特判处秋后处斩！收押，退堂！”
    “威——武！”这一声喊，惊醒了鱼玄机，她悔不当初，李亿带给她的伤痛，竟让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鱼玄机被押了下去，伴随她的，将会是冷凄凄的大刀。
    鱼玄机待在牢中，双眼无神，只是坐吃等死罢了。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转眸望去，来人却是刚刚判决她死刑的裴澄。她扭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恨恨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裴澄冷笑一声，“鱼玄机，我看你的笑话对我而言有何好处呢？我来看你，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当初我被你才气所迷，确实喜欢过你，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鱼玄机终于抬眸，看向了裴澄。
    “这件事情，便是当年，你为何只见了我一面，便对我视而不见，而对其它人就一直以礼相待，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不眠不休。”
    “哈哈哈。”鱼玄机大笑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再问这些，有意义吗？不知为何，知道自己马上要见阎王了，告诉他也没什么了。
    鱼玄机再次抬眸看向裴澄，站起身来，轻轻说道，“其实，我变成这样，因为一个人，这个人是我的前夫，当初他娶了我，又抛弃了我，而他，又对我隐瞒了他有原配妻子的事实。最后，我羞愤之下，自暴自弃，最终遇见了你，至于为什么不待见你，实是因为你长得太像我的前夫了，我不想回到过去，便对你近而远之。”
    裴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其实你这样也不能怪任何人，一个人走什么路，全是自己选择的。”
    是啊，走什么样的路，便有什么样的结果。
    裴澄离开了牢房，留给她的，永远是一道远远的背影。
    转眼离处斩的日期越来越近，鱼玄机不再感到害怕，她回忆起过往的种种，这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走错了，便回不了头。
    当牢门打开的时候，衙差走了进来，带着她离开了牢房。鱼玄机回头望着空空的牢房，竟然凄惨的笑了笑，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直至走到牢门口，碰见了裴澄。裴澄朝她点点头，说了声，“我送送你。”
    鱼玄机含泪点头，默默的往前走去。上了刑场，裴澄一脸凝重的给她端来了一碗水酒，道，“这碗酒里我下了蒙汉药，希望你喝了之后，可以减轻一丝疼痛。”
    鱼玄机感激的朝他点头，接过一饮而尽，随后将碗一丢，摆出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
    裴澄转过头，“擦”一声，令他浑身一震，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