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用心如日月

61 婚配(1)


开了春后,天气便暖和多了。紫藤每日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在康熙跟前伺候着,若瑜也渐渐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她,只是平日闲暇时的目光中,总是多了些莫名的情愫。紫藤对于若瑜现在的状态已经很满足了,在经历了那样的伤害后,她不敢奢望若瑜能像以前,如今这样,甚好不过。
    一日午后,和风懒懒地吹着,三四月的天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候。康熙未时刚过便醒了,紫藤近前伺候着用了茶,见再无吩咐便出去了,不想刚走出养心殿,就碰到急匆匆往里冲的胤祥。
    紫藤吓了一跳,险些跟他撞了个满怀。
    “你这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急事?万岁爷才刚醒,别惊了万岁爷。”
    胤祥闻言一抬头,见到是她,神色变了变。又胡乱搪塞了一句:“是有些急事。”说罢,就去请李德全通报。
    紫藤笑嘻嘻地站在他旁边,说:“十三爷今儿是怎么了?这慌里慌张的,可不像平日里的样子。”
    胤祥动了动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紫藤还准备调侃调侃他时,李德全出来请胤祥进去。胤祥却不似方才那般着急,长长出了口气,又犹豫了好一会,才跟着李德全进了养心殿。
    紫藤心中好笑,跟这十三爷认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六神无主……紫藤怔了一瞬,六神无主?是啊,胤祥刚才的样子真的可以说是六神无主,紫藤在心里默默道。
    如此晴好的天气,若是闷在屋子里岂不可惜?紫藤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若瑜窝在被子呼呼大睡,她一时玩心大起,趴在床头对着若瑜的耳朵直吹气。睡梦中的若瑜被一阵阵温热的气息搅得直痒痒,不由在空气中胡乱挥着手。
    紫藤憋着笑,使劲推了推她:“若瑜,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若瑜……若瑜……若瑜……”
    ……
    若瑜实在被这一声声轻唤搅得心烦意乱,她“腾”地坐起来,正对上紫藤笑意吟吟的眼睛。
    “姐姐,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啊!”说完,蒙着被子滚到最里面。
    紫藤无奈,站在床边看了那个被子卷很久,看着看着,就轻轻笑了起来。
    这才是她的若瑜啊!
    园子里并没有多少人,康熙午休时间一向很短,此时怕是那些嫔妃也在各宫里休憩。一个人在百花盛开的园子里走走,感觉甚好。
    紫藤信步闲逛着,摸摸这个花,动动那个叶,不远处是一小撮才开了小花的迎春。她瞅了半晌,蓦地便响起刚入宫那年的春末,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晴好的天气,也是这样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也是……在这个园子里,他问她“知道紫藤花代表什么吗?”
    后来在那个雪夜,他说:“缠绵的爱情,深深的思念。”
    紫藤使劲摇了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件事。康熙四十五年的正月十五,他吻了她;康熙四十五年的春末,在寒山寺外,他问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康熙四十五年的八月十五,年慧莹被送进了他府中;康熙四十五年的初秋,她送了那方茉莉花的帕子;康熙四十五年的十一月二十四,她耳朵上那副坠子便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康熙四十六年的正月十五,她和他在南书房过了一夜,那天,没有胤祥;康熙四十六年的七夕,他带她去看了西岭晨霞……
    康熙四十七年的正月十五,她险些被指给了胤禩!
    一阵凉风拂过,她倏地回过神来。原来那些美好到念念不忘的曾经,就在更迭不断的流年里,渐渐走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三年前的时候,她是个刚入宫的小丫头,这园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今,黄色的迎春依然悄悄吐露着芬芳,可是谁来告诉她,要怎样才能找回她和胤禛那些幸福的相伴时光?
    在原地站了良久,紫藤才发觉双腿有些僵硬。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发现那座凉亭应该就在不远处,索性想着过去看看,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胤禛在凉亭里等她。
    还未走到凉亭时,紫藤便隐隐听到低沉的说话声。她放轻步子,想着这个时候能在这里的应该不是哪个娘娘,便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依稀听到的对话声渐渐清楚。
    “四哥,皇阿玛答应了。”
    “什么时候?”
    紫藤愣住了,这不是胤禛和胤祥的声音吗?她屏息凝神,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正准备出去吓他们一跳时,听胤祥道:“皇阿玛说皇子娶亲是大事,总要挑个好日子,定在六月初六。”
    皇子娶亲?听胤祥这意思,好像是他娶亲?紫藤暗暗撇了撇嘴,想起那会在养心殿外的那一幕,眼里不禁盈满笑意:怕是这十三爷看上哪家姑娘,亟不可待了吧!只是这胤禛,弟弟要娶亲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紫藤弓着腰,觉得整个背都快麻木了,她喜滋滋地琢磨着该怎么取笑取笑这个十三爷,可胤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觉得背上好像被人压了千斤重的担子,再也直不起来。
    “你要替我好好照顾藤儿,进了你府里,不能让她受委屈。”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他口中的藤儿,只是某个王公贵族家即将嫁入阿哥府的小姐。
    胤祥却是声音带着哽咽道:“四哥,我知道你难受,你别这样。”
    胤禛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嘴角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苦笑,轻轻道:“我不难受,真的,是我让你娶她的,我有什么资格痛苦!进了你的府,总比进了老八的府要强。”
    紫藤再也听不下去了,尾骨疼的毛病好像又犯了,疼的她整个脊背都要裂开似的。但她只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掉的声音。碎掉还不算,又慢慢往深不见底的深渊沉去。她伸出手想阻止,可那碎掉的心又如何能是两只手就可挽救的?终于在后知后觉的钝痛中,她缓缓直起身子,深深看了一眼亭子里神色清冷,负手而立的男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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