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悲凉

 
  “小泽哥哥。”女生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叫道。 
  “怎么了？”男生看过来，脸上充满了关心的神色。 
  “喜欢一个人，我是说……呃，我的意思是喜欢到总之很喜欢很喜欢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讨厌与那个人有关系的另一个女生？” 
  “女生的问题，我不太懂耶。不过应该是吧，女生的嫉妒心本来就很强。” 
  “就算那个人和另一个女生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也会被讨厌，或者说，被恨？” 
  “那大概就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了吧。哈哈，辛吉，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指梁原吧？” 
  “怎么会？”辛吉夸张地弹出一段距离，“谁会跟那个大冰箱扑克脸扯上关系啊，我躲他还来不及咧！” 
  “真的？” 
  “那当然啊！”怕对方不相信，她还特别认真地拍了拍胸脯保证。 
  就这样被人恨了。被咬牙切齿地恨了。 
  从小到大都不是很讨喜的女生，几乎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排斥自己捉弄自己，可是被人明明确确地告诉自己说“我恨你”却还是头一次。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已经锻炼得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却还是在那一刻慌了神。 
  真的是被很了呢。夏雯希包含着恨意的目光似乎还恶狠狠地挂在自己身上，这样想着，辛吉就觉得背脊发凉，心里空空的感受。真不敢相信，一直想着息事宁人的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觉得很不安。 
  妈妈。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叫出了声。 
  08 
  直到周三，梁原才回到学校上课。 
  从进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爱慕者的关怀目光一路尾随。同样英姿焕发，似乎真的已经恢复了呢，于是西洛一中的女生们才彻底放下心来，顿时也跟着恢复正常，似乎出走的灵魂终于附体。 
  下午是化学实验课，虽然比起数学，这门课程从来没有拖过自己的后腿，但是辛吉也清楚，自己绝对只是纸上谈兵类的，考试还可以，要说兴趣，辛吉宁愿像梁原一样去操场睡觉也不愿意去做什么实验，
  同样是女生，夏雯希的理科却学得奇好，撇开私下的关系不合，这一点确实让辛吉很佩服。今天也一样，老师讲完以后就让夏雯希去讲台上做示范实验。桌子上摆放着一堆酒精灯，稀释硫酸，量筒，广口杯，试管之类的东西，夏雯希在台上做得游刃有余，似乎非常简单的样子。事实上，临近下课了辛吉都还手忙脚乱的没有搞好，夏雯希凑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的轻视让辛吉更加没有头绪。 
  直到老师催关教室了才悻悻地出来，在走廊上碰到睡醒了回教室拿书包的梁原。想起今天天气变凉，早上出门时很急，所以随手套上了他送的毛衣于是辛吉尴尬地和他打招呼：“你的退好了吧？”果然是劣质的搭讪。 
  男生并没有回答，只是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刚刚才被羞辱过的辛吉还没恢复过来，于是挥挥手说：“那，我先进去了。” 
  转身的瞬间男生的目光却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惊愕，然后眼睛慢慢瞪大。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只手拉着自己奔跑了起来。 
  来到洗手池前男生冷静地命令：“马上把衣服脱下来！” 
  “啊？你要干吗？” 
  看到女生还在发愣，男生着急得伸手过来帮忙。动作相当粗鲁，毛衣被掀起来时还卡在了辛吉的脑袋上，挣扎了几秒然后被对方硬生生地拽了下来，然后似乎还想脱自己剩下的衣服的架势。 
  “喂，你带地在做什么啊？！”看到被男生扔到地上的衣服，辛吉挣脱着退后几步，心里瞬间来气了，光天化日的，他是要干吗啊？好歹这也是学校啊。 
  “你想死也不用拉一件毛衣垫背。”梁原抬脚把衣服踢翻过来，只见背后已经被腐蚀出很大一个洞，并且铜扣不断地向周围蔓延。 
  “啊？！硫……酸！”幸好是学校用的，浓度不高，不然自己的背上早就也跟着有很大个洞了。女生后怕地捂住了嘴巴。 
  “你找死吗？！”梁原口气很凶。 
  “不，不是我啊。”就算化学再差也不会没有这点常识，再说了，自己怎么会搞到背上呢？男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可能是你周围的人了。” 
  女生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在最后一组，背后哪里还有小组。” 
  “那你跟谁靠近过？” 
  闭着眼睛想了一想，脑海里顿时涌现出下课时女生靠近自己的充满鄙视的脸：“啊，夏雯希。”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推门而入，在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马上惊恐地逃了出去。也难怪，女生的外套被脱下来扔在地上，男生征凶巴巴地抓着她的肩膀，女生一副害怕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校内限制级XX直播”。 
  看到女生冷得哆嗦了一下，梁原不耐烦地脱下毛衣套在了女生身上：“赶紧离开这里，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他妈的烦死人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辛吉还是看清楚了，对着穿得很单薄的自己，男生的目光除了凶巴巴的以外还有一些闪烁的东西存在，表情也很不自然。在给自己套上外套时，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脚下，没敢正视自己。本来还想推辞说“你不冷吗”，一看到对方愤怒的目光，只得乖乖地穿上衣服出去了，走出门时不经意的一瞥让辛吉尖叫出声：“啊！你居然带我到男厕所来！”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去女厕吗？”男生扶了扶额头，闷闷地回答。 
  09 
  和同学去玩了回来，在楼下竟然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只穿了一件格子卫衣，里面套了一件白色T恤，藏青色的牛仔裤，头发似乎还刚刚打理过，剪短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有精神了。 
  男生的容貌就这样被一点一点地打亮，刚刚喝了点酒有点迷糊的女生顿时清醒，然后一股湿润的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 
  “阿原，你是在等我吗？”女生惊喜地跑到了男生面前。 
  “嗯，等你。有点事要跟你说。”梁原看着自己，一脸认真。 
  “什么事呀？”夏雯希开心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们先进去吧，你好久没有来找过我了呢，我好开心！” 
  “不必了，就几句话，我说完了就走。” 
  “什么事？你这么认真？”男生严肃的表情让女生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并且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一百倍。 
  “从今以后，不要再对辛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一张开嘴巴心就会跟着跳出来。就算男生极力否认了，女生仍旧觉得有股寒流“哗啦”一下穿进了自己的心脏，从头到脚都被冻住了，无法动弹。 
  眼睛里变得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了，真希望没有看清楚他脸上绝情的表情。耳朵也聋掉了才好，什么都不想听到。 
  可是那些声音，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微小的，渐渐地变得无比清晰。蒙着耳朵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今以后，不要在对辛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对云澈的喜欢，她是那么完美的人，我甚至都希望你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回应，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 
  可是我也清楚，她喜欢的人不是你。我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然而这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 
  好吧，我不奢望你的爱，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做你喜欢的事，扫开你不喜欢的一切。你说想要一个限量版的布偶，因为云澈喜欢，我陪你逛遍整个城市去寻找，只为了你喜欢的女生欢愉一笑。你说你不喜欢辛吉那种看起来晦气的女生，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你就生气，于是我做尽坏事去折腾她。 
  好的坏的我都做尽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吗？
  而你去轻易地就说了这样的话。 
  我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 
  如果我做的这些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好吧，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地犯傻。 
  从今以后，我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不再为你。 
  男生的背影变得模糊，决绝的，看得很清楚呢，对自己一点都不留恋。知道他一直都不重视自己，却骗自己说至少除了云澈，自己就是他最亲近的人。结果根本不是那样的。 
  女生的眼泪掉下来，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里。 
  10 
  晚上不放心地洗了澡，因为反手的缘故，沐浴露涂得很辛苦，然后在莲蓬头下来回冲洗了好几遍。通过镜子又凝视了下自己的背后，白嫩光洁，除了自己刚才过于用力擦出的红印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辛吉叹了口气。 
  下午的事情没有跟小泽哥哥说，当然更不敢跟妈妈说，不然他们非得担心死不可。“幸亏梁原在，不然这次真的惨了。”辛吉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嘀咕。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夏雯希来，想起她漂亮的脸蛋上对自己从不屑一顾到憎恶的眼睛，辛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真希望她到此为止，别再跟自己较劲了。 
  洗完澡出来徐井泽还没有回去，正坐在沙发上跟妈妈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