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锦年

42 第 42 章


果然,刚刚入镇子,卫青和苏建汉人打扮还是有些显眼的,很快就有人出现,道是自家主子有邀。
    卫青坐在桌前,看着摘了面具的雷被(伊稚斜),觉得那张脸,其实和儿时比,没有太变的。伊稚斜:“不是告诉你只身前来。”卫青:“你就当我带个丫鬟。”伊稚斜:“这可不是和丫鬟一个级别的。”卫青起身,手起落在苏建几处大穴。卫青:“现在一个级别了。”伊稚斜:“哈哈哈,我就说说,你也不用封了他的内力。”苏建不解的看着卫青,卫青却一直也没办法回视他。卫青:“他非要跟来,既然他也送我到了你这里,过两天绑在马上送回汉军。”伊稚斜:“随你,我对他不感兴趣,你不用急着送走。”卫青:“我想见公孙敖。”伊稚斜:“不急,我还有个礼物没跟你说呢!你不想知道?”卫青:“雷被,你变得太多。”伊稚斜:“因为我叫伊稚斜,不叫雷被。”
    伊稚斜领着卫青到了客房,卫青一眼便认出了那躺在榻上双手被缚的夫人。李广的夫人:楚云。卫青眼角提了提,伊稚斜看着卫青身后的苏建,伊稚斜:“你心里有七八分底的。要我当着苏建和你说此事吗?”卫青:“我的事,他也基本都知道,没什么瞒着他的。”苏建听她这么说,这么信任他,不知怎的,由衷的有种使命感,有种幸福感。
    伊稚斜:“好。诺,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的身世,你在调查,我知道,而且你心里也知道的差不多,那不用我多说了。”伊稚斜指着榻上的人“你的生母,与威胁你来一样,我也喂了她五毒五味,找了李广。但他那人,愚忠的很,我还真是没把握,他会为了她通敌。所以,把你找来,或许父子…哦不,父女两营对仗的场面,是出好戏。”卫青:“自然是出好戏,李广老将军自始忠义。”伊稚斜:“哦?是吗?你居然会为那个自幼将你当作棋子,放弃了你的人,这么说。你不恨吗?”卫青:“当然恨。”伊稚斜:“你应当恨,你可知道,现在躺在你面前的亲生母亲,当年为了你流了多少泪?”卫青:“但我还是佩服他的为人。”伊稚斜:“呵呵,好。天快黑了,公孙敖也快毒发了,我带你去看看别人的好戏?”苏建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玩意儿啊都,他懵。卫青:“我既来了,你便放了他。”伊稚斜:“啧啧啧,好戏我还没看完呢!放心,最晚明晚,我就放了他。走,跟我去见他。”卫青犹豫,却半天没能踏步。“我不想让他见我…”伊稚斜了然,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来了,且是她救了他。“好。”
    她在门外,透着地牢上的窗看着他。他浑身痛痒,在地上打滚,却始终不曾求饶。她眼角含着泪,伊稚斜握上她的手,她却自己都不觉的攥得死紧。卫青:“放了他吧,何必放在眼前碍眼?”伊稚斜:“碍眼?呵呵,那你紧张什么?你手攥的那么紧干什么?你眼角储的泪又是什么?”卫青哑然,“我求你放过他。”伊稚斜看着卫青那样子,心里就有些疼,伊稚斜:“为什么?仲卿?让你心疼,让你犹豫,让你能够做这样牺牲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卫青:“因为你是让这一切发生的人,这一切也就和你无关了。”伊稚斜有些冲动,他有火,他掐住她的下颚,捏的她生疼。“那么我应该怎样?恩?是该死在当年那场屠杀里,死在那场大火里,还是和我姐一起成为匈奴的奴隶?我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吗?以任何一种方式都不行,对吗?”卫青看着贴近自己的一张脸,不由得偏头,却被禁锢的越紧。卫青:“我不懂命运为何如此安排,但恐怕,是你我的宿命?”伊稚斜:“我不信命,我若信命,当年就该死。”他吻上她的唇,她无处可躲,直到他泄愤似的撕咬,血腥味蔓延在嘴里。他才抬头,原来这些年,他们从未站的如此相近过,原来,他已经高过她一头了。
    伊稚斜回了屋子,克中也随后进了屋。克中:“师叔,我送卫青大人回客房,看见楚云也在那里坐着。”伊稚斜:“我不是让他们…”伊稚斜手捏着杯子,骨骼卡卡作响,他端坐在桌前,他快被自己猪一样的手下气死了。“影卫,我让你们把楚云封了穴,放在那个屏风后,不是让你们就把她直接放在屏风后。这点事都办不好,出来现身。”一个黑衣人从房门后闪身,跪在他面前。“克中,拖到后山,喂狼。”伊稚斜起身,气势汹汹出了门。
    卫青被送回屋子,楚云坐在榻上,满是防备的看着卫青,“你…你这个叛国贼。”卫青只是看着她,卫青觉得这个血缘关系的娘,有些陌生。卫青转过身,抹了下眼。那泪不是伤感,不是欣喜。只是有种可惜,和一些莫名的感动,虽然楚云不知面前的是她的女儿,但卫青还是有些命运弄人的感觉。卫青径自坐了下来“是啊,叛国通敌。”楚云:“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有血性的汉子,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懦弱。”卫青:“懦弱吧!我自小苟且偷生,为了一条小命,打小懦弱惯了。”这话说的有些泄气,是,卫青只是想在自己亲生的娘面前说说实话,就当做撒娇,她只想粘着她几日,总归她自从来,便没打算活着回去,那这最后的日子,她想要粘着自己的娘亲。
    思及此,不由得发自肺腑的笑了。卫青看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楚云,只是用嘴型描绘了‘娘亲’二字。
    伊稚斜进门,看着后面乐的开心的卫青,和一脸愤恨站在门口的楚云,不觉好笑。楚云看见伊稚斜,扭了头,她一个妇道人家,纵然恨的牙根痒痒,可也没有办法。“仲卿,你们这表情,都摆错了吧!不应该是你一脸愤恨?”卫青:“你把我送到楚夫人房里就是要看看我们表情?”伊稚斜:“我还有更好的好戏,这种小戏码,我没兴趣。没把你送到她房里,是送他的人送错了,先你一步送到你房里了。”卫青:“我还以为,大单于寓意深刻,要让我俩一间房呢?”楚云:“你们…你们下流。”卫青汗…大婶,这个,明显是你想多了好吗?伊稚斜:“克中,你带卫大人下去,我还有些事跟楚夫人说。”“诺。”卫青未多想,站起身,准备随着克中出门,伊稚斜却拉住了她。当着楚云的面儿,将手伸进了她的颈内,卫青下意识的向后一退。“你干什么…”他揪住卫青胸前的小虎符,果然,她还带着呢!用力一拽,后颈有丝痛感,卫青才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伸手阻拦,却来不及了,伊稚斜将虎符攥在手中。“克中,带下去吧。”卫青看着眼神紧紧盯着那虎符的楚云,不知怎么办好,只能任由着克中泄出内力,将她硬生生的拉走。
    伊稚斜:“认得这虎符吧!”楚云:“为何你在她颈上摘下的?”楚云忽然有些激动,上前拉住了伊稚斜的手,“你知道谷儿在哪里,对吗?你告诉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伊稚斜狡诈的笑,又或是带着些许得意。伊稚斜:“我是打算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摇头,她只想知道她的谷儿在哪里。伊稚斜:“因为,我心疼她,我替她不满,我要你们这些伤她的人也疼,让你们后悔。”他摊开手,给她看那个虎符,她几乎是抢过去的。“没错,是谷儿的,是谷儿的。她呢?求你告诉我,求求你。”伊稚斜:“当然是她的,只是我之前并不知道,她还叫谷儿。其实,我本不想和你讲这个漫长的故事的,只是,我太期待你知道一切是的脸色了,我真是太爱看戏了,呵呵。”楚云:“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卫青为何带着小虎符?谷儿是不是也在这里?你说啊…你说啊…”伊稚斜:“你别急,我慢慢讲给你听。”
    “很久以前,我认识一个小女孩,我觉得我对他比对我自家地里的麦穗都熟悉,她那么善良,却又调皮,锱铢必报。但她娘六个孩子,她,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她那年才四岁,就被她娘扮作男孩子,送到所谓的养父家里,她还没羊高就天天放羊。她总是挨打,她以为是因为她笨,其实只是所有人都拿她当累赘,当奴隶。呵呵,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那次被打惨了,我见到她时,她满身都是鞭痕。我问为什么,她告诉我,因为她哥打了她一巴掌,而我,报复了她哥,她刚回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吊起来打了。”他对那时是憧憬的,即便回忆里并不开心,都是阴霾,但至少,那时的她属于他。
    楚云:“你…你说的是谷儿?”
    伊稚斜:“别急,我不讲很久的。因为,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直到我再回大汉,却是我亲手伤他最重。我很后悔,为何我当时盲了,为何我没认出是她,为何,我们现在又走上了陌路。”
    楚云:“她在哪?她...她还活着对不对?”
    伊稚斜:“是啊,当然活着,我亲手从她颈上摘了虎符,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吗?她自小就带着的,从不让别人碰,我也不行。就这么个小东西,她宝贝的要死。”楚云:“你说…卫青?”
    伊稚斜:“你知道她打过多少仗,每胜会添多少伤吗?你知道她就只想保命,要怎样在万民之上装作一个男人吗?你知道我上次见她,她行军渡河,却来了月事,脑门上疼的一层汗却一声不能吭我有多心疼吗?我曾想,他人家的女儿,再不济,在那些日子里也顶多做些苦工罢,她却出塞征伐。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因为你们。要么,别生下她,要么别让她受这么多苦。”他激动了,有些控制不住的揪着楚云的衣领。他发现这个中年妇人,手攥着胸口,脸上都是鼻涕眼泪。他放下她,抹了自己脸上的泪。
    “我和她此生无缘,但我不信命。我拼了一切,也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她的人。”
    “我的谷儿…娘来接你,娘来接你。”楚云在崩溃的边缘,伊稚斜觉得心里痛快了一些,他把这么多年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封了她的穴,拿起帕子擦了她的泪,擦净她的脸。“别急,别急,还有好戏没有给你看。你就凭一个虎符怎么能信呢?还记得仲卿蝴蝶骨上的刺字吗?我会让你亲眼看清的。”他将她抱到屏风人形后的位置,透过屏风上镂空的地方,屏风虽大,她却能清楚的看清屋内的一切。
    他挥袖去了大厅,见卫青在地上踱步。卫青坐立不安,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仲卿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儿?”废话,她怎么宁?卫青:“雷被,你要干什么直说。我是个武将,也没那么多歪脑筋想你在想什么。”伊稚斜揽住她的腰,她并未挣扎,自己为鱼肉,不做无用之争“我当然只是想要你。”卫青:“所以,你会放了公孙敖和楚云?”伊稚斜:“别想得太好,你只能换一个人,你想换谁?”“公孙敖”卫青不曾犹豫,说的果断。伊稚斜失望,哪怕是犹豫一下也好。仲卿,你真的是爱惨了他,对吗?“好…”他打横抱起她,走向那间客房。伊稚斜:“我现在就叫克中送解药,他会毫发无伤的回营。”
    他将她放在榻上,她有些发抖,她不曾忘,她腹中还有那个她惦念的人的孩子。他伸手解开她的外衫,她闭眼,再不看他的脸,也看不见屏风后人的泪。
    他却停了手,他叫她“仲卿,你想解了你娘的毒吗?”卫青睁眼,看着他狡黠的眼。他从袖内掏出瓷瓶“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但我还有一颗五毒五味,你若是肯吃了它,我便解了你娘的毒。”他将那颗□□放在自己嘴里,只等她来夺。“雷被,你向来说话算数对吗?”伊稚斜:“当然。”
    她覆上他的嘴,薄舌轻启他的唇…
    当她夺过药,吞在嘴里,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伊稚斜已是动了情“苦吗?”他问,而手已解开了她的衣物。他将她的背扶起,妖媚的朝着屏风的方向。他心疼:“仲卿,你这身子太多伤疤。”她只是闭了眼,轻轻求他“轻些,求你……”她腹中还有个生命,她真的很想保住这个小小的生命,只是她也无能为力,不在她掌握之中,她只能求他,抱有卑微的希望。
    月明星稀,照进屋内,一地霜白与明黄的烛光交相衬应。
    他看着她身下的血色,慌乱的不知所措。“来人,给本王来人。”她捂着小腹的手冰凉,她的额头却是汗水涔涔,她咬唇,皱着眉。“你叫人…至少帮我披件衣物。”她还不忘自己的面子,克中在门外,并没敢进来。“师叔…”“帮我找个郎中…快。”“是。”他觉得出了,她…是有孕了?“还有,找个稳婆。”“是。”
    伊稚斜揪着她的下颚,他恨,什么时候的事?原来,她早已不是自己的了,早已是别人的。“谁的?”卫青苦笑“你不是刚刚放了他?”他看着她还在流血,就算再恨,还是心疼。“你怎么这么傻?你可知道,他和谁走的?”卫青有些迷离,她痛苦的快要抽离…“躲不开…也就是雷诺,总归是…你们姐弟赢了…好吧!”她说话断断续续“仲卿,仲卿,你别晕,你别昏过去。”“你们赢了…我…我输惨了…”她只是头一歪,就栽在他的怀里。“大夫呢?怎么还特么不来?再不来,都特么提着脑袋来见我。”
    她再醒,身边的是眼睛肿的老高的楚云,和趴在桌上的苏建。楚云看到她睁眼,还没等她后悔地想闭上呢,就被楚云揪着胳膊喊:“谷儿,你可算醒了,你可算醒了。”卫青“…”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谷儿这名字,她陌生。
    苏建睁眼,只是疼爱的看着卫青。卫青觉得这些日子,苏建越发的安静,话都变得不多了。
    楚云:“孩子,娘对不起你,娘…”话未完,已经哽咽。伊稚斜却进了房,站在了卫青榻前,拎起楚云,扔给身后的下人。楚云一直喊着卫青,用着蹩脚不带脏字的话语骂着伊稚斜,他听得烦。伊稚斜:“把她嘴给我封了。”
    卫青手摸上小腹,那里空空如也“没了,是吗?”伊稚斜:“我们还会有。”卫青:“我不想有。”伊稚斜:“他在她人怀里,你为何非要惦记他?”卫青:“我的心,正如你的心,我们都管不了的。”伊稚斜:“我不介意你第一次是别人,我不介意你爱过别人,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仲卿,我为你付出的,你看不到吗?”卫青:“人,都一样,没有纯粹的情爱。我贪恋真情,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劝你也不要太贪欢。”伊稚斜:“我杀了刘彻,之后天涯海角只要你说,我都随你。”卫青:“你放不下仇恨,我若现在就想走,你可会随我?”伊稚斜:“我…”“仲卿,你心里除却他不会再有任何人了,对吗?”卫青:“自然。”伊稚斜:“那就算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对吗?”“仲卿,你昨晚吃的不是五毒五味。五毒五味,怎么会苦呢?我喂了你情蛊,此生无解,你余生便只能在我身下承欢,在我身边周全。否则,毒虫蚀骨,食你心血。”
    苏建愤恨的手攥成拳,他不说话,心却不比任何人不痛惜这个自己当做亲生妹妹的人。他冲到伊稚斜面前,拳风未到,就被截住了。克中将他的手背到了身后,压着他跪在地上。苏建:“你如此强人所难,仲卿苦了半辈,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曾为她考虑半点。伊稚斜,你不懂爱。”
    伊稚斜:“把他的嘴也封了。”卫青:“你也把我的嘴封了吧!你没法在我们任何人嘴里得到你想听到的话。”伊稚斜:“只要是你说的,都是我想听的。”卫青:“雷被,你别在做梦了,我们永远也回不去当年,你又何必缠着我?”他好话说尽,却如此结果,他气,掐着她的脖子,看她呼吸困难,他居然有丝快感。卫青的脸憋得通红,却不挣扎,他忽然看懂了,她想求死。他松开手,卫青咳嗽的剧烈。他站起身“李广就在城外,下午你与他对阵,我要你赢了他,不然,我要你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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