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锦年

第二日一早，公孙敖顶着一双浓厚的黑眼圈出现在卫青帐前。卫青看见公孙敖，心里猛的一缩。他用一个大大的拥抱拥她入怀，她轻咬下唇，只是等着心口的那种撕咬痛感缓缓来临来临。
    公孙敖：“仲卿，我们回京高老，在一起休息，游玩，慢慢厮守下去好不好？”他深情极了，就如同两年里，卫青卧病在床一直梦到的一样。“皇上答应我在外江湖两年，就是他的随叫随到。只要他用我，我还是会出征。”公孙敖：“两年前我的美梦不是假的，对吗？那晚我醉酒到了你那里对吗？”卫青不语。他将她拥到帐内，想要解开她的外衫，她极了，声音抖了起来“你干什么？”她伸出左手抵抗，他推开她，轻而易举。她心口痛感慢慢袭来，她只是弯了腰，而他已解开了她的亵衣，小腹上赫然留着一条丑陋的蔓延的伤疤。
    他目光不由得向上，她的身子，太多的伤疤，他心疼的伸手，没有任何其他心思，就只是想抚摸一下，就好像抚摸自己心里的伤口般。她推他，合起自己的衣，他却只是轻轻泄了一点内力阻挡，她就弯腰咳了起来。他有些慌乱的松开了手，她马上退开几步，弯着腰，捂着心口的位置，猛烈的咳起来，恨不得把心肝肺全都咳出来的样子。他担心，向着她走几步，她便退几步。
    他无奈：“仲卿，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卫青无力，坐在旁边的桌上“你当时告诉我复还是你的儿子，那你要我还能说什么？我不会破坏你们幸福的一家的，我只能这么说。”公孙敖：“是，都怪我，我们还曾有个孩子，若不是我…”卫青：“伊稚斜告诉你的？”公孙敖：“仲卿，我还可以补救吗？我们还可能吗？”卫青：“你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吧！我们今生总归无分。”她的声音颤的快要暴露她的心声。公孙敖：“你今生若不接受我，我也只会孤身一人等你。仲卿，所有事情，终归是我的责任，我不敢奢求你能谅我。我只求以后沙场你身边有我，我豁出命，必护你周全。”
    卫青：“与别人说过的话别来承诺谁我。”提到关于雷诺的话题，卫青会愤怒，不能抑制的想要吼出来。却又觉得暴露了自己的在意，复而，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上次一役，我右手已废。以后去病出征，我也就出出主意，不大可能在上战场了。”公孙敖：“你…仲卿，你是在外养了两年的伤，是吗？”卫青：“在外没有你打扰，甚好。”公孙敖脸上不由得都是失落“仲卿，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你现在无疑是想气我走。仲卿，余生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一路行军回京，公孙敖照顾她照顾的太周到。卫青第一次觉得，这人真是适合做老妈子。若不是心口的顿痛，卫青想，她真的把持不住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都能原谅，只要他并不曾负她，他心里一直都只是她就好。
    卫青回京，在早朝上，和刘彻说想要高老去江湖游历，但只要刘彻发话，她卫青定会赶回来。刘彻看着她的脸，说好，但要每年都回宫陪自己一个季度。她应了，刘彻想，至少不算相忘于江湖，那便好。
    那晚，公孙敖在长安的望月楼上，约出了卫青。他背着包袱，跟卫青表白“仲卿，你还记得吗？我曾说，四季过客，人生无常，汝为朝暮，吾则垂青。我打算好了，你就是我的天地，我要跟着你，以后你去哪里，我也便跟着。你若是撇下我，无论水火，我便踮脚等你归来。”卫青脸上淡淡的笑意慢慢不在，她负手站于望月楼上，看向天边明月。卫青觉得，每次公孙敖真情时，她真的都忍不住想要钻进他的怀里，她也想小鸟依人过。她轻咳“公孙敖，我说过我们再无可能了，别再约我出府了，路途远的我累得慌。”她下楼，扶着楼梯，虚弱的她自己都不曾察觉。但忽然手臂上多了一只手，扶着她走下楼梯。他红了眼，多少次，若是他多看她一眼，多留意她一次，或许都不至于今天这般田地。
    李沮看着自己大人天天愁眉苦脸的模样，顶天的陪着他喝闷酒。终于李沮想出了个好法子——让公孙敖装绝症。李沮觉得，两人之间不过是差在面子问题，自己大人从前太对不起帅爷，而现在帅爷一半心凉失望，一半赌气。若是他的时日无多，两人可能会得到一些突破。
    果然，这天，公孙敖和李沮来公孙敖家吃饭。至于这饭，当然没人邀请，是自己跑来非要蹭一顿的。饭桌上就公孙敖和卫青两人，两人身后站着苏建和李沮。李沮一个眼神，公孙敖佯装咳得不行…卫青不禁担心放下了碗筷，却不敢接近，只是观望。公孙敖拿出沾了血色的帕子，捂在嘴上。拿下来，一个假的手抖，掉落在地上，血色入了卫青的眼。
    卫青：“怎么了？咳得这么厉害？”公孙敖：“没事的，不碍事，不碍事。”卫青：“没事咳出血了？”李沮一个假哭腔“帅爷，我家大人得了肺痨。恐怕命不久矣，就是想跟您和好，想多和您在一起一会，这才非要带着我来吃这顿饭的。”卫青低头，贝齿紧紧扣着，她真的是想不得他的，只要思及他，她便心动，催动着蛊虫，这心如刀绞的味道，她真是每日修炼。
    卫青：“你…何时的事？”公孙敖：“最近，最近。”她忽然就笑了，她想开了，既然他命不久矣，那她会陪着他的。直到自己蛊虫毒发，自己命丧黄泉，陪他一路去往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