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晚清咸同光

同治帝死后，正如历史上所发展的那样，两宫太后立年仅四岁的载湉为帝，第二度垂帘听政。他是七王爷奕譞和慈禧之妹婉贞的儿子。
    载湉登基，改元光绪，两宫皇太后继续重拾执政权力，再度放下帘子来了。
    霞珠继续留在冷宫内，陪慧妃。兰轩慧妃自从丈夫同治帝死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那个男人待她完全没有半分丈夫的感觉，可这个人却令她从十六岁开始，永远地做一个寡妇。
    这时霞珠已经三十一岁，在这个时代来说，年龄算是非常大了。再不出宫嫁人，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
    兰轩总是对她说，霞姐姐，我当然舍不得你，私心想留下你在这里永远陪我。但我不想那么自私，我深深明白一个女子独守空房，是多么凄凉的一件事。为了你好，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出宫，嫁人，过点真正属于自己的，自由的日子。
    兰轩待她情深意重，她感恩，感动，心里犹豫要不要照她说的办。找个男人，嫁了，过一辈子，离开宫廷。
    新帝登基后，第二年，某天霞珠从手下宫女处听到了消息：阿鲁特氏皇后毙了。
    当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主子兰轩时，兰轩却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哦，是吗？原来这样啊。”
    霞珠见主子容不改色，既无喜色，也没悲悼，觉是奇怪，“主子，为何你既不喜，亦不悲呢？”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兰轩淡淡答道，“两年了。这两年来，皇后她就不过是个冷宫废后罢了，而我，也仅是废妃寡妇罢了。有什么值得惊叹的吗？她死了，我只觉得有点放松和释然的感觉，仅此而已。”
    恩怨情仇，早已淡了。霞珠看着她十八岁年轻的面庞，觉得她却比自已更看得开、看得淡。
    其实，不是真的开，是不得不看得开。已经是寡妇废妃了，除了不知所为何物地，苟且地，呼吸着一口气，活下去，还能怎样。
    “对了，今天皇上会来请安。”霞珠又将得到的另一个消息说道。载湉平时每天都会给两宫太后请安，别的妃子可就不一定了，可能几天来一次，也可能几个月不见一面。
    “如此啊，挺好的。”正好兰轩闲得没事，亦觉无聊。宫中日月长。
    良久，新登基才一年的皇帝终于来了。“皇上驾到——”外面有人喊道。
    六岁的载湉走进来，停在兰轩座前，打了个正式的千儿，道：“儿子给皇嫂请安！”
    这个就是光绪皇帝。霞珠心里面想。在影视剧中，永远以一个痴情之情种的形象出现，为了珍妃，天天要死要活。可现在看起来，却才是个看着有点怯弱、有点害羞的小孩子。
    “湉儿免礼。”兰轩随和道。她微微一笑，“皇上好久不来我宫里了，今天听得你一声‘皇嫂’ ，本宫甚是感动。”她与这个皇帝的亲缘关系，可以说是疏得不能再疏，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程度。
    “谢皇嫂。”载湉礼貌地道，“回嫂子的话，这是两位额娘教我的。她们说，我与先帝同属‘载’ 字辈，为同辈关系。我已入继文宗，成为文宗咸丰爷的次子了，所以他在名分上是我的哥哥。两宫太后是我的额娘，而慧妃娘娘您，是我兄长的妾室，是我的嫂嫂。”
    两宫太后还真是从小就给光绪灌输严厉的规则……霞珠腹诽道。难不成是因为亲生的那个出宫染了花柳的缘故吗？所以第二个不能再纵容惯着，重蹈覆辙了。
    “湉儿，书读得怎么样？平日进得好吗？”兰轩又道。
    “朕平日进得很好。”载湉柔声道。“读书得还不错，上书房有好几个师傅教着朕读书。每天还有皇爸爸问着，有时还有抽背啦……”说到这，载湉忽然声音静了下来，合着嘴巴，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
    “哦，对了。慈禧皇太后是你生母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姑母，在满洲话里，就叫‘爸爸’。” 慧妃点点头。
    霞珠心道，差点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原来是满语。“爸爸” 在现代可是指父亲啊，尼玛！慈禧成了光绪他爹！
    “对，”载湉也点着头，“皇爸爸对我很严。我并不是说不喜欢她，可是，我很尊敬她，却又不失害怕她。一提起她，我就怕。我对她，那真的是十分敬畏啊。”
    又敬又畏，原来光绪对慈禧的畏惧，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啊……霞珠在心中吐槽道。
    “嗯，要再好好用功读书。湉儿，这个时辰，你也饿了。来吃吃本宫宫里的糕点小吃吧，味道还挺好的。”兰轩随即命人取了些御膳房的花糕过来，和小皇帝一起品尝。
    之后，载湉在慧妃宫里坐了很久才走。虽然平静，三人倒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光绪五年，东太后第一次中风。即使后经太医抢救后挽了回来，而霞珠听闻后，却只是从心底里更清楚地预见到，东边太后的死亡。霞珠以前见过医院中躺在病床的长辈，医生明确地告诉过她，中风这玩意儿，有了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就看运气，可以摆着多久了。
    光绪七年，慈安皇太后逝世。
    慈禧太后怕他人怀疑到她身上，放其他人到钟粹宫瞻仰慈安的遗容，霞珠亦有份跟着前去。
    她看见那个终年四十五岁的中年女子，明明是尸体，却没有一点儿心慌。遗体是那样地静寂，不像那些自杀的人一身伤口裂痕，也不会中毒或者服毒似的，满脸青紫、很恐怖。
    女子平静地躺在床铺上，脸上祥和安静，安祥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别人说，慈祥善良的人，就有福气；一个有福气的人，其死时，也安静、祥和。这位皇太后，可真是将“慈安” 二字发挥到尽了。
    她看着东太后的遗容，内心不禁感慨万千。这个传奇的女子，入宫年方十六岁，位居中宫皇后十年，垂帘听政二十年，将天下治理得有条有方，无论哪方哪面，都是飞在天上的清凰。
    缔造同治中兴，平发匪剿回捻。别人都说，东宫优于德，西宫优于才。于上朝时，西太后擅长处理细节，东太后总沉默不语；但当有重大决定时，必亲自裁决之，使国家政事处于一个正确的轨道。
    霞珠在心底里，为这个女子唱奏最后一段挽歌，以祭在天之灵。一生传奇，油尽灯枯，最终，尘归尘土归土。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