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是谁

第27章


那两个帅哥六点钟过来接我们。”她找了一个插座说,“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她把安琪的长发烫卷,然后给她涂指甲油,化妆。完工后,安琪柔软的金色鬈发衬托着瓷娃娃般的脸蛋,灰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安琪盯着那个镜中的女孩,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凯蒂修完眉后,起身去换衣服。安琪已经想好遮挡自己那丑陋疤痕的办法,但愿这个办法,凯蒂能接受。
  她穿着一双低筒高跟鞋和黑色丝袜出现在凯蒂面前:“如何?”
  凯蒂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是的,的确与众不同,但是有点太艳丽了。不过还好,来,让你看看我的打扮。”
  凯蒂脱下T恤和牛仔裤,从服装袋中拿出新衣服,扭来扭去,套在身上。
  看到凯蒂这身时髦打扮,安琪非常惊讶:“你怎么弄的?”松松垮垮的袖子和薄纱不见了,下半身的淡蓝色衬裙换成一件没有露背的丝绸套服,看起来既神秘,又性感。
  “看这个。”凯蒂说着,把手伸进袋子里,拖出一条银色围巾。她把围巾披在头上,两端在下巴处交叉,把长出来的部分搭在肩膀上,看起来像一对银色的翅膀。“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安琪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会。虽然你打扮得很含蓄,但我相信他今晚满脑子都是你。”
  凯蒂自鸣得意地笑了笑说:“非常好。”
  “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你,丽薇还说你呆板。”安琪说,假装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哦,对不起。”
  凯蒂尖声大叫道:“丽薇就是个笑话,她才是那种被男人施了魔法的女人。”
  安琪这才明白。她低声笑着说:“话说,她不是很喜欢跟男孩在一起玩吗?”
  “你说什么?”
  “格雷格告诉我的,当时还解释了好长时间,难怪他能被我身体里的小老婆勾走。”
  凯蒂听了惊愕不已,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身体里有个小老婆?”
  安琪翻了个白眼说:“当然,你还记得我的衣柜被搞得乱七八糟吧?黑色的蕾丝,还有其他东西?”
  “火红的口红?克莱奥帕特拉的眼睛?”
  “是的,就是她。”安琪嫌弃地说。
  “白色紧身上衣?”
  “别给我胡编好吗?”安琪央求道。
  凯蒂的嘴唇噘了起来:“抱歉,但是你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的吗?”
  “就是她。”安琪叹了口气,“好了,周一早上,她就该完全消失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你已经快痊愈了?”
  要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呃,还有一个实验——”安琪说。
  “稍等,实验?在你的大脑里?但是我喜欢现在的你啊。”
  安琪顿时感到全身被幸福包围:“嘿,别担心了,我会——”
  门铃响了,凯蒂匆忙穿上鞋子:“哦,真扫兴,我还想继续听你讲呢。”
  当凯蒂穿着她亮闪闪的自制头巾去开门时,阿里的眼珠差点掉下来。至少,安琪希望门外站着的就是阿里。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约会对象阿布拉姆一进门就盯着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她。可阿里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安琪的身上。
  安琪却在观察阿布拉姆的反应。他会喜欢她吗,和他哥哥一样?阿布拉姆手中捧着一个装佩花的盒子。“你真漂亮,安琪拉,”他说,“谢谢你今晚救我一命,可以做我的舞伴。”他的措辞显示出身上的英伦气息,“我希望你会喜欢玫瑰花。”
  安琪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可能因为已经完全习惯了伤疤的存在。可她一露出胳膊,两位帅哥就吓傻了。阿布拉姆手捧鲜花,犹豫了一下。
  又是凯蒂出来解围:“她以前是女童军,打猎时遇到意外造成的。”她继续撒谎说,“她当时掉入了一个捕熊的陷阱,手被咬掉后,才成功逃脱。”
  安琪接着说:“这是当时医生给缝上的。”她轻松地笑了笑。
  阿布拉姆轻轻握着她的指尖,前后看了半天,说道:“太神奇了,我竟然还不知道现代手术技术已经如此发达。”他帮安琪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三朵玫瑰,正好把伤疤遮挡住,“大学毕业后,我打算到医学院工作。”
  “你打算申请哪所学校?”安琪问。
  此时,两位帅哥不约而同地唱起了歌:“哈佛、耶鲁、斯坦福、塔夫茨和霍普金斯大学。”
  安琪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这份候选名单可算超级强大。“如果你们被不同的学校录取,该怎么办?”
  两位帅哥面面相觑,他们从没想过这种问题。
  “你呢?”阿布拉姆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过了周一再说吧,我是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长期计划?别提了。”
  “我有点饿了,”凯蒂说,“不然我们出发吧?”
  阿布拉姆一只手挽着安琪的臂弯,以一种英伦绅士的姿态将安琪请进汽车。
  “大学生活如何?”
  安琪耸耸肩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现在才高一。”
  阿布拉姆的手突然从她的臂弯里挣脱,说道:“这么小?”他生气地看着阿里。
  “十六岁,”安琪说,“我今年十六岁了。”
  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安琪觉得怪怪的。更怪的是,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十六岁。十六岁的女孩,应该忘记过去,着眼未来。“我,呃,在国外待了几年,之前有一段时间没有上学,所以现在在补课。”是的,的确是这样,补课。一种阔别已久的愉悦感,让她飘飘然起来。
  晚餐很好吃,吃的是自助餐。开车过去要很久,但帅哥们保证绝对值得跑一趟。他们说得没错。安琪大口品尝各种新奇食物,猜测厨师放了哪种香料。帮帮我,让我离开这里,她的脑袋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这声音让她想起木头和木头之间的摩擦声,准确地说,是摇椅在木制门廊上摇晃的嘎吱声。
  她顿时觉得有点害怕,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味道里夹杂着茴香、姜黄,有点甜味的是小豆蔻,当然,还有大蒜。
  “谢谢你。”她一边说,一边将这些味道放在记忆中的某个位置。
  “感谢什么呢?”阿里问。
  “哦,谢谢你给我递来的水。”安琪临时找了个理由搪塞。正如格兰特医生所说,“那堵墙壁变薄后产生的一种新危险就是——自言自语”。如果她没有控制好自己,很有可能会令场面很尴尬。
  在开车前往学校舞会的途中,凯蒂和阿里在前座上相谈甚欢,声音之大足以淹没后座上的两位,他俩的沉默气氛有点微妙。安琪看着车窗外的俊男靓女发呆,突然被人一碰,吓了一跳。
  阿布拉姆温柔地握着安琪的手问:“这里疼吗,做过手术?”
  安琪不知怎的就满眼泪水了,小声说:“是的,疼。”
  “我也看出来了。”阿布拉姆扶起安琪的胳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腕。他黑色的双眸那么温柔,那么悲悯。随后,他好像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突然转过身,朝窗外望去。但是,他没有松开她的手。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回头。安琪纹丝不动地坐在手术室里,头部被隔着垫子的钳子固定。手术室内特别白,灯光仿佛在嗡嗡作响,但是医生和护士看起来并没有被它干扰。
  格兰特医生从口罩上面往外看。从眼角的鱼尾纹看得出,她正在微笑,然后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安琪虚弱地笑了笑,温和型镇静剂让她安静下来,一动不动,但是她是醒着的,而且很警觉。她头上的小洞藏在头发下方,里面填满了无菌生物药剂。三周之前,他们已经将带有特殊基因的无菌病毒注射到多重人格小老婆和天使管控区域的神经元内。但是谁会想到,一种原始细菌的基因可以挽救她的心智呢?
  赫尔斯医生确定,基因已经被吸收,而且开始发挥作用,产生一种被称为视蛋白的特殊薄膜蛋白质。目前看来,一切进展顺利。现在到了最后阶段,小老婆所在的神经元受到有效控制,新的纤维通过激光被小心地植入到大脑中正确的位置。这样,她大脑中的黑暗区域会被黄色光束点亮,接着视蛋白会停止工作——也就是关闭沟通能力。整个手术是迅速、无痛的。
  安琪有点惊讶,小老婆竟然没有被强行取代,反而发出一个信号:搭车离开这里。对于这条信息,她一句话都没说,这让她自己也有点担心。她是向命运妥协,还是继续按兵不动,等待合适的时机突然爆发?
  格兰特医生警告过她,记忆大爆发是有可能的。“通常在治疗过程中,”格兰特医生说,“我们经常会遇到墙壁被打碎的时候。某个东西会增加最后的心理压力,整个结构也会土崩瓦解,记忆会像洪流一样充斥你的大脑。一些被压抑和隐藏的故事也会像飓风一般席卷而来。如果小老婆突然将她受辱的经历丢在你身上,这种超负荷的压力很可能是毁灭性的,但是,如果这种事情发生,我保证会在现场帮你清理残局,重新建立你的正常心智。”
  “太好了,”安琪答道,“你是我个人的灾难抢救专家。”
  安琪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太复杂。她希望小老婆赶紧离开她的身体,但不是横冲直撞地离开,而是默默哭泣。这样,那些经历中最痛苦的部分将留在其他人的记忆中,而不是她自己。
  赫尔斯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手套,站在她身后。安琪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医生此时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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