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也疯狂

死后仍活在人们心中的人，虽死犹生。
    ——托马斯•坎贝尔
    怪异，可怖的恶嚎在空旷的地狱边界蔓延。负责防守的高阶魔族军官闻声诧异的走向地狱之门，两旁的魔兵毫不犹豫的围上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走开！”
    “不可以上将！现在看守者正处于兴奋状态，您不能再靠近！”
    “笑话，这里离‘门’至少还有十公里。”
    “上将！”
    上将甩开阻挡旁人继续向该方向踱去；而他身后的魔兵丝毫不敢越轨半步，只得焦急的遥遥相望。走了不一会儿，他渐渐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以地狱之门为圆心五公里范围内毫无魔族的气息……不，就连一丁点黑暗的意识都没有！这是不掺杂任何活物的生息，一块空白地带。直到庞大的野兽身影笼罩他才真正明白大事不妙。
    “这是——！？”
    血盆大口毫不留情的将他吞噬，紧接骨骼碾碎声音的是死寂。
    呸、呸，不好吃。这肮脏的肉实在辣口，下次得找个甜美的天使。看守者晃晃硕大的头颅，舔了下嘴唇。真是，魔鬼味道浓烈却鲜美，天使味道清淡却爽口，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就像‘那个东西’——
    对，‘那个’定是俱全两种味道的美味极品，对‘大人’来说也不再有利用价值。
    它眯起双眼，异次元中飘荡的丝状物若即若离的移动位置。
    命运三女神纺织出命运的丝絮，使人类按自己命运的轨道行走。可是谁在掌握调控着命运之丝？女神们不知道，也从没想过。所以这轻轻的移动所带来的未来上万年人类历程的改变也同样无人知晓。
    而顺着被移动的丝延伸、延伸，一直深入到魔宫深处，延至一个正隔着重重侍卫，凝视着被置于魔宫正殿中央永恒之晶的堕天使。
    “彼勒大人，贝雷纳德大人召见。”
    堕天使回过头，清瘦的脸庞更显憔悴。
    “我这就去。”
    魔宫正厅•会议室
    “贝雷纳德大人，我们的给养被切断许多天，有些弟兄支持不下去了！”
    “天兵已经攻入我们第二层防线，眼看就要进入正宫！”
    “贝雷纳德大人，撒旦殿下现在何处？”
    “请将我们的战况传达给撒旦殿下！”
    “请撒旦殿下下令吧！”
    贝雷纳德从位子上站起，吵杂嘎然而止。他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焦黄的面孔，叹口气又坐下。
    “殿下虽然回来，却已陷入沉眠，暂时无法醒来。”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在这种时刻陷入长眠……”
    显然，曾经信赖仰慕撒旦的众魔开始动摇，魔心惶惶。
    “你们别忘记是谁帮我们重建家园，是谁带我们奋起反抗！从魔界攻打至天界深宫全靠撒旦大人指挥筹划，撒旦大人不在的情况下你们就忘记如何发挥自己擅长的技艺？不要一味依赖撒旦大人，这次要靠我们自己！”打断议论纷纷的众魔，贝雷纳德朗声道。
    “我们是魔族，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天界军越是深入对我们越有利！都给我打起精神全面迎战！第六军把好冥界入口，第三军和十一军去把前院的那些臭虫扫干净，第十三军在后院给我支起捕鸽笼，架起烤肉用的锅子——没粮食我们就吃水煮鸽。”
    “是！”原先踌躇的众魔转而士气十足，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露西法在一旁就一板一眼的老大能这么说，肯定是没有问题。
    “愣着干吗？还不给我滚！”
    “遵命！”
    刚松口气的彼勒本想随众离去，却见贝雷纳德冲他丢了个眼色便尾随其进入内庭。
    “情况怎么样？”
    “根本无法靠近，凡前往通向人界的‘门’侦查的兄弟都有去无归。”刚刚进门就被追问的彼勒摇摇头。
    “你亲自去一趟——带上小黑。用尽所有手段给我打开通道！”
    “遵命！”彼勒冲贝雷纳德行了个军礼，转而又迷惑的抬头，“撒旦大人何时才能醒来？”
    贝雷纳德闻言一愣，盯着彼勒的脸犹豫片刻，最终又叹口气。
    “他不是露西法。”
    “！？”
    “他是占据露西法的身体的‘意识’。”——不，也许说它将其作为巢穴更为贴切。
    “那露西法大人他……？！”
    被不敬的部下扯住领子的贝雷纳德偏头躲开质问的视线，微眯起眼。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晓之明星，仅次于大神的大天使，不可能！”
    “这是事实，即使我们多么不想承认。”贝雷纳德挡开彼勒的手。“记得吗，他曾对我们说‘无论多么艰苦都要继续活下去’，这是他的愿望。有永恒之晶矗立魔宫，天界军就不会怀疑我们另辟他径。彼勒，这是最后机会。”
    彼勒紧闭双唇，垂头退下去。贝雷纳德目送他离去后才合上紫眸，贪婪的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一小时，两小时……或许更久，时间失去标识尽情奔驰。而急促的脚步和呼喊搅乱他的心湖。
    “贝雷纳德大人！彼勒大人他——”
    “他怎么了？”现在就被阻截，莫非我低估了天界军？
    “他挟持走撒旦殿下的本体，带领近半数军团逃走了！”
    “方向是——”贝雷纳德不愧是魔界统领，在最短时间内从震惊中恢复，询问叛兵路线。
    “是北方！”
    那个方向是——‘门’！
    北方团团烟雾围绕的急行军里，一个领军者回望魔宫，苍白的脸孔显出几分坚毅。
    “也许您说得对，这是露西法大人的心意。可是——如何容忍将‘他’的唯一的遗迹交予天界？得罪了，贝雷纳德！”
    他的身影被烟雾覆盖，成为庞大地底世界中的一点，地球上看不清的微粒，似随风流失的尘埃般渺小。视角继续拉远，更加遥远庞大的宇宙外一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渗入其中，融入地球诸多平行空间之一。
    异空间中的耶体内，被压制的暗黑思维洪流竟与光芒的洪流融合，迅速壮大席卷整个心灵空间，向只剩四肢被束缚的露西法入侵。接收到强行突破自己心理防线的一个个片断，一组组信息，一股股能量波动。
    “这是……”露西法的微喃被流注口中的意识能量融合体淹没。
    爆炸、宇宙扩张、星辰生生灭灭间极小的几率下生命时起时伏，仿若呼吸拥有神秘的节奏。
    地球造物主所居住的星球——托利尔；人类起源，逐渐兴盛、发展成庞大的规模，形成氏族、社会……又逐渐衰败的一幕幕全部展现眼前。终于原始的节奏被打乱，拥有长久不消逐岁月的人类渐走向偏离客观规律的方向：从开始的猎杀、污染及破坏，至宗教混乱，道德的丧失，被剥去皮毛的动物尸体肆意散落在平原和冰谷，动物们也因此走上偏激的进化轨道……时间推移向遥远的未来，扼杀自己最后进化途径的人类为避免被淘汰选中地球，让发生过的一切再次重演试图寻求解决方法，同样的悲剧上演，最终天灾人祸降临——被更改河道的江湖吞噬地表，不合理饲养的动植物掀起无数瘟疫肆虐人间，流血冲突焰火弥漫……
    “停——下来——”他的精神体出现严重的类似痉挛的现象，预示着信息超负荷。
    顺着波动的来源，可以看到宇宙外层似有似无的进程中整体；而更多理解范围外的东西涌入他脑中，直到他模糊间发现到‘那个’宏伟，无法形容的存在；时隐时现，遥远不知名的物质交换着，呼吸着的庞大存在！
    “原来……”似乎明白什么的露西法放弃挣扎，完全被入侵意识渗透、融合。
    静坐在异空间内的耶外形似乎也有少许改变，光与暗相衬柔和，更加神秘沉静。
    “不好意思动用到您，我亲爱的母体；”那位大人忽然开口，“因为本来我想保留这个有趣的灵魂，可惜时间紧迫。”
    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幕幕迅速闪过：从模拟试验的开始，大神的疯狂，撒旦的叛乱，米加勒的迷茫，托列尔人处死最后的智者；至五神器被封印，天神与创始者对抗，伽百洌拒绝诱惑，风神爆走，大神与自己决对……
    然而，当露西法动人心扉的面孔出现时，那位大人轻笑出声。
    “嗬嗬，果然。真正的误差在这里。看来要进行最后的‘修正’。”
    伴随着他的妖异的声音，空间扭曲至极限，形成巨大的黑洞。
    ****
    托利尔
    恐怖的浩劫来临前，有人正精心于更大的期划。
    “想不到连最温厚的瑶托生于肮脏的欲念中都变得如此狰狞，那么和人类同化的茗爆走的威力可以想象。恐怕这回不光是霏，那个沉默之火也会去帮手制止他吧？这样一来——”
    总统转动着自己深邃的眼，露出一个奇妙的笑容；
    “除完成‘审判’外我还有充足的时间为‘遥远的未来’做准备。就让我来试试看是否可以取代您吧，我的主上；”
    说着他的双手交握搭在高翘的右腿上，金灰的眸折射出彩虹一般多种色彩，像万花筒一样旋转、交揉。
    “由我自然秩序之元素神昱来取代伟大的意识。”